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還不下來?”呂本看著車門已經打開,而且,燕華一隊五十人的海軍陸戰隊士卒,也背著火槍,率先從後麵車廂下車,站在打開的車廂門前戒備。


    可車廂內,始終無人下來,不由皺了皺眉。


    擺架子!


    哼!


    太子爺可沒來。


    擺譜,也不過是給自己最疼愛的大侄子擺罷了。


    呂本餘光看向雄英。


    雄英平靜站在車廂門,正對麵的月台上,眼睛期盼急切的盯著車廂門。


    車廂內。


    朱棣帶著於謙,從辦公車廂出來。


    徐妙雲已經在兩節車廂相連處等著了。


    朱棣出來時,就把手中拿著的褂子遞給朱棣。


    朱棣接過,迅速穿好。


    看了看車廂內,眾人一雙雙情緒複雜的眼睛。


    無論是他、妙雲、四妹……


    這些大人。


    還是東旭他們這些孩子。


    和在燕華出生的新生代不同。


    在他們心中,有個事實,永遠也不可能改變——中原是他們的家。


    時隔十數年沒有迴來。


    此番迴來,誰都有近鄉情怯的激動。


    可這個情況下迴來,心中又多了一層,濃濃的難受。


    唿!


    朱棣默默吸氣,“走吧。”


    隨即帶著徐妙雲,率先下車。


    當朱棣和徐妙雲從車門口,結伴出現時,雄英臉上露出笑容,提步,匆匆迎上去,“四叔、四嬸兒。”


    朱棣腳踩在水泥硬化的月台上,感受著家鄉的土地,下意識率先打量車站。


    倒是建的和燕華差不多。


    隻是細節上,有些不同。


    迴頭,看向正在和徐妙雲說話的雄英,伸手,拍了拍雄英肩膀。


    雄英轉頭,“四叔”


    又高興叫了一聲。


    朱棣含笑點頭,“終成大人了!”


    雄英撓頭傻笑。


    四叔、四嬸兒迴來,他真的高興。


    這些年,除了楊榮師兄、采綠師姐等少數人,沒人能理解他的苦悶。


    可他們的處境,因為他,也好不到哪兒。


    所以,很多內心的苦悶,他也不想和他們說,免得讓他們更加憂心。


    四叔迴來,他一下子感覺,有了靠山。


    有了依靠。


    “四叔,父親在皇宮守著祖父、祖母,讓我來迎接四叔,楊榮師兄,去土橋村,幫四叔、四嬸兒收拾房子去了,想著,四叔四嬸兒可能迴去看看住住,明天應該就能迴來……”


    朱棣笑著點頭。


    土橋村炮擊後。


    或是由於他因為妙雲差點早產難產反應過於激烈吧。


    後來,大哥讓雄英監工,重新修繕了房舍。


    “去見見你東旭師兄他們。”朱棣吩咐道。


    等雄英走後,朱棣走向方孝孺等人。


    在月台簡單寒暄後。


    紛紛上了馬車。


    雄英、采綠和朱棣、徐妙雲同乘一輛馬車。


    雄英坐在朱棣對麵,低聲道:“四叔,我沒讓雍鳴跟著來……”


    朱棣笑著點頭,“不出來是對的。”


    他都有人盯上,出現了炸隧道事件。


    何況是雍鳴。


    都不用真的傷害雍鳴,隻要雍鳴出來期間,發生刺客刺殺事件。


    都可以讓他迴來後,金陵的局勢劍拔弩張。


    看著昔日,和他一起去遼東,陌生環境,晚上不敢一個人睡覺,和他一起睡,卻天天晚上,水漫金山的侄子,如今也成熟起來,麵有崢嶸之相,朱棣就不由高興。


    “這幾年,是不是感到壓力很大?”


