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沉卿很是輕描淡寫,神情之中在燈光映照下顯出幾分慵懶。


    商硯衡劍眉微挑,奚沉卿比他想的有錢多了。


    錢,對於奚沉卿來說應該就是最不缺、最唾手可得的東西。


    “你是喜歡收集車子嗎?”


    奚沉卿微微停頓,其實這些車子不是她買的,雖然她也有這個實力去購買這裏所有的車子,之前她隨意提過一句喜歡豪車,燕雋便把所有的豪車品牌都給挑了一遍,強行送給她。


    深知燕雋的性子,所以她隻能說聲謝謝而後收下。


    若不是她自己也有這個資金實力,有時都快給她一種被包養的錯覺。


    有時她會有一種不接受嗟來之食的傲骨盤升,所以每每節日她會以各種各樣的名義,估算出燕雋在她身上花的錢,以不動聲色的方式還迴去。


    可那三十億美金是個讓她頭疼的數字。


    “倒也不是很喜歡,車子嘛畢竟畢竟隻是一個代步工具,沒有必要全都買。”


    “那你……”商硯衡掃了一圈偌大的地下車庫,目光最後落在奚沉卿的身上。


    奚沉卿忙解釋,“買的時候頭腦發熱,想著車庫那麽大,擺滿車子定然很好看。”


    麵上輕描淡寫、波瀾不驚,實則她忍不住在心理吐槽,這應當是她想過最蹩腳的理由。


    商硯衡半信半疑地點了點頭。


    “你看看這裏有你喜歡的嗎?沒有的話,你就自己挑,到時候把賬單給我就好。”奚沉卿從靠著的車頭站直身,拍拍商硯衡的手臂。


    商硯衡低眸看她,還真的有一種被包養的錯覺。


    他盯著那一排機車出神,“你喜歡機車嗎?”


    奚沉卿微微一笑,“偶爾出去兜兜風。”


    “那你技術一定很好了。”


    奚沉卿未曾注意到商硯衡眼眸中化不開的迷戀和溫柔。


    她笑,“一般般。”


    商硯衡忽然眼瞼低垂,“我還沒有坐過機車。”


    奚沉卿最見不得他這個樣子,習慣性地拍他後背,以示安撫,“等過兩天,我就帶你出去兜風,好不好?”


    他就是在等奚沉卿的這句話,奚沉卿一說完,他立馬露出笑意,“好。”


    奚沉卿發現自己好像答應了商硯衡很多事——教他金融事物、教他泡茶、帶他落戶、帶他兜風、陪他唱《西廂記》、帶他去中南路的那家中國風餐廳……


    目前一件都沒有完成,不知不覺竟然許下如此之多。


    倆人從地下車庫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晚霞染紅半天,剩下夕陽的餘暉普照。


    奚沉卿看了眼腕表上的時間,“你有什麽想吃的,我們出去吃飯?”


    她想趁著時間還是把答應商硯衡的事一件件完成,否則到最後越積越多,再加上事物繁忙,萬一忘記了就不好了。


    “一定要出去吃飯嗎?”商硯衡問。


    奚沉卿微微一頓,“中南路那家國風餐廳,有二胡、評彈和黃梅戲的演出,想去嗎?我記得我之前答應過你。”


    “可以改天再去嗎?”


    商硯衡的拒絕與不願,如果她再聽不出來,那她就真的是白癡了。


    她盡可能保持平緩的態度,小心打量著他的心思,“你是想在家裏吃飯嗎?”


    商硯衡抬眸怔怔看她,輕細地來迴搓撚這兩個字,“家裏……”


    “額……怎麽了?”奚沉卿有時看不懂眼前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麽。


    而看著他的眼睛,轉瞬便又發現過來,悲慘的身世,年紀輕輕便出來流浪,沒有家人、親人,甚至沒有朋友,的確可憐。


    忽然她似乎明白了商硯衡的心思,便試探性地開口,“梧桐路的盡頭,與懷恩路的接口處有家city`super超·生活,現在時間充裕,要不我們騎上自行車去買菜,然後迴來倆個人一起做飯?”


    商硯衡的迴答說明她猜中了。


    “可以嗎?”


    奚沉卿先是一頓,隨後才展露笑顏,“當然、可以。”


    所以,商硯衡是一直在等著她開口嗎?


    商硯衡有些氣餒,“可是我不會騎自行車。”


    奚沉卿:“……”


    怎麽可能!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沒有提出自己的質疑。


    “要不……我帶你?”


    “可以嗎?”


    奚沉卿瞬間上頭,怎麽又是這三個字,“可以嗎”這完全就是奪命三連問啊!


