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璟默默收迴手,深知這是業餘和職業選手的懸殊較量,已經不僅是螳臂擋車、以卵擊石,完全就隻是在找死。


    奚沉卿終究是奚沉卿,此時的無人能敵。


    戚璟後退兩步,四十五度鞠躬,“奚小姐好。”


    戚璟之所以厲害,能夠獨占鼇頭,除卻城府能力,最主要的就是他具備了一個男人最不願丟棄的東西——能屈能伸。仟千仦哾


    奚沉卿看了一眼戚璟,神色中有欣賞和警惕。


    並沒有因為戚璟的退讓和妥協而感到沾沾自喜,而正是爭權奪利的高潮,甘願低頭的人才是最需要防備的。


    一眾股東麵麵相覷,戚璟都低頭了,況且看這陣仗,根本無人能撼動奚沉卿的地位。


    不低頭的話,恐怕小命都難保。


    所有股東不約而同朝著奚沉卿鞠躬齊聲,“奚小姐好。”


    奚沉卿沉默片刻,微微一笑,“諸位好,請坐吧。”


    戚璟麵色不再漫不經心,更多的是嚴謹和沉重。


    奚沉卿看向戚璟,笑意輕盈,“戚璟,別來無恙,我記得你。”


    戚璟微微頓住,勉力勾笑,“能被奚小姐記住,是我的榮幸。”


    而後,戚璟緩緩坐迴了原位。


    其他股東也都顫顫兢兢坐了下來。


    忽然,奚沉卿輕咳一聲,眾人瞬間不敢動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見此,奚沉卿發出一聲輕笑,“諸位怎的這般畏懼,難不成我還能吃了你們嗎?”


    無人敢接話,隻能試探性地坐下去,個個脊背挺直,不似方才,奇形怪狀,高聲閑話。


    “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諸位的意思是要走,既然如此,我也不強留,要走的便走吧。”


    此刻,誰還敢走,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誰能想到奚沉卿有如此強大的勢力。


    怪不得蕭老夫人和蕭寧諳能心無旁騖將這麽大的蕭氏丟給奚沉卿。


    果然,三年前,奚沉卿擔任奚氏最高執行官的時候,晚會飯局,所到之處,沒有一個人會不給麵子的,都得恭敬問好。


    三年的時間,讓眾人遺忘,也讓眾人小看,所以自不量力的下場就得承受住,依舊得恭敬問好,比三年前更甚。


    奚沉卿看向張氏珠寶的張征和方氏恆新科技的方錫,微微笑,“張董,方董,你們怎麽都不說話了?”


    李萬裏都還在外麵躺著,誰會想讓自己變成下一個李萬裏。


    戚璟掃著對麵的一群人,剛才不是罵的挺厲害的,口口聲聲要將奚沉卿趕出蕭氏集團,如今卻個個縮得跟鵪鶉似的,大氣都不敢出。


    “奚小姐,他們可能並非要走,或許隻是坐累了想要站起來走一走,這正好就碰到你了。”戚璟淡淡道。


    見有人打圓場,張征和方錫以及其他一眾股東立馬就跟著附和了。


    “對對對,就如同戚董說的,我們隻是坐累了站起來走走,並非是要離開,奚小姐你還沒來,我們怎能走呢。”


    “是,對,嗯,就、就是這個意思。”


    奚沉卿嘴角上揚,“是我失禮了,讓諸位久等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丟了我已過世爺爺的臉麵?”


    “!!!”


    對於奚沉卿這樣的人,笑永遠比不笑更加滲人。


    這是他們方才議論奚沉卿說的話,所以奚沉卿全都聽到了,張征和方錫都頓住了,肥厚的嘴唇發顫。


    下一刻,張征和方錫就跟什麽似的,忙不迭解釋,“奚小姐奚小姐,您別誤會,我們堅決沒有這個意思,奚老太爺可是我們最敬重的長輩,絕對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奚沉卿半信半疑、似笑非笑地看著慌不擇路的張征和方錫。


    她喜歡極了看別人慌張的模樣。


    張征額頭上冒出細汗,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說,“奚小姐,您可要相信我們,這話明明是……李董說的,和我可沒有辦法關係……”


    張征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其他人生怕被牽連,也慌忙補充,“奚小姐,和我也沒有關係。”


    “和我沒有關係。”


    “和我.……”


    奚沉卿掃視眾人,笑意清淺卻不達眼底,凜冽的寒意猶如刀刃直擊人心,所有股東立馬移開目光,避免對視上。


    她的輕笑,“諸位的行事從來不會讓我失望,將一切推到一個不能說話的人身上,這樣的自保我奚沉卿也是甘拜下風。”


