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營口鎮的紫玉,每路過一個小鎮都會提醒幾句。


    至於有多少人能聽進去,那隻能看運氣。


    …


    百裏城,家道中落的鍾離辛帶著兩個兒子,正在城裏悄悄打聽。


    戰死的兒子突然出現在百裏城,對鍾離家來說又驚又喜。


    父子三人再三商量後,決定暗地裏查找。


    已死的人突然活過來,其中肯定有不為人知的秘密。


    為了不給一家人帶來麻煩,鍾離辛連牧青雪都不敢告知。


    知道的人越多,對他們一家來說危險越大。


    本朝律法有明文規定,將士隱匿逃跑將誅連全家。


    因為兒子戰死,他們一家才逃過一劫。


    鍾離雙是他一生的驕傲,卻英年早逝。


    因為戰亂一家人跟著逃出雲都,隻帶出部分細軟。


    到百裏城安頓下來,失去了雲都的房子和店鋪,鍾離家自此成了普通人。


    打聽一圈,沒得到任何消息的鍾離辛,既沮喪又慶幸。


    矛盾的心情,讓這個中年男人被生活壓彎了腰。


    “迴吧!齊兒肯定是眼花了。


    已死的人怎麽可能複活,迴家後別讓你娘知道。”鍾離辛愁腸地道。


    “爹……”鍾離齊見老頭子眉頭緊皺,咽下要說的話。


    父子三人隻能當做啥事也沒發生過,因為他們很清楚,即便是他還活著也無法相認。


    找人的事,每天都有在百裏城上演,誰也不會去在意一個平民百姓家的事。


    除非他們具有讓人談論的資本,更或者出得起高額的賞金。


    那樣的結果,自然又不同。


    …


    兩日後,進入山中府境內的紫玉和離白,騎上兩匹良駒一路打馬前行。


    馬車已不適合進入山中府的山路,加之為了趕路便將馬車收進空間。


    急於趕路的紫玉,不再對所過鎮子的百姓提醒。


    因為自進入山中府後,她發現草叢中已有少量的蝗蟲出現。


    這一發現,讓兩人不敢再做任何停留。


    一路狂奔的兩人,四匹馬換著騎,穿過彭城直取新安縣。


    白日的所有時間都用來趕路,餓了在馬背上啃幾口饅頭,為了減少入廁連水都很少喝。


    兩人的嘴唇已幹得起皮,穿一天的衣服滿是灰塵和汗臭味兒。


    新安縣外荒涼的土地和活一天算一天的百姓,彌漫著一股腐敗的氣息,已無可救藥。


    飛馳而過的俊馬,讓在地裏找食的人眼睛發綠。


    肉,他們已經有很久沒有吃過真正的肉了。


    可一閃而過的俊馬,又豈是瘦骨嶙峋之人能追上的。


    …


    紫玉兩人趕到坎子村時,天色已暗。


    進山的路崎嶇險峻,根本不適合晚上趕路。


    自發形成的坎子村,有窩棚、木屋、碎石屋。


    低矮的房子雖差,卻分排兩邊看起來比較整齊。


    紫玉和離白進村的動靜,引得村裏人都出來圍觀。


    這還是坎子村的人,第一次見到牽馬匹的貴公子進村。


    被推舉為村長的戴江,打著火把站在人前,看著兩人道。


    “兩位公子前來坎子村所為何事,再往裏走就是私人領地,不允許外人進入。


    我們都是窮人,沒什麽值得兩位公子一來的。”


    戴江為了證明他說的話是實事,舉高火把讓兩人看清他們的穿著。


    補丁摞補丁的粗布衣服,沒人穿一件好衣服。


    紫玉跳下馬將韁繩給離白,用馬鞭指著戴江道。


    “你叫什麽,是坎子村主事的。


    村裏現居人口有多少,山下有多少地種了莊稼。”


    “公子想做什麽,我們已經窮得躲到山裏來了,難道還不想放過我們。”


    戴江有些底氣不足地,他自己幹過什麽事最清楚。


    心中已肯定眼前的兩人,是官府派來捉拿他歸案的。


    想到身後的家人,戴江隻能硬著頭皮上。


    “不做什麽,你們站在我的地盤兒上,還不許問了。”


    紫玉用馬鞭拍拍戴江的胳膊,全身緊繃有肉的家夥,還敢說都是窮人。


    “行了,不嚇唬你們了!


    近段時間,有沒有發現地裏出現蝗蟲。”


    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的戴江,看著眼前年輕的公子,指甲掐進肉裏才壓下到嘴邊的求證。


    “迴公子,村民們覺得我還有點兒用,便推舉我為村長,叫戴江。


    原冶銅鎮人,逃難於此定居。


    地裏沒有發現蝗蟲,但蟲子還是挺多的。”戴江恭敬地道。


    明顯轉變的態度,令站在後麵的村人好奇不已。


    眾人看紫玉和離白的目光,變得有些瑟縮。


    村長都要恭敬對待的人,豈是他們惹得起的。


    …


    “好心的公子?”劉氏不敢確定地道。


    眼前的公子,與當年給她銀子的公子聲音很像。


    紫玉看一眼陌生的女人,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隻看她一眼便移開目光。


    “戴村長,地裏的莊稼幾時可以收割。


    北方發生蝗災,你們多注意地裏的變化。


    盡早把莊稼都收了,別到時候落得個一無所有。


    給我們弄個鍋和柴火來,明日一早就離開。”


    紫玉沒透露自己的身份,這些人真到活不下去的那一天,自會求助到坎兒村去。


    絕望時,更能顯露人的本性。


    …


    沒得到迴應的劉氏,不敢再喊人。


    兩人明顯的身份差別,不是她想攀就能攀得上的。


    不過,她聽到紫玉的話,主動拿來家中的瓦罐和幹柴。


    “在公子麵前現醜了,家中簡陋隻有瓦罐用。”劉氏低垂著眼輕聲解釋道。


    紫玉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與她風馬牛不相及的女人來。


    “洗羊下水的大嬸?”


    “對對對,民婦就是那個洗羊下水的!”劉氏激動地道。


    激動的樣子,像見到久別的親人,卻拘束地不敢拉紫玉的手。


    “公子,我夫家姓劉,帶著一兒一女逃難於此。


    兒子被挑進大夏堡做事,我和女兒小花住在坎子村。”


    沒離開的村人,見劉氏能與貴公子說上話,都羨慕地看著她。


    連戴江也沒想到,潑辣的劉氏還藏著一手。


    紫玉看一眼離白,對劉氏道。


    “你兒子叫什麽,什麽時候進的大夏堡。”


    大夏堡有明文規定,凡是進入大夏堡做事者的家屬,最差都可以住進坎子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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