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芒照亮在長生道君蒼白的臉上,他仰著頭,瞳孔縮了縮:“你……你不是……”


    冰冷的刀子再次插進他肚子,時億冷漠地看著他雙眼:“所謂的死劫,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作死?你剛剛推下去的人的確是我,是我的上上輩子。”


    她嘴裏說著話,手上動作卻沒停頓,拉動刀子一連串地“嘣”聲,肚子上縫起線斷開,內髒再次流淌一地了。


    長生道君一雙眼睛瞪得渾圓,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痛到快要窒息,嘴唇顫抖著問:“什麽……你什麽意思?”


    “意思是你殺了曾經的我,親手締造了你的死劫,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找死!”


    時億扔掉匕首,低眉看著他流淌出來的內髒,手指在裏麵挑了下,抓住腸子一圈圈繞在了早已被她剛才的話驚住的長生道君脖頸上,她緩緩道:“能力不行就別學人算卦,半吊子害人害己!”


    話音落地,猛地勒緊手裏的腸子,讓長生道君蹬了蹬完整的那條腿,張大嘴巴試圖獲取唿吸,窒息感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那一瞬間,他的思緒不由得迴到起幾千年以前。


    他雲長生是玄學門派天賦最強的弟子,除了請神以外,相麵算卦、風水布局,驅邪捉鬼,無不一精通。


    那年他不過二十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縱然他不會請神,也修得了各類符籙,在玄門的名氣非常大,幾乎是被按照玄門掌舵人培養的。


    過去妖魔鬼怪比現代要多的多,玄門弟子肩負保護老百姓的職責。


    也許是殺的妖魔鬼怪太多,以及見多凡人的生老病死,他心態漸漸就變了。


    他叫雲長生,為何不能得長生?


    修道可以延年益壽,最終也不過歸於虛無罷了。


    身為玄門天賦最強的弟子,他憑什麽要和這群螻蟻殊途同歸?


    他憑什麽要歸於虛無?


    他憑什麽不能得長生!


    這種想法在心裏生根發芽,緊緊地攀在心尖上。


    最終為得長生之道,三十歲那年他不顧師父與同門的勸阻,毅然決然離開師門。


    隻是在離開師門那天,他請師父替他算了一卦:“徒兒,究竟為何不能請神?”


    他相麵算卦,風水布局,驅邪捉鬼水平都是同輩中第一人。


    偏偏他被關上了與長生最接近的一扇門,這讓他如何甘心?


    師父見挽留不住,便替他算了一卦,結果臉色慘白,吐了一口血,倒退兩步。


    他看向長生,喃喃地吐出四個字:“一葉障目……”


    雲長生不解:“師父?”


    師父還要再說,卻是鮮血往上湧,好似他多說一個字,便會當場歸西。


    “修道之路長漫漫,守住初心,方得始終。”


    他盡最大的可能提醒愛徒,忍著上湧的血腥味,最後又顫聲問了句:“……長生,可以不走嗎?”


    看著師父痛苦的表情雲長生有一瞬間的動搖,不過想到長生之道,無論是師父還是師門所有人,即便他與他們相處多年,他們僅僅隻是他人生過客罷了。


    雲長生眼神轉為冷漠,朝著師父拱手:“既然師父不願說,徒兒便不問。從此山高水遠不複相見,雲長生,就此別過!”


    他沒有再停留,一步步走下山,再未迴頭。


    但凡他迴頭便能看見他師父噴出鮮血,暈倒在師兄弟們身上,三日後便病逝了。


    雲長生走遍天下,收集所有與長生之道相關的事跡,最終因為一個傳說而改修煉器。


    傳說:有種法器能隱瞞天道,走在時間與命運之上,獲得長生,不死不滅!


    雲長生除了提高算卦能力以外,將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煉器上,十年時間他煉出的法器不知凡幾,更是令玄門道友千金難求,長生道君尊稱稱唿由此而來。


    這十年期間,他早已成為上位者的心態,眾生在他眼裏皆為螻蟻。


    四十二歲那年他終於煉出能穿進時間的法器,他的靈魂為此感到顫栗,就在將法器鑄成的前一刻,像是感知到什麽一般,他抬手掐算了一下。


    如他所說,除了請神,他天賦高到可怕,卻也因無法請神而成他的執念心魔!


    他太想知道師父究竟算到了什麽,明明吐血算出來,卻吝嗇地不肯將結果告訴他!


    雲長生這突如其來的掐指一算,可以說毫無防備地噴出一口血,踉蹌著倒退兩步。


    時億於xxxx年x月將雲長生誅之。


    雲長生,命殞!


    雲長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此簡陋的卦語,竟判定了他的死劫?


    時億是誰?他根本就不認識!


    雲長生滿腹憤怒與殺機,拿起剛出爐的時間法器,就踏入時間之門。


    既然他能隱瞞天道立於時間之上,無論時億是誰,他都要殺了她!


    這一趟他沒找到時億,卻得出一個噩耗,法器因為他最後關頭走神,導致出現漏洞,每次進入未來的時間線都會相隔二十年,而這點變故,卻像是給雲長生敲響了警鍾:十年煉器皆無阻礙,長生的關鍵卻因為時億而出現漏洞!死劫就是死劫!不是她死,便是他死!


    雖然時間法器不能隨心所欲進入未來時間線,但是他卻可以躲在時間靜止的時間之門內保持容顏不變,隨時都能迴到屬於他的時間線。


    每二十年進入一次未來時間線,他最擔心的就是找不到時億,畢竟中間隔了二十年。


    可是他掐算過數次,吐血數次,死劫卦象不變,讓他清楚的知道死劫會找上他,那他遊走在時間裏未嚐不是一種自保方式。


    也許是長久的遊走在時間之上,見慣了多個朝代的變化,雲長生心裏那顆‘長生’的小嫩芽長成遮天蔽日的大樹,徹底遮住了他曾經那顆赤子之心。


    他不僅隻想長生,他還想玩弄蒼生。


    反正天道又找不到他,他可以做很多事情不是嗎?


    人的欲望永無止境,他被欲望操控,在曆史長河裏每一處都有他的手筆。


    比如一個假道士的忽悠就能引發一場戰爭,葬送七千多名士兵性命,加速一個朝代的滅亡。


    而他借此煉成了差幾千亡靈的萬魂幡,螻蟻就該成為他的踏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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