    雄英頓時眼睛微紅,點點頭,什麽也沒說。


    車內其他三人誰都沒說話。


    緊接著,雄英露出笑容,撓頭道:“不過,我還能撐得住。”


    朱棣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雄英肩膀,“壓力大,很多時候,是因為你心裏急切、著急,不要著急,慢慢來,這天下的事情,雖然時好時壞,可總是螺旋狀發展,向好發展,你現在還年輕,有的是時間,還不需要頂在最前麵,要抓住這個難得的時間段。”


    “放輕鬆,耐得住性子,多看、多聽,把發現的問題,記在心中……”


    ……


    “一個人,即便前三十年,全都用來為後麵歲月做準備、做儲備也不晚,相反,厚積薄發,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雄英猶豫一下,還是鼓足勇氣,“可我看著那些難民嗷嗷待哺……”


    “出來了!”


    “迎接王爺的車隊出來了!”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


    雄英話未說完,就被車站外麵,突然響起的歡唿聲打斷。


    朱棣撩起簾子。


    看著燈光下,道路兩邊,密集望不到盡頭的人群,不由微微皺眉。


    “師傅,這是百姓聽說伱迴來,自發的。”采綠看到朱棣皺眉,輕聲介紹。


    她知道師傅為何皺眉。


    百姓如此熱烈的歡迎。


    無疑會刺激到很多人的神經。


    尤其是父親太子爺!


    師父肯定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朱棣放下簾子,沒有和百姓打招唿的打算,首先,父皇母後病危的情況下,百姓可以出於他做了一點事情,感念他,歡迎他迴來,但他實在沒有情緒大張旗鼓迴應。


    其次,他也不想刺激大哥了。


    帶著於謙等人入京,恐怕對大哥的刺激已經很大了。


    朱棣繼續剛才的話題,“四叔知道你心急百姓,但就如四叔剛才說的,事物總是時好時壞螺旋發展的,現在總體情況,比之咱們大明初年如何?”


    “自是好了數倍。”雄英已經明白了一些,露出一絲笑容。


    朱棣透過窗紗,看著外麵朦朧歡唿的人群,“這不就對了嗎,我和你四嬸當初在村裏時,村裏鄉親,一年四季,飯裏麵,都會添加各種各樣的野菜,如此,才能確保,吃上一口包飯,這還是土橋村這種農田、水利基礎,都很不錯的村子,當時,朝廷至少有七成的農村,不如土橋村。”


    “現在,雖然有數百萬嗷嗷待哺的饑民,可至少,絕大多數百姓,尤其是群體最為廣泛的農民,全年頓頓吃上純糧食的飽飯沒問題了。”


    ……


    “時間線,拉長在二十年的範圍內,可見咱們大明整體是向好發展的,並未倒退,你有什麽可著急的。”


    “你現在的任務是耐著性子,充實自己,強大自身,做好準備,確保未來五十年內,我朝相較於現在,依舊是不斷向好發展的,這就足夠了,這就證明,你是一個有為、合格的繼承人了。”


    短暫寬慰雄英後。


    朱棣適時轉移話題,“你皇祖父、皇祖母現在情況怎麽樣?”


    ……


    朱棣的車隊,在百姓歡迎中。


    一路進入金陵城。


    金陵城的變化,也讓他感到新奇。


    水泥道路、路燈、臨街出現的磚瓦建築。


    入城後。


    東旭等人,就被帶往會同館。


    朱棣一家,則直接率先入皇宮。


    ……


    坤寧宮。


    寢殿內。


    朱標、朱樉等人站在不遠處,看著跪在病榻前的朱棣。


    “父皇、母後,孩兒朱棣迴來了。”


    朱棣握著朱元璋、馬秀英的手,輕聲說著……


    好一會兒,才和徐妙雲、烏雲琪格……一家人起來。


    朱棣起身後,幫兩個老人蓋好被子後,轉身直奔朱標,“大哥,禦醫怎麽說?”


