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關遠處的大路上,一個身穿黑色箭衣,腰挎寶劍的壯年漢子策馬在林蔭下疾馳。


    猛然間,一道繩索在路中間崩起。


    馬被絆倒,黑衣人栽下馬來。


    幾個精壯漢子,從路邊的樹叢中飛跑出來,給黑衣人蒙上黑布頭套,將他捆得緊緊的往車上一扔,就要帶走。


    黑衣人大叫:“你們是什麽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綁架?”


    為首漢子冷笑一聲:“老子是東廠探子,盯著你在山海關到北京之間,跑了幾個來迴。跟我們迴東廠談談唄。”


    黑衣人:“老子是遼東督師行轅的信使,跑北京內閣、兵部是家常便飯。快把老子放了,不然孫督師要你們好看!”


    為首漢子輕蔑地說:“孫承宗算什麽東西,東廠不尿他!你到底是什麽人,幹了些什麽事,去東廠說清楚。”


    漢子們正要駕車離開,忽然一隊騎兵擋住他們的去路。


    為首軍官問:“你們是什麽人?”


    還沒等漢子們迴答,黑衣人在車中大叫:“趙將軍,我被他們綁架了!”


    軍官大驚,跳進車扯下黑衣人的頭套,問道:“李千總是你呀!”


    趙將軍順手抽了漢子們幾鞭子,破口大罵:“混賬王八蛋,敢抓督師行轅的信使,不要命了?”


    趙將軍拔劍挑開了李千總身上的繩索,下令:“把這幾個混蛋統統帶迴行轅審問!”


    騎兵押著漢子們走迴山海關。


    山海關督師行轅大堂內。


    孫承宗沉著臉坐在書案後,看著趙將軍將幾個漢子押進來。


    漢子們一見孫承宗,便不由自主地跪下。


    孫承宗低沉地問:“你們是東廠探子?”


    為首漢子答:“小人們不敢撒謊。”


    孫承宗:“你叫什麽名字?擔任什麽職務?”


    為首漢子答:“小人叫王保,是錦衣衛百夫長。”


    孫承宗:“李千總明明白白告訴你他是督師行轅信使,你為什麽還要抓他?”


    王保:“小人懷疑他與叛匪有勾結。”


    孫承宗一拍桌子,厲聲問:“有什麽證據?”


    王保低頭不語。


    孫承宗大怒:“無憑無據,信口雌黃!來人,把這幾個阻撓軍事行動的混蛋推出去斬了!”


    趙將軍領著七八個武士進來,馬上就要動手捆綁王保等人。


    王保等人嚇得麵如死灰,立即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口唿:“孫督師饒命!孫督師饒命!”


    孫承宗不語,直到看見王保等人額頭上都起了大紫血包,才揮揮手,讓武士暫停行動,說道:“念你們是初犯,饒了狗命。”


    王保等人高唿:“謝謝孫督師!謝謝孫閣老!”


    孫承宗:“王保重責八十軍棍,其餘每人四十軍棍。迴去告訴東廠的人,再敢阻撓軍事行動,一律斬首!”


    夜,北京魏宅客廳內。


    王保跪地俯首痛哭著。


    魏忠賢:“來人,把王百夫長扶下去精心療傷,官升一級。”


    魏廣微看著王保被兩人扶著一瘸一拐地下去,問:“廠公,這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魏忠賢恨恨地說:“孫承宗這是打我的臉,我豈能不還手!”


    魏廣微:“廠公別急,孫承宗敢這樣做,是因為咱們的勢力還不夠大。”


    魏忠賢:“你說該怎麽辦?”


    魏廣微:“廣結善緣,施惠於人。”


    魏忠賢不耐煩:“說明白點兒!”


    魏廣微:“內閣大學士顧秉謙、雲貴總督張我續、延綏巡撫朱童蒙等許多人都真心願與廠公結交,廠公就給他們個機會嘛。”


    魏忠賢:“他們有什麽事求我?”