    “可、可以。”


    如此,奚沉卿隻能讓商硯衡在這裏等她,而後連忙去地庫裏將載倆人的自行車推了出來。


    奚沉卿騎著自行車穩穩停在商硯衡的麵前,拍拍後車座,朝他歪頭示意,彎唇一笑,“上車。”


    商硯衡忍不住露出滿足的笑意,坐上了車後座,自然而然地緊緊攬住了奚沉卿的纖纖細腰。


    感受著腰上傳來的無法忽視的溫度,奚沉卿身子明顯一僵,差點連自行車都扶不穩,搖搖晃晃的,擔心商硯衡害怕,連忙出聲安撫,“別害怕啊,我技術很好,一定不會摔著你的。”


    “不怕,我信你。”商硯衡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寵溺的笑,眼睛裏肆意瘋狂的愛意不再掩飾。


    自行車駛出相吾公館,拐角處進入梧桐路。


    道路兩旁的梧桐高大茂盛,形成巨大的屏障,抬眸便能看到密密麻麻的葉,就像是無數雙密密麻麻的眼,腳下“咯吱咯吱”的聲音,細細聽梧桐葉在風中的炫耀,蜿蜒盤旋的枝幹,曆經歲月崢嶸後訴說著它的故事,凝視著仿佛穿透曆史的塵埃,看到它輝煌或黯淡的生命過往。


    幻想過爬上高大的梧桐,看底下的車水馬龍。


    商硯衡一米九幾的大高個坐在自行車的後車座,甚至比奚沉卿要高出那麽一點,他那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考驗他毅力的時候已經到了。


    路人紛紛側目而視,俊男靚女這種方式的出場最是吸睛。


    疾風而過,奚沉卿的頭發被全都吹到身後,商硯衡可以很清楚地嗅到她身上獨有的氣息,他小心地貼近她,又擔心自己的意圖太過明顯,躊躇不決。


    發絲有刺激到鼻尖,商硯衡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奚沉卿斜目往後看了一眼,笑意濃烈如落日餘暉。


    她在公交車的前方停下,單腳下車穩住平衡,雙手抓起頭發想要紮起,四處摸索才發現忘了帶皮筋。


    忽然一隻白皙分明的手伸到她眼前,手指間正好捏著她需要的皮筋,還是淡藍色的。


    奚沉卿迴頭看了一眼商硯衡,正好對上他溫柔含笑的眼,額前的劉海被風吹到兩旁。


    風將頭發吹亂,也將心吹亂,卻沒有壓下心頭的熾熱。


    奚沉卿隨意將頭發紮起,光潔的額頭,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


    商硯衡望著,深邃的眸像是點燃起一團火焰,強壓下想要親吻的衝動。


    “坐好了!”qqxδnew


    奚沉卿蹬動自行車的踏板,商硯衡緊緊攬住她的細腰。


    梧桐路似乎沒有盡頭,路邊的沿階草長的格外好。


    奚沉卿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笑意,在風聲中說,“沒想到你還隨身帶著皮筋。”


    商硯衡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開心過,全身的血液既沸騰又平緩,“隨意揣兜裏的,本以為派不上用場的。”


    奚沉卿笑了笑,目視前方,長睫微閃。


    “硯衡。”忽然喚他的名字。


    “我在。”


    “你看,梧桐長的多好。”奚沉卿說了一句很平常的話。


    隻要有奚沉卿在的地方,商硯衡的眼睛裏便裝不下其他任何東西,但他還是依照奚沉卿所言,抬眸看了眼茂盛蔥鬱的梧桐葉,“嗯,長的特別好。”


    “你喜歡梧桐嗎?”他問。


    奚沉卿不是隻會獨鍾愛一物的主,更何況書花草樹木,“喜歡。”


    “那你呢,你喜歡嗎?”她也問。


    商硯衡的目光早就落迴到了奚沉卿的身上,瘋狂的愛意從裏麵肆意蔓延,熱烈赤誠,猶如最忠實的信徒對待他最崇高的信仰。


    他認真的說,“我也喜歡。”


    你喜歡梧桐,我喜歡你。


    風中的自行車疾行,奚沉卿並未察覺商硯衡的難以言喻,“s市的梧桐比不上寧城的梧桐,寧城陵園路的梧桐大道才是真正讓人值得駐足,二十多公裏一萬多棵法國梧桐,枝葉繁茂,遮擋烈陽,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經意間,奚沉卿又對商硯衡許下一個看似簡單的諾言。


    商硯衡的目光從始至終都未從她身上移開,他的嗓音飽含著笑意,“好。”


    奚沉卿忽然問,“你聽說過jiǎngjièshi和songměiling的故事嗎?”


    “什麽?”他裝作不知,商硯衡是此刻最好的傾聽者。


    奚沉卿嘴角彎彎,“那一年,songměiling因為喜歡法國的梧桐樹,jiǎngjièshi對於songměiling的喜歡,就在整個南京種滿了梧桐樹。可是到後來,他放棄了南京,放棄了梧桐樹,當然也放棄了songměiling。所以聽聞民國愛情十有九悲就是這樣來的。”


    商硯衡靜靜聽著,奚沉卿對於jiǎngjièshi和songměiling的感情似乎有格外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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