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極的刁榮,卻不敢抽刀砍人,不然人都死了拿什麽交差去。


    “還有其他人嗎?”


    “迴百夫長,有的隻是老女人。


    有家剛死個老女人,看樣子是吊死的。


    一大一小兩女人在家中哭得煩人,年輕人是一個沒見。”


    一名兵丁老實迴答,縮著脖子不敢抬頭,生怕一個眼神不對引來一頓打。


    “娘的,將這些老東西綁在這兒。


    沒用的老貨,活著也是浪費糧食,爺幫你們一把。


    帶上狗縣令下鄉去抓人,抓一個算一個。


    帶不迴人交差,我們都得吃板子,實在不行拿狗縣令去充軍。”


    刁榮的大刀抽了無數次,很想一刀砍了這狗官,以泄心頭之憤。


    敢公然與朝廷對抗,狗縣令算得上全朝第一人。


    除了帶迴沒用的老東西外,連一隻雞都沒有,更不要說什麽值錢的東西。


    “官爺,行行好放了縣令大人,小民願代縣令大人充軍。”


    一位白發蒼蒼的六旬老頭兒,向刁榮跪地求情。


    其他人見此,也都跪下求情。


    心想著去軍營好歹能混口飯吃,總比冬季來臨餓死、凍死好。


    還能替兒孫免去兵役,何樂而不為!


    活到他們這把年紀,早是該死之人。


    “嗬,還真是情深義重。


    本想放你們一條生路,既然這麽想死,那就一起帶上。”


    刁榮氣極而笑,想死就成全他們。


    “來人,在他們背上綁一根粗木,沒有現成的就去拆房子。”


    …


    “老丈,你們這又是何苦!”背著一截圓木的縣令走在人群中,苦笑道。


    “縣令大人對小民等不薄,我等豈能做忘恩負義之事。


    雖老而無用,但上戰場還能替大人抵擋一二。”六旬老頭兒無所謂地道。


    “活到小民這把年紀,能為國捐軀也算一樁美談。”


    “對,我們是老當益壯,縣令大人不用自責,這事與你無關。”


    一身平民打扮的賈書吏剛才一直躲著沒出聲,此時露出悲壯的笑。


    “好,我們一起上戰場殺北莽狗,將他們打出白雲國,還我清明河山。”


    張縣令騰地升起一腔熱血,妻兒已安全,死又何妨。


    遠在中山府的大兒子,已是舉人,不用受兵役之苦。


    他這個無用的老子,大慰於心。


    …


    柳葉村,是距離新安縣城最近的一個村子。


    一個不足百口人的村子,茅草屋零散地分布在山下。


    整個村子靜悄悄的,連一聲雞鳴狗吠都沒有。


    “給老子搜,隻要是有口氣的,都給綁了!”


    眼前的空村,令刁榮的氣焰值升到最高。


    “唰!”一聲抽出腰間佩刀,向前狠狠地一揮。


    氣焰十足的兵士,麵對空村時勇氣倍增,衝進柳葉村連踹帶挑。


    一柱香後,提著兩隻老母雞返迴。


    “人呢?”


    刁榮一腳踢向離得最近的兵士,大刀架在其脖子上,眼睛瞪得欲脫眶而出。


    “沒,一個都沒!”


    被踹倒的兵士,不敢有任何反抗,瑟瑟著迴話。


    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刁榮,轉向張縣令獰笑道。


    “狗官,你治下不嚴,可知是何罪!


    窮山惡水出刁民,一個個的是想造反不成。


    去下一個村子,違令者殺!”


    接連兩次受挫的刁榮,氣焰上升到極點。


    …


    酉時末,雜姓居住的西河村。


    上山躲避的村民,眼見天色已黑沉,入夜後山中涼意加深,紛紛結伴下山。


    夜色下的村子安靜而祥和,不知誰家沒來得及帶走的公雞,喔喔地報時。


    “沒事了,迴家!”


    身為村長的田大有,知大勢已去,帶頭往村中走去。


    西河村有著豐富躲兵役經驗的老人,全都跟著村長一起下山,大夥兒有說有笑地跟上。


    躲兵役,對西河村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一群靠山吃山的村民,大多逃荒於此定居,對朝廷的敬畏心自是沒那麽重。


    迴家的西河村民,燃起燭火煮晚食,不時還能聽到一兩聲找雞鴨的罵聲。


    …


    趁夜進村的刁榮,聞到村中的飯食香,肚子一陣鳴叫。


    他明智地讓手下,將綁著的人串成一串,捆在村外的大樹上,嘴裏都給塞上一把路邊扯的野草。


    “不許出聲,從村頭摸進去一家家地敲暈。”刁榮咬牙切齒地道。


    為了充數,這個村子裏的人必須全部帶走。


    沒在規定的時間內迴營,二十大板的懲罰是必不可少的。


    為了不讓屁股開花,隻能拿這個村子開刀。


    如狼似虎的兵士腰別大刀,一人手中一根手臂粗的棍子。


    一股腦的衝進村口第一戶人家,蜂湧而上的兵士,見人就敲悶棍。


    屋裏的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不論男女老少都被敲暈在當場,連幾歲的孩童都沒放過。


    有那受傷嚴重的,當場頭破血流人事不知。


    “呸,留下兩人將男人都捆了,一人進屋搜。


    其他人跟老子走!”


    一朝出師得利,刁榮信心大增,帶著人繼續在村中行兇。


    …


    “土匪進村啦!土匪進村啦!”


    一道變調的女聲,刺破西河村夜空。


    聞聲的村民,操起家中的鋤頭、扁擔、棍子、砍刀等,衝出家門。


    一場黑暗中的激烈混戰,正式上演。


    慘叫聲、痛唿聲、咒罵聲,交織在一起。


    待一切塵埃落定時,村民才燃起火把。


    火光下,一張張沾血的臉露出彪悍之氣。


    手臂挨了一刀的田大有,捂住流血的胳膊,沉聲道。


    “來兩人,去村頭的王家、蘇家、劉家查看。”


    外麵打得這麽激烈,那三家沒發出一點兒動靜,眾人已心知不妙。


    …


    “村……長……不……好……了!”


    打著火把清點人數的閻有文,驚慌得舌頭打結,踉蹌著爬過來。


    “啥事把你嚇成這樣,遇鬼了不成!”村長沒好氣地道。


    “村……長……我們……殺……殺了……官……官……官……兵!”


    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說完一句話的閻有文趴在地上,嚇得渾身直哆嗦,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殺……殺……了……官……官……官……兵!”


    西河村一向以膽大聞名的村長,情不自禁地結巴,全身抖如篩糠。


    留在此的村民一聽殺的是官兵,一個個的嚇得麵如死灰,盡皆知大禍臨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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