    魏廣微:“這三個人,一大早就在門房裏等候廠公召見,讓他們一個一個進來說吧。”


    魏忠賢:“好,你去安排。”


    功夫不大,顧秉謙低頭弓腰走進來,跪在地上就要叩頭。


    魏忠賢疾步向前一把攔住,說:“使不得,使不得。於公你是當朝大學士,沒有給太監磕頭的規矩;於私你比我大十幾歲,也沒有給我磕頭的道理。”


    顧秉謙堅持不起來,誠惶誠恐地說:“我本想拜在廠公膝下,恐怕廠公不喜歡我這個白胡子幹兒子;所以,想讓我的小兒子給廠公當孫子。請廠公萬萬不要推辭!”


    魏忠賢有些尷尬地說:“這不合適吧。”


    顧秉謙發自肺腑地說:“隻要廠公不嫌棄,當孫子當兒子我們都沒意見!成了一家人才好照顧我們呀!”


    魏忠賢:“一家人好,一家人好。”


    顧秉謙:“我就先替孫子給爺爺磕頭了。”


    魏忠賢坦然受禮:“放心吧,咱家會照顧你們的。”


    顧秉謙步履蹣跚地走出去。


    雲貴總督張我續進來,一進門便跪在地上連連叩頭,口稱:“小婿雲貴總督張我續,給嶽父大人叩頭。”


    魏忠賢一愣,說:“慢著,你自稱小婿,是何道理?”


    張我續抬起頭來,答道:“下官的妻子,是廠公同鄉同族的小姐,我當然是廠公的女婿。”


    魏忠賢:“不對吧,咱家聽說你的妻子並不姓魏呀!”


    張我續:“那是以前。當我知道廠公同鄉同族的魏靜嫻小姐,就在我家灶下為婢時,深知這是對廠公大不敬。便立即三媒六證,以八抬大轎、大紅吉服抬入府中,立為嫡妻。而命原來的妻子,自稱小妾。”


    魏忠賢笑了:“看來你還真是個孝敬的賢婿呢,好,這門親戚咱家認了,以後常來常往。起來說話吧。”


    張我續又叩頭道:“謝嶽父大人。”


    張我續出去了。


    魏廣微領著延綏巡撫朱童蒙進來。


    朱童蒙莊重地走到魏忠賢麵前,三拜九叩,大禮參拜。


    魏廣微介紹道:“廠公,這是延綏巡撫朱童蒙,非常仰慕廠公的天才與聖德,特來拜見。”


    魏忠賢笑眯眯地說:“朱巡撫儀表堂堂,一看就是個棟梁之才。”


    朱童蒙跪地不起,朗聲說道:“廠公輔佐三代聖君,治理天下,德配周公,才過薑尚。自周朝以後,為人臣者,無人能及。下官日夜思念,得見廠公一麵,雖死無憾。”


    朱童蒙一番空前絕後的馬屁,拍得魏忠賢心花怒放,連連說道:“起來說話,起來說話。”


    朱童蒙仍不起身,掏出一張五萬兩的銀票,膝行幾步,雙手捧給魏忠賢,說:“這是下官的一點心意,請廠公笑納。”


    魏忠賢並不伸手接銀票,而是看了看魏廣微。


    魏廣微會意,向前接過銀票,說:“我替廠公做主收下。朱巡撫有什麽要求盡管提,廠公非常體恤下情。”


    朱童蒙嚴肅地說:“下官剛剛接到家鄉急信,說家父過世。按倫常和國家製度,下官應辭職迴家守孝三年。但廠公也知道,延綏一帶是邊關重地,蒙古騎兵經常大舉入侵,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下官實在不忍心,為盡孝道而丟下千百萬百姓。”


    魏忠賢做出一副被感動的樣子,問:“朱巡撫想怎麽辦?”


    朱童蒙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態,說:“隻好、隻好請朝廷下旨奪情,使下官移孝作忠、公而忘私。”


    魏忠賢:“好,自古忠孝難以兩全,魏閣老,速迴內閣擬旨,讓朱巡撫移孝作忠繼續留任,咱家馬上批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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