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弼傲視著前方的吳正國,讓一旁的侯婉一陣目眩神迷!


    “那又如何?我既然敢來,那就說明已經有了萬全之策。”


    吳正國雖麵露異常,但依舊笑嗬嗬的繼續說道:“少爺可能不知,張萬仁的家人已經全都下了錦衣衛的大獄”


    張萬仁猶如遭受雷擊,表情呆滯的看向吳正國。


    “你說什麽?”


    張萬仁伸手將臉上的易容毀掉,中年模(mu)樣頓時顯現出來。


    龍有逆鱗,觸之即死!


    作為一名久未見過妻子不稱職的丈夫,和沒有見過一次女兒麵的父親來說。


    這句話像一個鋼針插入了張萬仁的內心深處。


    佝僂的身形緩緩的挺直,而後彎腰眼神死死的盯著吳正國。


    左手匕首背在身後,右臂放在胸前,蓄勢待發。


    祖澤潤拍了拍身旁的張萬仁,笑嗬嗬的看向吳正國說道:“何必如此?我祖氏與將軍同為遼東守軍,為何要如此相逼?將軍就不怕我祖氏日後報複?”


    吳正國像是做好了這種準備似的說道:“為千歲大人赴湯蹈火,在所難免!”


    祖澤潤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既然將軍已經打定主意如此,那我想問將軍個問題!”


    “但說無妨!”


    “如若我就是不放張萬仁,將軍會如何做?是將我等一同殺了?還是不惜一切代價將我等抓起來?


    我觀這騎兵隊訓練有素,定是山海關內之精銳。


    遼東戰事吃緊,杜鬆總兵的亡魂還未飄散。


    李如禎花了這麽大力氣打造的這支騎兵,不會這麽輕而易舉的就掏出來。


    想必此時他可能剛剛知曉?或者還被蒙在鼓裏?”祖澤潤侃侃而談,雙手套在袖口裏,縮著脖子任由侯婉貼在身邊。


    太陽緩緩的從地平線上抬頭,涼意減退。


    溫熱之感雖少,但對於此時的祖澤潤來說,還是猶如救命的稻草。


    吳正國臉色鐵青的看著祖澤潤,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了。


    他想了想,對著張萬仁說道:“難道你就看著你的主子,如此不顧後果的與千歲大人做對?


    你可不要忘了,此時你的家人都還在大獄裏麵。


    我雖對祖氏束手無策,但如若我現在調轉馬頭迴到山海關。


    以千歲的脾性,你這輩子恐怕是再難見到你的妻女了。”說完吳正國笑眯眯的看著張萬仁說道:“哦,對了。


    聽說嫂夫人長得閉月羞花,教坊司那種地方,鬼進去都要扒層皮。


    更不要說嫂夫人那種沉魚落雁之資了!


    當然,嫂夫人如果做的好的話,鄙人不才,願意花重金捧一捧嫂夫人的場!”


    “哈哈……”


    騎兵隊頓時笑成一片,張萬仁麵色兇狠的盯著吳正國。


    但片刻後,他緩緩站直身體,手中匕首也收進懷裏。


    “張萬仁,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妻女!


    你是不是很久沒有見到你的妻子了?


    聽這次派遣過來的番子說,你女兒長的跟嫂子一模一樣。


    如此小的年紀就長的傾國傾城,真是可惜了。


    難道你就忍心讓你的女兒這輩子就毀在教坊司裏?”


    吳正國緩緩的吐露言語,每說一句,都讓張萬仁的麵容衰敗一分。


    張萬仁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抱著頭痛哭起來。


    不迴去妻女這輩子都會沉淪在教坊司裏麵。


    這座明代官方的妓院,是多少人的噩夢!


    迴去,他會死!


    妻女的下場他也無法保證!


    他淚流滿麵的抬起頭看向吳正國說道:“如若我束手就擒,千歲大人可否放過我的家人?


    罪臣願以一死,換我妻女出獄!”


    說著他重重的朝著吳正國叩首。


    吳正國搖了搖頭說道:“千歲大人思慮之事,豈是我等能夠左右的?


    不過,張萬仁我敬你是條漢子,罪不及妻女,如若此時你束手就擒。


    我必會在千歲大人身邊言說你妻女之事。”


    吳正國做著最後的保證,他的心情就像黑夜裏,這初升的太陽般,有了希望。


    祖澤潤蹲下身體看著顫抖的張萬仁說道:“就算你迴去了,你的妻女下場也會跟現在一樣的。


    你醒醒張萬仁,那個人是魏忠賢!


    你忘了你我之間的談話了嗎?此人之話不可信!”


    祖澤潤不斷搖晃著,眼神已經失去光澤的張萬仁。


    張萬仁猶如行屍般抬起頭,雙目無神的看著祖澤潤哽咽道:“可獄中關著的是我的妻女啊!


    我怎麽忍心扔下她們不管不顧?


    隻要我妻女無事,我身死又有何妨?”


    祖澤潤一張小臉異常的發白,眼中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少爺,從您兩三歲咿呀學語時,我來到祖家。


    那時的您還不會說話,每次看到您,都會抱著我的手指不鬆開。


    七載彈指一揮間,往事如過眼雲煙般,曆曆在目。


    這些時日,我總想著那日您在祖氏宅院裏說的那些話。


    如若真有那天,將是多麽快活的事情啊?


    每每睡前,我都會幻想著我與她們母女見麵時候的場景。


    是您給了我希望,但我知道那隻是鏡中花水中月。


    今日我不得不做出選擇,哪怕我亦知他口中所言並非屬實。


    但心中恐懼之感,已經無法揮去……”


    祖澤潤搖著頭,用小手堵住張萬仁帶有胡須的嘴。


    “不要再說了……”祖澤潤怒吼的朝著張萬仁說道。


    “少爺,臣……就陪您到這了,來世再托生,我隻做您的奴仆……”說罷張萬仁重重叩首。


    黃色的泥土路上麵頓時出現殷紅色的鮮血!


    祖澤潤咬著牙,雙眼空洞的看著吳正國。


    “噗!”


    祖澤潤驚訝的轉頭看向身旁的張萬仁,啞口無言的張了張嘴。


    張萬仁嘴角緩緩流出鮮血,盡管腹部插著匕首,但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祖澤潤雙手摸索著張萬仁的臉頰,嘴巴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張萬仁緩慢的看向吳正國,而後閉上了雙眼。


    “吳!正!國!”


    祖澤潤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了吳正國的名字,雙眼血紅的看著他。


    “你!該!死!”


    “轟隆隆!”


    隨著祖澤潤話語說完,大地再次震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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