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閣,不像其它的風月場所那般浮誇,三層高樓層層都是儒雅至極。玉秋影的房間就沒在三樓頂端的閣樓,玉秋月本想介紹玉閣的管事給沈衛認識,不過向來不善與人客套的沈衛以累了為由進房休息,熟悉玉閣的事情就沒交給了三更。

    進了娘親曾經的房間,沈衛才知道跟了父親之後她過的有多苦。沈家在青島,雖然不至於粗茶淡飯,但也談不上錦衣玉食,平常穿的也都是些粗麻布衣。毫不客氣地說,單是這房間裏的古董金銀,就夠沈家十年的開銷。

    從地麵再到床塌均是一塵不染,一看這裏就是每天都有專人打掃。一天之內接受了太多訊息的沈衛,著實有些累了,躺在那張柔軟的床上,細細迴憶起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

    今天的遭遇,用詭異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從最後一個看井人的身份,到《酆帝書》的出現,再到玉星符奇怪的表現,都讓沈衛感到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大坑裏一樣。而給自己挖這個坑的人,並不是納蘭勳,而是自己的老爹沈青衣。因為這趟京城,是沈青衣讓他來的。

    “外公請爹來帶娘走,為何又跟他們斷絕關係?”

    “既然爹知道納蘭勳不是好人,為什麽還讓來北京?”

    “是不是這些年喝酒喝壞腦子了,他怎麽什麽都沒有跟我說!”

    沈衛越想越氣,這明明自己什麽都知道,卻要讓別人來告訴沈衛,誰攤著這樣的爹,誰不生氣?

    “少爺,睡了嗎?”

    “沒有,進來吧。”

    沈衛應了一聲,三更這才端著一碗熗鍋麵走了進來。

    “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我到廚房給您下了碗麵。”

    “謝謝。”

    沈衛由衷的道謝後,坐到桌前吃了起來。

    三更一邊給沈衛倒著水,一邊細聲說道:“剛剛我跟著秋月姨轉了一圈,這玉閣是三層一閣四十室。一層十三室,二層十三室,三層十三室,還有一室是在後院。一層十三室,擺的是五財。二層十三室,擺的是六畜。三層十三室,擺的聚寶。表麵看上去,完全是斂財的風水布局。但是如果跟頂樓的這一閣搭配,就成了天斂。跟後院的一室搭配,就是地宮。如果三者搭配在一起,就是日月陰陽格!”

    沈衛不動聲色地說道:“看來,這布置玉閣的人,根本就沒有把這裏頭的人當人。完全就是在按照墓穴的格局來建造。難怪這玉閣這麽賺錢,進了這裏就和死人進了墓一樣,就算人出去了,魂也得留下。你辛苦了。”

    三更笑道:“應該的。還有,納蘭王爺的兩個手下就在玉閣門外守著,剛剛借著給他們送水的時候我試了一下他們。兩個人不是普通的練家子,都練過陰功。”

    沈衛驚訝地叫道:“陰功?這納蘭王爺和義和團的人還有接觸?”

    陰功,神功的別稱。在初練之時,都被稱之為陰功,小成之後為神打,隻有大成才算神功。義和團的幾位大護法,都是正兒八經的神功。剩下的神打居多,其次就是陰功。並不是說隻有義和團的人練陰功,而是練陰功的人基本上都入了義和團。

    三更搖了搖頭:“這個奴婢就不清楚了。哦,還有一件事,這玉閣的姑娘們在房間裏點的都是冥燈。”

    沈衛若有所思地說道:“這種場合,點冥燈來迷惑男人也正常,畢竟她們是靠身子賺錢,要是男人對她們的身子不感興趣這錢還怎麽賺?難怪我娘要離開這裏,這地方,呆久了,折壽!”

    話一出口,沈衛就愣住了。一直以來,都被各種各樣的訊息衝擊了,沈衛都忘了一些最基礎的事情。

    納蘭勳身上的貴氣,雖然很好的掩飾了一些東西,但是沈衛還是在與他交談的過程中,發現了一絲端倪,那就是他的雙目有屍光!當時正在聊酆帝書,沈衛也就沒把這事往心裏去。可是現在想想,不光是他,林長壽、宮百味、梁秋宜包括玉秋月,眼睛裏似乎都有屍光。

    人死後,瞳孔喚散,在與陽光接觸時,不像旁人能映射出影像,而是一圈淡淡的光暈,這道光暈就叫屍光。屍光,隻有僵屍才有,可是他們……似乎並不符合僵屍的特征。這讓沈衛禁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公子,外麵有一個叫賴青烏的人找您。”一個稚嫩的童聲在門外響了起來。

    三更打開了門,通報的人是個七八歲的男童,看上去像是剛來這種地方不久,都不敢抬頭看三更,更別說是屋裏的沈衛了。

    沈衛平靜地說道:“讓他直接上來吧。”

    “好。小的告退。”男童畢恭畢敬地作揖後倒退著離開了沈衛的視線。

    “這裏有多少這麽大的小孩?”沈衛眉頭緊皺地問道。

    三更一臉自責地說道:“少爺,對不起,我沒有注意。”

    沈衛神情凝重地說道:“不怪你,誰也不會去在乎這個。不過這裏既然是日月陰陽格,那想必應該有不少孩子。”

    “道濃兄,道濃兄!”賴青烏的聲音在走廊裏響了起來,隻見這家夥如臨大敵一般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

    沈衛笑道:“你怎麽了?有姑娘追你嗎?”

