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願不願意在這燕山裏麵做山匪?”祖澤潤低著頭,擺弄著腳邊已經略微發黑,卻又帶著紅彤彤的木棍。


    小四愣了一下,山匪與山匪之間亦有差距。


    亦如他聰慧,也想不明白祖澤潤到底要做什麽。


    “少爺之話,我不是很理解!”


    但見九兒趴在小四耳邊輕輕訴說了幾句後,小四立時跪在地上,濺起輕微的灰塵。


    “願為少爺驅使!”


    九兒也順勢跪在地麵上,顫抖著身體。


    祖澤潤點了點頭,接過張萬仁遞過來的兩個小碗,碗中分別盛有黏糊糊的粥水。


    幾塊肉丁隱沒在粥內,絲絲縷縷的芳香順著乳白色的熱氣緩緩升騰。


    “既然如此,我會休書一封,如有困難,可前往寧遠祖氏宅院,尋找一位與我一般大小的孩童,他名吳三桂,是我表弟。


    爾等盡管將困難言說,剩下的就交給他處理就可以。”


    祖澤潤話音剛落,兩人抬起頭來,雙手接過他手中的小碗。


    “此次我去京都處理些事物,在我迴來路過此地時,希望兩位已經大有所為,不枉我一番苦心!”


    說罷,祖澤潤朝著兩人揮了揮手。


    “必不負少爺所望!”


    兩人倉惶起身,捧著熱乎乎的小碗,沿著邊緣吸溜了起來。


    肉幹已經吸足了粥裏的水分,此時吃起來帶著些嚼勁。


    雖味道差了點,但吃起來還是異常的美味。


    祖澤潤看著兩人吸溜的樣子,不免肚中饑餓,轉頭看向張萬仁。


    張萬仁無奈的從腳邊拿起一個小碗,小心翼翼的盛了半勺,起身遞給了祖澤潤。


    “吸溜!”


    祖澤潤沿著碗的邊緣,吸溜了一口,不禁想起了那日與趙老六的對話。


    當時兩人也是如此,分食一鍋白粥,隻是當日並未有肉幹。


    遠處的帳篷簾子緩緩的被掀開,美婦踮著腳望向祖澤潤的篝火位置。


    窈窕的身材,雖隔著老遠,但也讓祖澤潤心馳神往。


    美婦看清是馬車上的孩童後,便緩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不知是帳篷內火盆太旺的緣故,還是驚嚇眩暈導致的,此時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紅暈。


    “感謝小哥救命之恩,小女子侯婉,不知小哥是誰家公子?”美婦走到近前朝著祖澤潤深情款款的說道。


    祖澤潤聽到後,趕忙將手中的小碗放下,起身朝著侯婉做禮。


    “遼東祖氏澤潤!”祖澤潤麵色糾結的說道。


    侯婉沉思片刻後說道:“可是遼東副總兵祖承訓一脈?”


    此話說完,祖澤潤心頭頓時有些異樣。


    不知是侯婉看出祖澤潤心思,還是她察覺出異樣,趕忙輕聲言道:“非是小女子識得,隻是遼東近來局勢緊張,兵馬調動間總能聽聞其名。”


    祖澤潤皺著眉頭一言不發的坐在了地麵上。


    思考良久轉頭看向張萬仁,眼神中的兇狠不言而喻。


    侯婉驚異的看著仿若他人的祖澤潤,神情驚懼的棲身跪拜在地,全身顫抖的說道:“家兄乃新晉錦衣衛指揮使侯昌國,曾在其案上觀其姓名。


    並非有意冒犯,還請小哥見諒!”


    祖澤潤繞有興趣的看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侯婉。


    彼時的錦衣衛還沒有淪落到成為東廠的走狗。


    隻是東廠日漸強盛,侯昌國雖官拜錦衣衛指揮使,卻隻能默默斂財。


    祖澤潤歎息的看著侯婉說道:“起來吧,我又不會吃人。”


    言語間雖有玩笑之意,但生硬的表情卻做不得假。


    侯婉輕鬆一口氣,緩緩起身矗立在祖澤潤的身後。


    “我觀商隊馬車所過之處,道路皆被車輪軋出印記,想必車上之物非是凡品!”


    祖澤潤端起腳邊小碗,此時肉粥已經有些溫乎,喝起來不是那麽的燙嘴。


    他左看右看,並未找到可以替代筷子的物品,隻能仰頭將肉粥倒進嘴裏。


    粘稠的肉粥掛在碗邊,傾倒之間也隻是滾落一小口。


    侯婉驚疑未定的頷首輕聲說道:“車上多是從蒙古處換來的羊皮之物,在蒙古女真處,這些物品並不值錢。


    他們隻對糧食和陶瓷等物品比較感興趣,故而家兄命我前來置換。


    所得物品迴去販賣,如此循環往複!”


    祖澤潤點了點頭,眼倕低眉不再言語。


    此時祖大弼扛著信槍,笑哈哈的從山林裏麵走了出來。


    槍尖位置掛著兩隻野雞,隨著他的步伐左右搖晃。


    瀝瀝拉拉的雞血滴落在冰冷的路麵上,緩緩結冰。


    “燕山之上還是富饒,僅僅是走了幾步,就聽見野雞在叫。”


    說著祖大弼走到近前,看到侯婉不免上下打量起來。


    性格耿直的他好奇的問道:“這不是日間昏倒的那個娘們嗎?”


    言語雖粗俗不堪,但侯婉並未惱怒,反而看到祖大弼的時候,美目流轉。


    祖澤潤皺著眉頭迴首看向盯著祖大弼的侯婉,心下了然。


    自古美人愛英雄,如祖大弼此等悍將,更是頗得美人芳心。


    祖澤潤笑著看向祖大弼說道:“人家是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的。”


    侯婉聽聞,臉色紅潤的棲身做福,語氣略微帶著顫音的說道:“敢問壯士高姓大名?日間相救,無以為報,隻能棲身感謝!”


    祖大弼揮了揮手,不甚在意的說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大丈夫行天地間,當鏟平不平之事。”


    祖大弼舉手之間,皆是豪邁之色。


    長槍輕輕甩動,兩隻野雞順著搶尖順勢滑落到小四腳邊。


    “亢!”


    槍尖矗立,穩穩的插在地麵之上,不住的顫抖。


    這一槍也穩穩的插在了侯婉的心裏,她胸口劇烈起伏,雙腿發軟的差點癱倒在地。


    祖大弼的英姿猶如烙印般,印在她的腦海裏麵。


    “雖是舉手之勞,但小女子這條命是壯士相救是不爭的事實,壯士總是要讓小女子日後相報才是。”


    祖大弼緊皺眉頭,大大咧咧的坐在祖澤潤身邊,轉頭看向侯婉說道:“怎的如此恬噪,你們這群讀書人,總是說些讓人盡興之話。


    如若我帶著心思,恐怕此時你已跟那些屍體一樣冰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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