瓠丘。


    這是晉國六卿範氏控製的一處城邑,也是和周來往的交通要道。


    瓠丘城外,辛莫看到有很多的商隊。


    這些商隊都是從諸夏各國來到晉國做生意的。


    他們早就借到了命令,天子使者不入城,他們是不敢進去的。


    “諸位天使,未完成使命而私下飲酒,乃是對二位君主的不敬。我就不在此設燕飲,禮待諸位了。”


    範鞅對富辛和石張說道。


    使命沒有完成,大臣之間是不能私下飲酒作樂的。


    這些都是外交的禮儀。


    辛莫等行人,被安排在了候館之內,他們帶來的庶人、奴隸,都住在了城外。


    剛剛吃過晚飯,辛莫就被富辛叫了過去。


    “辛君,今日多虧有你。”富辛笑道。


    石張道:“中軍佐果然和傳聞一般,最喜歡炫耀晉國的武力了。”


    “哈哈,這倒無妨。倒了晉國,肯定要給中軍佐麵子啊。”富辛說道:“我來之前,萇弘大夫說過辛君才智過人,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沒錯,眼下就有一件事,希望辛君能去大顯身手。”石張說道。


    三位小行人,二人隻叫來了辛莫一人。


    辛莫心中早就有所懷疑,這或許並不是他們二人看得起自己。


    應該是有什麽麻煩要退給自己了。


    果然,石張笑嘻嘻地對辛莫說道:“辛君啊,你應該知道,我們這次使晉,最關鍵的是什啊?”


    “是說服範氏家主,也就是中軍佐大人為我們說話,讓正卿答應我們提出的建議吧?”辛莫說道。


    “果然聰明!比我那個侄兒強多了!”富辛拍了一下手:“我就說,這件事非辛君才能辦妥不可。”


    聽到這兩個老家夥給自己這般戴高帽子,果然沒按什麽好心。


    “二位行人的意思,是讓我去給範氏家主說一說我們此行的目的,看看他能否幫忙?”辛莫問道。


    “哎呀呀!果然如此啊!比我那個外甥強太多了!”石張露出一幅驚歎的表情:“果然,還是萇弘大夫眼光好啊,從國子中選出辛君來,不愧是最年輕的大夫。”


    “而且聽說重溫踐土、以令諸侯的方略就是辛君提出來的,這件事由辛君去說,再也合適不過了!”富辛說道。


    辛莫頭疼,這兩個老家夥臉皮還真是厚。


    雖然自己提出的方略肯定沒有問題,但是具體執行起來,肯定要得到六卿的支持。


    尤其是範氏的支持。


    所以說服範氏這件事,是關鍵中的關鍵。


    說成了,是萇弘和劉公的策略正確。


    說不成了,那可就是他們兩位大行人的錯了。


    所以二人商議一番,還是決定讓辛莫去。


    先讓辛莫試探一下範氏的態度。


    成了,他們二人留名青史。


    不成,辛莫背黑鍋。


    辛莫搓了搓鼻子,這件差事肯定是逃不了了。


    但是既然這兩個老家夥臉皮這麽厚,自己肯定也不能白白出力。


    “二位大夫是大行人,我不過一名小行人,這樣去見六卿,是不是太過唐突無禮了?”辛莫不能立即答應。


    “哎!此言差矣,我們同為行人,雖有大、小之分,可是辛君的才幹我們都是有目共睹的。重溫踐土、以令諸侯本來就是辛君提出來的,我們過去說,說的不會有辛君這般透徹的。”富辛說道。


    “我去說,自然也可以,可是總不能空手去吧。”辛莫說道。


    “辛君的意思……”富辛眉頭微皺。


    “範氏家主,一向喜歡珍寶。我要去見他,總不能拎著天青酒去吧?”


    辛莫知道,這兩個老家夥叫自己去,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知道範鞅貪財!


    當年魯國三桓之一的叔孫昭子出使晉國,結果被晉國扣押。


    範鞅向叔孫昭子索要賄賂,結果被叔孫昭子給強硬地頂了迴去。


    但是範鞅貪財這件事,卻是天下皆知。


    當然他的好基友中行寅,也是不遑多讓,甚至更勝一籌。


    要說服範鞅再簡單不過了,寶物,寶物,還是寶物。


    辛莫可不想用自己的錢財去做這件事,至少得讓這兩個老家夥出點血。


    “我們狄泉的天青酒,名揚各國,已經算是珍寶了!”富辛說道。


    “不過是杯中之物,狄泉城到處都有的賣,豈能入得了中軍佐大人的眼?倘若惹怒了他,我們這次出使的結果可就……”辛莫故作為難。


    你們兩個老家夥,啥都不拿,還想辦事?


    “這次出使的方略,可是辛君提出來的,倘若失敗,那麽豈不是說明辛君提出來的方略是錯的?”石張說道。


    “話不能這樣說,我的方略,是劉公親自認可的。至於為什麽事辦不成,劉公肯定是要先問二位大行人的。”


    “這……”石張頭疼,麵前這少年也太老練了。


    “辛君覺得,我們應當如何和範氏討好關係?”富辛終於開口了。


    辛莫淡淡一笑:“比如白虎皮,或者齊國的珍珠什麽的?我想範氏家主,肯定會喜歡這些東西的。”


    ……


    富辛和石張相互看了一眼,這件事辛莫怎麽知道?


    二人在王室大夫之中,都是大族出身,周王室雖然窮,他們可不窮。


    晉國乃是當今第一大國,商業繁榮自不必說。


    富辛和石張出使之前,也拿來了一些“硬貨”,想要在晉國做點生意。


    白虎皮和齊國的珍珠,隻是他們帶來的諸多貨物裏的一部分。


    至於辛莫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肯定是辛榮打探出來的消息。


    那些奴隸和出苦力的地位低賤,但是無孔不入,他們自然知道這些貴族們的一舉一動。


    辛莫讓辛榮做的事情,就是通過這些人打探消息。


    辛榮,就是辛氏的采詩人。


    “辛君說的有道理,這件事不是辛君一人之事。而且和範氏交好,對我們以後也有好處,我這一次帶來了一件白虎皮,可以作為禮物。”富辛說道。


    “我帶來了一枚齊國的珍珠……”石張雖然不情願,但還是拿出了來。


    “辛君好像知道我們有白虎皮和珍珠一般。”富辛故意說道。


    “哈哈哈!沿途無趣,聽到有人談論此事,我辛氏家貧,除了天青酒,可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東西了。”辛莫說道。


    兩個大行人苦笑,看來這血他們是得出了。


    辛莫拿到了白虎皮和珍珠,決定連夜就去拜訪範鞅。


    “範鞅啊……希望你和史書中記載的一樣貪財。”辛莫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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