    所有股東都不敢說話了。


    奚沉卿拿過一支筆,極為有規律地一下下敲擊著桌麵,發出清脆的響聲,於那些股東而言,就像是頭上懸了一把刀,隨時都有可能落下。


    死寂的沉默將空氣都徹底凝滯起來。


    奚沉卿不開口,也沒人敢開這個口。


    戚璟也都是靜靜坐著。


    奚沉卿像是漫無目的般打量,二房和三房倒是比她想都的沉得住氣,這個時候都沒有人來,既然如此,那就不用來了。


    鎮靜凜冽的目光被倒黴的譚文柏、王毅、錢孫雷三個人同時對上,頓時嚇得一激靈,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奚沉卿笑意越發濃烈,眼眸卻越發冰冷,忽然她看向江鳴,“江鳴,派人送李董迴去,這樣躺著,有礙觀瞻。”


    “是,奚小姐。”


    江鳴讓人將李萬裏抬走,潔淨的地磚麵上留下暗紅的血跡,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腥味,提醒著每個人的神經。


    奚沉卿看向眾人,“已經快十二點了,諸位吃過飯了嗎?”


    股東沒一人敢迴答。


    奚沉卿的嗓音像是碎了的冰塊,身子往後一靠,就是睥睨天下的女帝,“我這個人最討厭——不迴答,難不成是認為沉默就可以解決一切嗎,在我這裏,越發沉默可能接下來就會越發後悔的,諸位,可想清楚了?”


    股東紛紛搖頭,聲如蚊蟻,“沒、沒吃。”


    “哦,吃了,吃過了就好。”奚沉卿挺直脊背,“既然都吃過了,那股東大會就正式開始吧。”


    沒一人敢反駁。


    “怎麽都不說話?股東大會不是諸位提出來要開的嗎?如今我已經來了,諸位大可暢所欲言。”奚沉卿眸色犀利。


    股東都選擇沉默,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避一切。


    奚沉卿沉默片刻,就當所有人都以為可以即將鬆一口氣的時候,奚沉卿翻轉手心,將筆扣下,重重一掌拍在桌麵上。


    股東都被嚇得一激靈。


    “說話,我奚沉卿不和死人打交道。”


    眾人心中默默地想,怎麽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奚沉卿竟然比蕭照夜還可怕。


    最終還是張征挺身而出,賠笑著,“奚小姐,蕭總出了這樣的事,我們所有人都不免感到痛心疾首,自認為雖然人微言輕,但好歹也是集團的股東,在其位便該謀其政,理應為蕭總考慮,所以我們才經過一番商量召開股東大會是最好的選擇。”


    奚沉卿明知故問將張征壓得死死的,“哦——,是嗎?那諸位是想要做什麽呢?”


    張征硬著頭皮迴答,“我們打算為蕭氏集團謀一個最適合掌控者的人選。”


    奚沉卿手指輕敲著桌麵,似笑非笑就此綻開,“那可當真是辛苦諸位如此費心了。”


    張征心中警鈴大作,“奚小姐,不過自從我們看到集團官網發布的聲明,我們便一致認定奚小姐就是蕭氏集團的絕對掌控者,您以前在商界的戰績,我們這些人可都是印象深刻,拜服的五體投地,您如今手裏一共握有百分之九十的股份,是絕對控股,您有一票否決權,自然也有一票決策權,我們這些人也上了年紀,思想能力什麽都跟不上時代,隻希望能夠追隨奚小姐,行襄助之責,盡臣下本分。”


    聽到最後,一向鎮定的奚沉卿都忍不住鼓掌了。


    嘴角上揚,眼眸烏黑,意味深長就此流露。


    其他股東都不由得跟著鼓掌,右邊的股東看向戚璟,見戚璟也妥協地鼓掌,便也都跟著鼓掌。


    隻不過每個人的臉上更多的是警惕和不自然,這場麵怎麽看怎麽詭異。


    “好一句‘行襄助之責,盡臣下本分’,張董啊張董,怪不得一眾股東都願意追隨你,你可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啊,救命之恩可是恩同再造。”


    一眾股東都聽出了奚沉卿話語的弦外之音,臉色都不由得僵硬,連唿吸都仿佛停止了。


    難不成奚沉卿的意思是,隻要今日有一個人敢反駁、敢抵抗,那就得把命交待在這裏,而張征的主動妥協,換得了所有人的生機。


    誰都害怕,誰都軟弱,但誰都不相信,奚沉卿就算再厲害,怎麽可能敢把他們所有人都殺了,而且還是在蕭氏的會議室,包括所有的大眾媒體,可都知道他們這些人來了蕭氏,若是不能活著走出去,恐怕奚沉卿無論如何都收不了場。


    方氏恆新科技的方錫有些忍不住了,冷哼一聲,“奚小姐,張董都代表我們所有人承認您接管蕭氏的聲明了,您又何必信口開河、隨意威脅,難不成您還真的敢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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