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陸續被接到庵中,水雲師太早就安排好了粥飯。

    在庵堂裏一坐下,熱騰騰的粥飯饅頭吃下去,這些女童才終於有了些精神。

    有的還不肯相信這是真的,小心翼翼的吃著,看沒什麽事後,才加快了手腳,最後竟狼吞虎咽起來。

    還有的把粥都灑了一身都是,那站在一旁的尼姑們都沒罵她們,而是上前疼惜的擦掉她們身上的湯水。

    “一看那人販子就不是好東西!周師爺,這案子證據確鑿,你們打算怎麽判?”

    “這……那風德輪的手下都好辦,按販人的罪處斬,那風德輪就不好辦了……”

    “哦?”

    “沈大人有案子要他幫忙,人被沈大人帶走了!”

    水雲師太柳眉倒豎:“荒唐!他要辦什麽案子?能比這案子還重要?我看他帶著那蓮子,一臉媚相,便聽他不是個好人。這官有好官壞官,他就不是個好官。你們那知府王保生,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周滔一臉尷尬,權當沒聽見。

    人已送到,也都吃上粥飯了,他就準備告辭。

    “迴來,你讓那姓沈的過來,把那風德輪交出來!”

    周滔苦笑道:“話我幫師太帶到,可沈大人來不來,那是沈大人的事了。”

    “哼!”

    沈衛當然不會去雲水庵,周滔也把話都說明白,水雲師太把話都挑明了,要沈衛交風德輪,可他現在怎麽辦?

    交出去的話,柳陣就不好弄了。

    “沈大人住在天波府,那位楊公子好像不大好說話的啊?”

    “楊貴天嗎?還行吧。”

    周滔幹笑兩聲,話傳到了,他就可以走了。

    等他迴到知府衙門點個卯,正準備要迴家,王保生叫住了他。

    “大人……”

    “你們去雲水庵,那水雲師太沒為難你們?”

    “沒。”

    “這就奇了怪了,那師太性子不是挺怪的嗎?讓她往東,她偏要往西?”

    “這,恐怕這次事大,水雲師太也不好拒絕吧?噢,大人,我在庵中遇見時夫人了。”

    “哦?”

    “時夫人去庵裏還願,還問了這事。”

    王保生突然想到什麽,來迴踱著步子,周滔不敢走也不敢打攪他,在一旁候著,等了大約快一盞茶時間,王保生才停下來。

    “你跟我去時大人家一趟。”

    “是。”

    二人到時中鋒家後,晚上就沒出來。又隔了兩天,才傳出消息,王保生和周滔死在時中鋒家了。

    “說是鬧鬼,那誰知道是鬧的什麽鬼,前日那二位進去後就沒再出來,後來還是周滔家裏人覺得怪了,跑去衙門裏打聽,這又跑到時大人家去看,才發現兩人死了。時大人那時找了大相國寺的和尚在做法事了。”

    這管家老周跟周滔是遠房親戚,事情傳到他耳朵裏,他才跟楊貴天說的。

    “他們跑時中鋒那做什麽?”

    “這時中鋒在城裏算是個老大人,有些事,這做知府的也要去說一聲,”楊貴天倒是清楚,“風德輪這案子,被販走的孩童太多,也要跟人商量這安置的事。”

    沈衛瞧了這兩天下來老實得跟個小媳婦一樣的風德輪,他進了楊府見了陳鳳喜他們,就完全安靜下來了。

    也知道有池中水在那擺著,兩人做一對難兄難弟,也總好過做一對沒命的鴛鴦。

    “咱們去瞧瞧。”

    沈衛起身,帶著林操,楊貴天在前麵引路,就去時家。

    到底這時家是出了兩代的官,時中鋒的爹又是做到刑部尚書的高官,院子比楊家隻大不小。這看門的還立著兩隻石獅子,瞪著銅鈴般的大眼。

    連那看門的也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頭抬著看天。

    要不是楊貴天帶路,說不定還要吃個閉門羹。

    “楊公子來找老爺?”

    “聽說王保生和周滔死在你們府上了,過來瞧個熱鬧。”

    那看門的不敢怠慢,全開封都知道這位楊公子是什麽脾氣,不讓他進去,他可不管你時家是什麽來頭,他敢打進去。

    於是一邊開門,一邊讓人去稟報老爺。

    “你這地方我倒是來過兩次,花園都是清一色的牡丹,你們那夫人聽說是洛陽人?”

    “是。”

    這仆人邊說話邊看沈衛和林操,這自是楊貴天的朋友,就不知也過來做什麽。

    “楊公子來了啊!”

    一個洪亮的聲音傳過來,隻見個穿著淡紫色袍子的老人笑嗬嗬的走出來。

    這便是比那時夫人大了三十歲的時中鋒了。

    沈衛想他告老時,自己還未進欽天監,哪怕是進了,不跟大理寺打交道,這也不會見過他。

    “這位想必就是沈大人了,果如王知府說的一樣,年輕有為啊。”

    沈衛一笑:“我來此處正想要問問時大人,這王知府和那周師爺怎地死的?”

    時中鋒一怔,笑道:“二位有心了,請吧,我正跟大相國寺的濟香大師在說著呢。”

    濟香都來了?想來也是,這城裏時中鋒算是排前幾名的退養大官,別人請不動他,他還請不動?

    來到花廳裏,濟香倒沒帶著別的濟字輩的師兄弟,就兩個小沙彌跟著,站在那停放著的兩口棺材前站著。

    沈衛納悶,這王保生和周滔的棺材還放在這裏?

    “那二位的屍身都被家裏人帶走了,這死的是我自家的人。”

    “哦?”

    “一是我一位寄住在這裏讀書的表侄,在這裏都住了十多年了,原是想要考科舉。後來京裏學東洋西洋不考進士科了,他就學些西洋雜學,想要考個官做做。”

    “這其二呢?”

    兩口棺材一大一小,那小口棺材莫不是個孩童的?

    “這小棺材是我那管家的孫子,也都是前幾日過世的,也正是他這一死,我那表侄還未下葬,才想到可能是鬧鬼了。誰知王知府和那周師爺前天又找上來,結果……”

    時中鋒在那唏噓長歎,沈衛看那花廳上掛著的挽聯行筆圓潤,知他這中鋒二字原也是書法筆意,猜這是不是他寫的。

    那邊濟香就說:“沈兄,你既來了,這破邪除鬼的事,你比貧僧要厲害得多,不如交給你了?”

    “大師既然到了,不如一道參詳合計,看這是什麽鬼鬧的。”

    “也好。”

    一進院子,沈衛一點半點陰氣都沒發現,哪來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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