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侯將棋都掃進了簍子裏,手指一彈,一條肥魚從湖裏跳出來。

    等落到棋盤上時,已燒製好了。這般法術,讓皆侯撫掌大笑。

    “小兒科罷了,上不得台麵。”

    鬥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肉,放在嘴中細細咀嚼。

    包公湖中的鯉魚雖不如黃河大鯉來得鮮美肉嫩,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這燒製之術,也是竊取一位開封大廚之法,做起來自是不差。

    “那些妖怪都在景福樓中,你便聽之任之?”

    “群妖下界,九連妖池禁製全失,這是天界的責任,與我等無關。”

    皆侯笑道:“你倒是看得開,若在我境內,我可按捺不住。”

    “殺之無益,不如看他們想做些什麽。”

    “你那屬下的殺心卻快控製不住了。”

    鬥侯淡淡一笑,看向景福樓的方向。

    就在離著院子二三十米遠的一棵桑樹上,黃冥正半蹲著盯著院中。

    他早有些控製不了自己了,心中不知默念了幾遍的寒冰鎮心訣。這套法訣還是從一位失明的老道士那學來的。

    所謂的心如寒冷,靜若堅冰。

    此時的他也真如一塊硬梆梆冰塊,連從樹下走過的人,也不知頭頂有人。

    “這些妖怪敢來開封聚會,真不把侯爺放在眼中,也不知侯爺是何打算,竟無動作?”

    正想著,黃冥突地一迴頭,一掌拍上去。

    就看他落掌之處是一團虛影,拍過去後,竟如落在一片棉花之上。不等他收掌,那棉花一卷,將他帶到空中。

    “何人?”

    黃冥大驚失色,身手這般神妙,絕非這城中之人。

    “我在救你。”

    那虛影露出麵容,黃冥臉色一變:“地藏王?”

    “跟我來!”

    那一身袈裟,法相莊嚴,手卻拉著黃冥的手腕,不是地藏王是何人?

    隻是他怎會在此地出現?

    將黃冥一路帶到城外,地藏王才鬆手。

    黃冥一看手腕上多了一圈佛光,心下駭然。

    這是何故?上了禁製?不是說這地藏王菩薩心腸嗎?怎會做這等事?

    他都肯舍身到地府萬年之久,以教化那些厲鬼惡魂,我一介鬥侯屬下,也算是好人吧?他這番對我是為何?

    “你何要驚慌,這道佛光是保你氣息,這便除去吧。”

    地藏王手指一劃,那佛光就消失了。

    “不知大菩薩這是何意?”

    “你藏身於桑樹之上,那些妖怪中早有人發覺,正要對你動手……”

    “我不懼於他們。”

    “你的修為雖不錯,但猛虎怕群狼,那下麵近三十大妖,你擋得了幾人?”

    黃冥一時啞然。

    “我救你是看你修為難得,不想你死於非命。”

    “謝過菩薩。”

    黃冥拱手要走,地藏王喊住他:“你家侯爺是何打算?”

    “先看這些妖怪想要做些什麽再說。”

    地藏王看他遠處的身影,一聲冷哼,朝身後處喊道:“你既來了,藏著做什麽?”

    就瞧人定走出來,手按在腰畔的長劍上,輕聲道:“連禪宗也要摻和這趟渾水嗎?”

    “你又為何?還是為了鎖龍井中之物嗎?你們那恩公還差多少龍形拓片龍氣才能恢複全部法力?”

    人定輕笑道:“不想大菩薩對我等辰衛的事也知道這麽多?”

    地藏王也笑:“辰衛應天而生,卻也是你們那恩公教化之功,說來他也是天地孕育之物,跟我禪宗也有一二淵源。”

    人定一愣,他可不知恩公來曆,正想再問,地藏王已虛化成一團白光消息了。

    天地孕育之物?恩公難道不是人,也不是仙?

    “我看這地藏王城府頗深,麵善心卻未必是善!”

    荒雞走出來,他背後插著五把羽箭,雖還是做那墨元子的打扮,可眼神更冷了許多。

    “傳聞當初地藏王下地府,是因為得罪了佛祖座前的幾位親信弟子,雖為四大菩薩,卻不得不舍身於陰曹。而那十王圍攻他,更不得禪宗相護,法術又受壓製,這才慘敗。”

    “看來傳聞是真的了。”

    “真假不論,他出現在開封城裏,倒是值得關注……延慶觀也答應了沈衛?”

    荒雞苦笑道:“他辭鋒銳利,手段高明,明擺著拿大義做借口,要逼得我那師父不得不從。否則消息傳出去,全真其餘道觀如何看他?”

    人定灑然道:“沒想到這沈衛還有點手段。”

    “我等低估他了……”

    “不,是恩公低估他了。”

    荒雞一驚,人定怎敢說恩公不是?

    “一切事情等恩公到了再說吧。”

    “剛才那地藏王說的話……”

    “你我都權當沒聽見。”

    “是。”

    ……

    沈衛低頭瞧著襠褲,咳嗽兩聲爬起來,就瞧著滿臉通紅的三更:“這晚些你幫著洗一洗。”

    “……知道了少爺。”

    三更拿著臉盆放下後,就抓起換下的襠褲跑出去了。

    沈衛伸了個懶腰,洗了把臉,漱了口,換好新的襠褲,走到樓下,看著站在那裏的墨元子,打了個哈欠。

    “這麽早就過來了?”

    “師父讓我跟著沈兄,自然不敢怠慢。”

    沈衛心想懷真這徒弟也是延慶七子之一,還是執法真人,擺出這種低三下四的臉孔,也不知是什麽意思。懷真讓他來學陣法,自己還答應下來了。

    這柳陣豈是那麽好學的?

    “公孫人呢?”

    公孫崖這人脾氣火爆,做事又一板一眼的,早上都在院子裏吃的,這個點,林操溫瓊都在,他倒而不見了?

    “池門那邊有消息,說是池門門符是在安陽,他帶著軒轅去了。”

    溫瓊抬頭說了句,就冷冷地看了眼墨元子。

    這小子不簡單,藏得再深,我也一眼能看出,他的道法怕在整個延慶觀中僅次於懷真。死了的懷心,重傷的懷金,都在他之下。

    “去安陽了?那誰去把太一給我叫來?”

    懷金的傷也隻有太一能治,皮老是不行的,那不是一般的傷。屍氣入體到了晚期,就算有法寶護命,也撐不了多久。

    “軒轅說送公孫到了安陽他就去鶴鳴山。”

    沈衛走到桌旁坐下:“他法術進展挺快,現在一個月也不須休息,還能連續使用水遁。”

    他說著,一指椅子:“墨元道長也坐吧,一起吃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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