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咚!”


    吳襄失魂落魄的從凳子上麵掉到地麵上,滿臉驚恐的看著炕沿上麵坐著的外甥。


    此時大明並沒有崩壞,禮樂也沒有受到威脅,遼東也隻是失守了片麵之地。


    他的內心遭受到了重創,完全不敢想象的事情,居然從一個九歲的孩童嘴裏麵,怎麽能不讓他害怕。


    最重要的這個人還是他的外甥,一旦此事泄露,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大明自古就有株連之罪,吳襄有此舉動,完全都在祖澤潤的計劃之中。


    昔日有漢高祖斬白蛇起義,廣為流傳。


    而今他祖澤潤就是要不斷神話自己,將自己推到誌高的頂點,那樣才會讓他信服,也為了以後的舉事做準備。


    尤其還有吳三桂這麽一個能力出眾,從小就心思縝密的人在。


    他觀吳三桂倔強的性子,真的跟後世描述的差不多。


    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是大部分史書給吳三桂的定義。


    當然這裏麵可能也會有史書對吳三桂錯誤的定義,但像吳三桂這種能在曆史上麵留有濃墨重彩的人來說,他不得不防。


    好在現在他雖是稚童,但心智健全。


    彼時的吳三桂也隻是個孩童,心智也如孩子般好騙。


    吳襄向後挪動了一下,表情亦如當初祖大壽。


    過了許久,吳襄才緩過心神從地上爬了起來。


    “外甥此話從何說起。”


    祖澤潤麵無表情的將之前的謊言再次言說了一遍。


    吳襄聽完後,目瞪口呆的矗立在原地。


    古人誠不我欺,天命所歸不是皮影戲。


    “那如此說來,你母親招我前往寧遠並不是為了助你父親?”


    祖澤潤點了點頭說道:“母親此次招你隨我去寧遠,是為了我的安危。母親言說,既已知曉天命,那就不得不妨!”


    吳襄驚訝的坐在凳子上麵,低垂著腦袋看不清麵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九歲稚子,與他言說天命之事,怎能不讓他心驚。


    “剛才我觀表弟三桂麵見你時,雖內心害怕,但性格倔強,未有退縮,可伴隨在我身邊,未來必不可限量。”


    祖澤潤走下炕沿,蹲在吳襄麵前小聲說道。


    吳襄隨後抬頭,聲音震顫的問道:“果真?”


    “果真!”


    祖澤潤確定的點了點頭說道:“舅父不必擔憂,外甥雖不說神童之資,但言談舉止可有孩童之樣?”


    吳襄看著祖澤潤,仔細思考,麵容稍露喜色,但還是疑惑的問道:“外甥果真沒有騙我?”


    祖澤潤知曉他所說之事,緩緩點頭說道:“祖家,吳家門下子弟眾多,迴到寧遠,我會請來先生,為他們講學。”


    吳襄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再麵對祖澤潤時已沒有了之前舅舅外甥親切之意。


    “舅父不要生疏,現在此事隻有父母,外加祖父知道。


    大明氣數未盡,你我還需蟄伏!”


    祖澤潤一眼洞穿吳襄的心思,趕忙勸說道。


    如今也隻是天啟元年,哪怕他的出現改變了曆史的走向,大明崩壞也需要十多年。


    而前世是在遼東失利,西北農民起義左右不暇的境地,崇禎才心力憔悴的。


    現在遼東有了他的出現,就算西北地區不斷有起義軍隊,大明的走向有可能會隨著他這隻蝴蝶翅膀的煽動而改變。


    未來雖然很明朗,但是卻又是未知的。


    祖澤潤突然有一種天地會的感覺,反清複明。


    地震高崗,一派溪山千古繡,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想到這,祖澤潤惡趣味的嘴角微揚,笑了起來。


    吳襄穩住心神起身說道:“我已知曉,你先住下,這幾日我去尋些幫手,待你大腿內側傷好後便出發。”


    祖澤潤鬆了口氣,果然,這招屢試不爽。


    吳襄麵色不改的將房門打開,兩個人就像剛才沒有放生任何事情般,走進前院。


    眾人還在前院沒有散去。


    吳襄指著祖澤潤對著吳三桂說道:“這是你表哥祖澤潤,以後你跟隨於他,幾日後咱們家將前往寧遠,你就可以讀書了。”


    “真的?”吳三桂不太相信的看著吳襄。


    “真的。”吳襄確定的說道。


    吳三桂聽到後轉身便要往後院走去,吳襄一把拉住他說道:“你表哥在此,怎能如此無禮?”


    吳三桂兩隻眼睛注視著祖澤潤,想了想說道:“表哥好!”


    隨後再次往後院走去,祖澤潤趕忙拉住滿臉怒氣的吳襄。


    “舅父不必如此,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急不得急不得。”


    祖澤潤為吳三桂捏了把汗,真懷疑他是怎麽長大的。


    吳襄停住腳步,指著還在發呆的吳三鳳說道:“去將廂房打掃打掃,爹有些事情需出去一趟。”


    吳三鳳乖巧的去往後院,不過這次他沒有叫吳三桂,而是自己一個人去了。


    祖澤潤見吳襄已經轉頭往門外走去,便獨自一人去往後院。


    吳三桂費力的提著半桶清水朝廂房走去,看見祖澤潤並沒有停頓,繼續徑直走了進去。


    祖澤潤走到廂房門口,斜靠在門框上看著吳三桂費勁的將水桶裏麵的水倒進黑色大鍋裏麵,隨後用衣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是你說通父親的?”


    吳三桂轉過身,滿臉嚴肅的問道。


    祖澤潤點了點頭說道:“怎麽?想要感謝我?”


    “幼稚!”吳三桂嘟囔了一句,提著水桶走進了柴房。


    過了一會,再次提著水桶走了出來。


    “為什麽要讀書呢?”祖澤潤麵帶疑惑的問道。


    “那你又為什麽要讓我們家去往寧遠?”吳三桂頭都沒迴的問道。


    “當然是為了吳家以後會越來越好,如果在錦州你連書都讀不起,說起來你還應該感謝我呢!”祖澤潤笑著說道。


    吳三桂累的小臉通紅,麻布衣服上麵滿是水漬,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水桶裏麵的清水搖晃了出來。他就比祖澤潤小一歲,但是幹的活祖澤潤卻從來沒有做過。


    他歇了會再次使勁提著水桶將半桶水倒進大鍋裏麵,重重的將水桶放在地上,歎了口氣後說道:“我能讀書是因為你覺得我有利用的價值,如果我像大哥般,可能你都不會理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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