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傷兵都救治完畢後,吳襄也帶著為數不多的好友迴到了營地。


    滿目瘡痍,遍地鮮血。


    士兵井然有序的要麽挖坑掩埋已經涼透的女真,要麽焚火火化已經死掉的遼東士卒。


    有的則是站立在帳篷外麵,或者營地周圍不斷巡視著周圍,警戒的左右搖晃。


    小哥說咱遼東的爺們,就算死,也要落葉歸根,所以他們開始不斷的將焚化的骨灰用步包好,祖可法用灰色的木炭一個一個寫上他們的名字。


    小哥說咱遼東的爺們,隻要不死,那就得做該做的事情,總有一天能夠打迴沈陽衛,打到建寧衛將女真趕迴草原。


    小哥說咱遼東的爺們都是好樣的,總有一天他要帶著我們打到天邊,去試試那些金黃色頭發的洋馬娘們,去試試到底跟咱們大明的女人有什麽不同。


    但是小哥現在昏迷不醒,所以咱遼東的爺們要守住這個營地,不能讓小哥再受到一絲傷害。


    吳襄衝進帳篷,看著躺在用木頭做的木榻上的祖澤潤,心頭傳來不好的預感。


    “澤潤怎麽樣了?”


    吳三桂迴過頭輕聲說道:“剛喝了大蒜熬的水,現在我也不知道!”


    “大蒜熬的水?”吳襄呆立在原地,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有什麽作用。


    吳三桂點了點頭,迷茫的眼神告訴吳襄就算飽讀書籍的吳三桂也不是很清楚作用。


    他轉頭看著地上躺著的已經熟睡的殘缺斷臂的士卒,皺著眉頭輕聲問道:“是何人讓這些士卒進到帳篷裏麵的?”


    “他!”吳三桂小手指向麵色紅潤,卻又裹著大被瑟瑟發抖的祖澤潤。


    “大哥說,要把人當人看,不能像對待畜生一樣對待這些士卒,他們都是咱們遼東的爺們,如果他都把這些士卒當成棄子,那遼東的未來隻會更加的黑暗,大明也就沒有了未來!”


    吳襄聞言頓時沉默下來,內心引起軒然大波。


    在這亂世,哪有人性可言。


    吳襄轉頭走出營地,韓陽翻身下馬,身上已是渾身鮮血。


    兩人乍一見麵,都露出了驚異的目光。


    “女真?”


    “女真?”


    兩人同時點頭,韓陽焦急的問道:“少爺還好?”


    吳襄點了點頭說道:“還好,據犬子說已經食用大蒜水,此時正在熟睡!”


    韓陽皺著看著已經快要幹完活的士卒,不太李姐的問道:“大蒜水是什麽?”


    吳襄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剛才女真來了一大隊騎兵,抵禦完我便率領好友追擊,迴來的時候便就是這樣了。”


    兩個人幾乎是前後腳迴到營地,吳襄此時也是一頭霧水。


    韓陽歎息著說道:“迴錦州的時候我也遇到了一小波女真,廝殺半日。待我趕到錦州城時,城門緊閉,無奈之下隻好調轉迴營地,也不知沒有藥物會不會耽誤少爺的病情,看來是我多慮了。”


    “澤潤確實有過人之處,每每總能有些異於常人的思想,隻是這大蒜水到底有何功效我確實不知。”


    吳襄無奈的說完,便緩身走向女眷帳篷處,裏麵情況跟祖澤潤狀況如出一轍。


    兩人商議了一下,一前一後分開值夜。


    這遼東已經快要被女真衝爛了,四處都能看到女真,如果夜晚不做好值夜,恐怕第二日也很難看到淩晨的太陽了。


    一夜無事,次日清晨祖澤潤緩緩的睜開雙眼。


    寒冷之意扔在,但沒有昨日那麽困倦。


    大蒜水起效果了,祖澤潤立刻開心了起來。


    在這亂世,擁有一項消毒功效奇特之藥,可想而知到底能救治多少士卒。


    他起身,扒開被褥,大腿內側的潰爛已經開始有結痂之意,想必再有一日便可痊愈。


    祖澤潤迴首望向帳篷內的士卒,每個人都麵色紅潤唿吸均勻,哪怕臉上掛滿了痛苦的表情,但最起碼命是保住了。


    對於祖澤潤來說,活著總比死了要強。


    他輕聲起身,走下木榻,掀開簾子。


    沒有冷風,清晨的驕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地上的鮮血已經幹涸,草地上麵到處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帳篷周圍的火堆還在熊熊燃燒著,許許多多的士卒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嫉妒睡在帳篷裏麵的病人。


    祖澤潤滿意的走出營帳,找了個僻靜的地方解決了下私人問題。


    但是屙屎結束後,他才發現自己沒有東西擦?


    之前在錦州的時候,都是用的粗紙,雖然粗糙但是好歹能用。


    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後,便歎息著從旁邊找了幾塊碎石擦拭了起來。


    本來雙腿就難受,此時後庭更是痛苦不堪。


    擦完後祖澤潤呲牙裂組的提著腰圍走迴了營地,士卒已經開始燒火煮粥。


    由於昨日已經將所帶糧食吃的差不多了,所以許多士卒自發的去往林中尋找起了蘑菇,野菜之類的,甚至他還看到有一個火堆上麵烤著野兔子。


    “小哥!”


    “小哥!”


    ......


    士卒看到祖澤潤迴來後,都咧著嘴喊道。


    他能看出來,這些大頭兵都是發自真心的看向他。


    “小哥,我們小旗說了,昨日見你昏迷不醒,想是受了風寒之類的疾病,我們便連夜去林中打了隻兔子,等會燒好了喊你哈!”


    一位士卒笑嗬嗬的看著祖澤潤說道,崇敬之心盡在眼中。


    祖澤潤滿心歡喜的露出微笑說道:“留給帳篷裏麵的受傷的兄弟們吧,他們現在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


    這個士卒他認識,叫許世,昨日夜間在他暈倒的時候是許世背著他迴到的帳篷內。


    盡管當時的他還有意識在,可以自己走進帳篷,但是許世堅持要背,最後沒辦法隻能如此了。


    許世撓著腦袋憨憨的說道:“兄弟們真的是不知道幾世托的福氣,能遇到小哥這樣的好人。”


    祖澤潤搖了搖頭說道:“做什麽事情都是相互的,在邊疆苦寒之地,你們從未退縮過,哪怕敗退,昨日麵對女真騎兵的時候,你們也巍然不懼的站在我身前為我擋住了他們。


    如果沒有你們路過此地,昨日女真來時,我是不是也要命喪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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