    賴青烏臉色煞白地說道:“要是有姑娘追我就好了,現在是有鬼追我!”

    沈衛悻悻地說道:“這大白天的哪來的鬼,你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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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鬼非彼鬼,而是窮鬼。來來來,你看!”賴青烏拖著沈衛到了窗前,順著他手指看去,隻見在玉閣前麵的大路上,有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說來也奇怪,這個乞丐不像其它乞丐那樣低頭彎腰窩著,而是昂首挺胸地站著,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沈衛和賴青烏。

    沈衛好奇地問道:“你認識他?”

    賴青烏苦不堪言地說道:“一個自稱是楊公傳人的瘋子,非要跟我一較高下。在青島的時候就找過我了,沒想到竟然能跟到北京城來。道濃兄,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沈衛迴到桌前,一邊吃麵一邊說道:“你們同門之間的正常比試,有什麽大不了的?賴兄,這不戰而退可不像你的風格啊!”

    賴青烏苦聲說道:“如果是正常比試,我自然不會害怕。可這家夥想跟我賭的是命!你也知道,我們賴家家規,可以切磋,禁止比鬥。這小子,我怎麽說也不聽,非要跟我賭命!”

    “哦?還有這種事?你們倆……有仇嗎?”沈衛不解地問道。一般情況下,這些風水師之間切磋大多是為了揚名,能揚最好,不能揚就換個地方重新揚。可是這位,怎麽聽上去有點決戰的意思呢?

    賴青烏欲哭無淚地說道:“沒仇,我都不認識他。就是在青島的時候見過,然後就非要跟我比試。開始的時候我也沒想怎麽樣,後來聽說這家夥要跟我比七絕局的時候,我就有些慌了。他這完全是奔著死去啊!”

    “七絕局?”聽到這三個字,沈衛也有些傻眼了。合著這位不是想決戰,而是想尋死啊,這完全就是死士啊!

    七絕局,一絕天、二絕地、三絕陰陽、四絕五行、五絕祖蔭、六絕子孫、七絕因果!

    在正統風水陣法中,是沒有七絕局的。這是後世一些險惡術師結合風水創造出的一套比斷子絕孫還要陰孫的陣法,連一個人的因果輪迴都給絕了。這種局,要是用在人身上,那他存在的痕跡就沒徹底被抹去了,如果地府真有本生死冊的話,那他的名字都會從生死冊上抹去。

    當然,這隻是個傳說。但是這種傳說,沒有人願意去實驗。

    沈衛平靜地說道:“你下去請他上來,咱們問個清楚,他到底為何要如此。”

    賴青烏害怕地說道:“我不去。我怕這家夥拖住我,要去咱們一起去!”

    沈衛無可奈何地起身下樓,下樓的過程中,玉閣的小姐丫鬟們都在給沈衛拋著媚眼,那架勢,恨不得把沈衛生吞活咽了。

    沈衛對此不以為意,可是三更卻在心裏記下了剛剛敢明目張膽勾引沈衛的女人,至於怎麽收拾她們,三更有很多辦法!

    剛剛從高處看的時候,並沒有太直觀的認識。現在平行而站、四目相對,沈衛才發現,眼前這個乞丐完全就是在用邋遢的外表掩飾自己高貴的內心。高傲,用傲氣淩人一點都不為過。

    沈衛客氣地抱拳說道:“在下沈衛,賴兄是我的朋友。不知這位兄台,為何要對他苦苦糾纏?”

    乞丐很是江湖氣的抱了抱拳,聲音低沉有力地說道:“在下楊堪,乃是楊公門生。此子當日在青島出言不遜,我要替老祖宗好好教訓教訓他!賴青烏,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難道你們賴家人都這麽孬嗎?”

    不用細問,沈衛都知道這楊堪所言非虛,這賴青烏,死就死在那張沒著沒落的嘴上!

    沈衛笑道:“就算賴兄有得罪的地方,楊兄也沒必要非得置他於地吧?七絕這種局麵對你們二人誰都不好,依我看,你們倆就簡單切磋一下就可以了,怎麽樣?”

    “我隻會七絕局!”

    “啥?”

    楊堪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說我隻會七絕局,我要是會別的,會落得如此地步嗎?”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這修風水的,竟然隻修七絕,這……是打算當殺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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