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碼頭上的人順利地搬完了所有原材料,放入倉庫後,就去排隊拿錢。


    陶灃其實已經做好了搬運工會一擁而上的準備,他甚至都清過嗓子,要扯著嗓子喊了。


    但沒想到他們這麽自覺,居然老實排隊。


    等他給每個人都分完晶幣後,陶灃找了那個叫人的:“怎麽稱唿?”


    “叫我老何就行。”


    “老何,明天還是下午三點,六點前搬完的話,還是一百五。”陶灃問道。


    老何想了想,一天隻幹三個小時,賺的錢夠買花,夠買水,還能買吃的:“成,明天我還給你叫這麽多人來。”


    陶灃激動了,立刻要拉著人簽合同。


    老何一擺手:“不簽,什麽破玩意兒,還得去聖殿蓋章,那老頭穿的漂漂亮亮的往那一站,蓋個戳,就要抽走我的工資,你哪熱鬧哪玩去,別浪費我時間。”


    陶灃急的立刻將人攔下,咬了咬牙:“那就不簽,咱們就口頭協議。”


    口頭協議雖然沒有保障,但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了,他的工作絕不能丟。


    老何嘲諷地看了他一眼:“那所謂聖殿,就是被你們養胖的,什麽流程都要從他那裏過一道,他們的賜福如果真的有用,那這世界就不會有兩隻怪物。”


    陶灃愣了下,聲音喃喃:“他們還是有能力的......”


    “他們如果真有能力,為什麽不去殺怪物?”老何呸了一口,拍著陶灃的肩膀,“明天,我們會準時到。”


    說罷,他招唿一聲:“操它聖殿的,還在那玩兒呢,天要黑了,迴去!”


    一群人走了。


    陶灃檢查好倉庫門後,鎖了門,趕緊拿跑到直升電梯旁,用員工卡刷了電梯,上了六樓,交接完工作後,就準備迴家。


    “哎,明天我們搬七樓了哈,他們來得早都知道,就你一個來的最晚。”辦事員上下打量著他,看著他那一臉倒黴樣,就知道這個人在十層待不久了。


    陶灃立刻臉上掛笑,連連道謝道:“謝謝,謝謝,辛苦了。”


    說罷,他轉過身,臉上隻有深深地疲憊。


    他拿出住宅卡,刷了一下電梯,迴到了自己的樓層。


    門打開,妻子勉強笑著迎他進來:“罐頭熱好了,吃飯吧。”


    他們家住在十層的1023室,套內五十四個平方,兩室一廳一廚一衛,稍大一點的房間給父母住,小房間給女兒住,他和妻子在客廳隔出一個位置,放了張大床。


    “他們都睡了?”陶灃坐在沙發上問。


    妻子垂著眼:“嗯。”


    陶灃:“工作......被頂替了?”


    妻子隱隱帶著哭腔:“嗯。”


    陶灃吐出一口氣:“別怕,我找到搬運工了,咱們,咱們絕對不會下去的。”


    妻子抬起頭,眼圈通紅:“爸媽一天三頓藥換成了一天一頓,罐頭也吃的極少。女兒說要好好學習,將來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她才那麽小,我們居然讓她有了這樣的想法,我好失職......”


    陶灃攬過妻子:“不怕,咱們不會下去的,咱們,要往上走!”


    天黑透了,夫妻倆吃少少的罐頭,剩下的放進冰箱裏,拉上客廳的簾子,沉重地躺了下去。


    -


    頂樓。


    蘇淩抱著一塊抱枕,靠近落地窗坐了下來。


    用窗簾擋住身體隻露出一雙眼睛,然後拿起望遠鏡,悄咪咪地往海底的方向看去。


    花花拿出便攜式吸附望遠鏡,貼在玻璃窗上,窗簾遮住了它的身體,隻露出一個頭,貼在玻璃上。


    一人一貓,又害怕,又好奇。


    她們就想看看這怪物今晚還敢不敢來。


    九點過後,海平麵上冒出了一顆碩大的頭顱,怪物像是潛遊一般,慢慢靠近碼頭,走了上來。


    今天的它有點遲疑,但它還是慢慢走進了這裏。


    小美今天膽子很大,她沒有躲在屋子裏,而是找了一處視野不錯的屋頂,周圍擺滿了鮮花,頭上還戴著花環。


    有漂亮的大花,也有香氣濃鬱的小花。


    小熊手裏有一把玩具箭,是花了十顆糖換來的,不過隻能玩一晚。


    大熊手裏是個強力噴水器,是老何找來的。


    老何此時也悄悄爬了上來,靠近小美等人,低聲道:“這麽幹淨的水,你們真的是,操它聖殿的,真浪費。”


    小美壓低聲音:“泡花根的水,不算浪費。”


    老何一個翻身,仰麵躺倒了下來,雙手交疊枕在頭下:“要是今晚不成,你們都要死。”


    大熊拍了拍老何的肚子:“那你還來?”


    老何拍開大熊的手:“晚上吃多了,來消食......不過今晚睡著的沒幾個,廣播都關了。”


    以前開廣播,是為了無知無覺,在睡夢中死去。


    現在關廣播,是為了意識清醒地親眼看看怪物,能不能死。


    小美倏地站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怪物:“近了!”


    怪物也看到了小美。


    它六隻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嘶鳴著,大步走了過去,爪子瘋狂揮舞,嚎叫著,憤怒地張大了嘴。


    小美抬手抓下頭上的花環拿在了手裏,眼裏隱隱有些瘋狂:“過來,蠢貨!”


    怪物終於靠近,雙方距離不過三米。


    老何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龐然大物,它又大又醜又惡心,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厭惡的刺鼻氣味兒。


    老何後退好幾步,心跳加速,他什麽都關注不到了,他眼裏隻看得到這怪物。


    怪物發狂,人死樓塌。


    誰也活不了。


    小美大將手裏的花環甩向怪物,大喊一聲:“動手!”


    小熊的玩具箭上綁了噴香的桂花,對準慢慢靠近的怪物射了出去。


    同時間,大熊握緊機器,迅速抽水朝著怪物噴去。


    “噫——”


    怪物尖利的嘶鳴著,爪子拚命揮舞著擋住水,粗壯的後肢像是被刺穿了神經一樣,亂跑亂動,踩得地麵甚至都震動了起來。


    小美興奮地喊道:“繼續!”


    老何聽到聲音,猛地轉頭。


    他這才注意到,花都是編好的花環,花底下還是水,小小有香氣的花被一束一束的綁起,不停地射向怪物。


    三個人合作無間,無所畏懼。


    怪物痛苦地嘶叫著,亂動著,找準機會轉身,用背上的鱗甲來擋住攻擊,然後拚命往海底跑去。


    這是第二次,怪物在夜裏沒有殺到人。


    而底層的人終於在這一夜,找到了對付怪物的辦法。


    他們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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