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氣氛頓時變的有些詭異起來,畢竟祖澤潤像是一位稱職的君主一樣,開始給在座的各位攤派任務。


    而最讓在座的各位心思活泛的是,盡管之前的言語很重,但他能在三言兩語之間將這個人的不滿情緒安撫的煙消雲散。


    祖大成麵色開心的低著頭,表情一目了然。


    祖澤潤笑嗬嗬的將頭轉向了還在微笑的張萬仁,在他心裏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出現了,那就是鷹眼。


    對於鷹眼的建立,可以說是迫在眉睫。


    不光是針對大明目前的東廠,也有針對努爾哈赤女真的意思。


    將來一旦戰事開啟,這些鷹眼都將會運用到戰場之上。


    有道是兵者,詭道也。


    張萬仁希冀的看著祖澤潤的眼神,任誰站在此時的屋子裏麵,都會心情激蕩。


    可以說這個屋子站著的都是祖家目前最精銳的班底了,有朝一日,這裏的人都會獨當一麵。


    祖澤潤笑眯眯的說道:“其實我在最開始的時候,是希望韓陽幫我做這件事,畢竟也就隻有他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的屋裏的房梁上麵。


    但是這段時日與東廠番子的計較,讓我對番子的認知變的不同了。


    我也突然就理解了錦衣衛在初創立的時候,朱元璋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隻是這種事情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一輩子都活在地下這種事情,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張萬仁自從來到祖氏以後,七年沒有見過妻女,這就側麵表明了番子的製度是多麽的殘酷。


    但是不這麽做的話,泄露消息的代價又不是朝廷能夠承受的。


    思來想去,我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


    因為一旦讓你參與進來,可能後續的背井離鄉又會造成與你之前相同的遭遇,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所以你無需現在給我答案,我給你一日的時間,仔細思襯後告之與我便可。


    你在祖家七年,這七年卻並沒有加害與我,這份恩情千金不換。”


    張萬仁聽完後,立刻跪在地上,將頭重重的埋在了已經掉了顏色的青石磚上麵。


    他全身顫抖的哽咽起來,這麽多年的遭遇可以說在他的心裏都快要出現陰影了。


    當妻女站在他的床頭的時候,不是他不能醒過來,而是不想。


    多年的歉疚讓他整個人都活在陰影裏麵,更多的是他無顏去麵對。


    “少爺的話老奴記在心裏,角山之下雖有少爺運籌千裏,但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不會朝著原有的設想去進行。


    張萬仁此生已無遺憾,能得明主實在是上天給予之福氣,在這裏我可以很明確的跟少爺說,我願意。


    如若有一天少爺覺得我這身子骨不再適合了,請少爺允許我迴到這片遼闊的遼東之地頤養天年。”


    祖澤潤笑著說道:“韓陽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他希望我能給他一個承諾。


    但你要知道我並非那種薄情寡義之人,所以你的要求我答應了,我也願意相信照顧了我七年的人不會在離去的時候加害於我。”


    張萬仁聽後眼角的淚水緩慢的打濕了青石磚,沒有什麽是比信任更加的讓人信服。


    “那就這麽說定了,鷹眼創立的後續細節,稍晚點咱們倆好好的探討一下。


    在我的心裏,無論是在戰場上麵,還是在王公大臣的家裏,還是在遊蕃走卒街頭巷尾。


    我都希望他們無處不在,不同於東廠的先斬後奏之權利,他們更多的是獲取情報之類的。”


    祖澤潤想了想後對著張萬仁說道,但是這些話也是對著屋裏的人說的。


    他不希望在還沒有建立出來之前,就受到家族裏麵親朋好友的掣肘,那樣是最得不償失的。


    但是後續的權利到底有多大,那就隻有他心裏自己知道了。


    張萬仁聽到後,點頭從地上站了起來。


    心思縝密的他如何不知道祖澤潤的話裏有話,更何況他在祖家居住了這麽多年,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藏頭露尾的生活。


    祖澤潤掃視了一眼屋裏的眾人,他的心裏略微的開心了起來。


    這裏擁有著遼東未來十年最豪華的文臣武將,除了門外的趙老六之外,還有遠在角山之上的吳三桂。


    以及尚在京都的韓陽和那個願意在教坊司過夜的洪承疇。


    他相信假以時日,這些人都會成為有力的臂膀。


    祖大壽看著這個還不到十歲的孩子,雖然臉上表現的很開心,但內心沒來由的心疼了起來。


    試問誰家的孩子需要大半夜被自己的親朋好友從被窩裏麵拽出來,並且還是在舟車勞頓之後。


    他看著被屋裏溫度烤的通紅的小臉,歎了口氣,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走了出去。


    祖澤潤不明所以的看著走出去的祖大壽,感受到冰冷的氣息後,趕忙縮腳將棉被裹在了身上。


    其他人見到祖大壽走了出去後,便識趣的緩慢退了出去。


    祖澤潤滿頭霧水的看著魚貫而出的眾人,想了想便躺在了床榻上麵,靜靜的望著床頂,眼皮子很快的耷拉了下去,進入了夢鄉。


    盡管冬天的夜晚很長,但是吳三桂還是覺得不夠用。


    他有些怕冷的坐的離火盆很近,旁邊的許世渾身顫抖的捧著一碗熱粥不住的吹著。


    吳三桂麵色憂愁的看著燈火通明的寨子,外麵站滿了人。


    自從上次他去角山下麵溜達了一圈以後,外麵的這些山匪不知道從哪裏聽到的消息,都說他吳三桂是朝廷的鷹犬。


    這他都忍了,但是這些人都準備朝著燕山裏麵進發,去投奔其他寨子。


    “當家的,按理說這話不應該我說,但兄弟們實在是覺得留在這裏沒有什麽前途。俺們就是山下過不下去的窮苦百姓,這要是成了朝廷的鷹犬,那日後還不都得編撰到軍戶裏麵?”門外的一個老農雙手插在袖口裏麵,表情痛苦的說道。


    許世煩躁的將碗放下轉頭看了過去說道:“恁話怎麽那麽多?白日間給你們攤派了那麽多的活都幹明白了嗎?整日裏不是想這些沒用的,就是跟些娘們糾纏在一起,我看你是覺得這裏的娘們都被你霍霍完了沒感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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