    朱標神色微暗,看著病榻前,昏迷的朱元璋、馬秀英,“期間,父皇、母後都有醒來幾次,不過,每次醒來,都是想說話,也口不能言,手無法動,隻能看著我們,極短時間後,再次昏迷……”


    ……


    “禦醫讓我們,做好準備。”


    朱棣臉上僅剩的一絲期盼消失。


    略微沉吟,似乎下了決心,看向朱標、朱樉,征詢:“張真人與我一起同行,到了金陵。張真人他們道教中人,曆來修習醫術,張真人更是長壽,如果大哥你們同意的話,我可以請張真人入宮,為父皇、母後診斷,若是真……”


    “那就不要讓父皇母後受罪了!”


    朱標錯愕抬頭,看著朱棣。


    朱棣眼神平靜。


    他剛才看了,父皇、母後嘴裏含著參片。


    說白了。


    全憑這些藥物吊著。


    太遭罪了。


    若是實在沒辦法,與其讓兩個老人臨了都備受折磨和痛苦,還不如……


    當然,他也清楚,自己這番話,在這個時代,多麽聳人聽聞。


    別說現在了。


    就是他曾今那個時代,也會受到指責。


    可現在這種行為,不是對長輩的孝和愛。


    這是折騰長輩。


    朱棣目光平靜,迎上朱標的視線。


    兄弟二人對視許久。


    朱標收迴驚愕的視線,略微沉吟,點頭道:“那好吧,其他先不說,先讓張真人入宮幫忙診療一下。”


    老四所暗示的,實在沒有辦法,放棄診療。


    他不會答應。


    這種事情傳出去。


    對他的負麵影響太惡劣。


    一個兒子,放棄救治自己的父母?


    這話傳出去……


    很快,張三豐就風塵仆仆入宮。


    短暫診脈後,神色極為凝重起身,率先來到朱棣身邊,低聲道:“王爺,老道有些話,想先與王爺說。”


    眾人齊齊看向朱棣、張三豐。


    朱標微微皺眉。


    朱棣看了看眾人,搖頭道:“真人有什麽話,但說無妨,若是擔心受牽連,我可以保證,無論真人說什麽,誰敢因此而遷怒真人,事後找真人麻煩,都是我的敵人。”


    這話大包大攬。


    十分刺耳。


    朱標眉頭又緊了緊,眉頭舒展同時,許諾道:“張真人,但說無妨。”


    張三豐看了看在場的皇室眾人,隨即說道:“陛下和娘娘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現在已非藥石可治……”


    說白了。


    就是皇帝、皇後的身體,即便現在用藥,也沒用了。


    吸收的那點滋補藥效。


    根本不足以支撐生命的燃燒。


    也就是身份尊貴。


    口中含的參片,太珍貴。


    勉強吊著一口氣罷了。


    “老道可以用針灸的方式,讓陛下和娘娘短暫清醒,與諸位皇子做最後道別,但,最多也隻有一天時間,甚至更短……”


    “當然,如果不針灸,不喚醒陛下、娘娘,繼續以現在的方式診療,老道判斷,陛下和娘娘,應當還能堅持久一些,大約十幾天。”


    “我支持,喚醒父皇母後,和咱們做最後道別。”張三豐話落,朱棣想都不想開口,“現在這樣,父皇、母後就是活受罪。”


    朱樉站出來,“大哥,我也支持老四的選擇。”


    “我也!”


    ……


    隨即,一群藩王紛紛支持朱棣。


    朱標略微有些猶豫。


    看著朱棣等人,許久後,才點頭,“張真人,一切就拜托真人了。”


    “太子言重了。”張三豐肅然搖頭,“老道需要做些準備,明日為陛下娘娘正式診療,太子以為如何?”


    朱標這迴沒有猶豫,直截了當道:“可!”


    朱棣轉頭,看了眼,躺在病榻的朱元璋、馬秀英,請求道:“大哥,今晚我和妙雲陪著父皇、母後,行嗎?”


    朱標沒有反對。


    他沒道理反對。


    老四和妙雲也是父皇、母後的兒子、兒媳。


    ……


    朱元璋明日能清醒的消息,很快就傳開。


    呂府。


    書房。


    氣氛十分壓抑。


    呂本、胡惟庸、黃子澄、齊泰等人,全都神色沉重。


    某刻,呂本突然開口,“朱皇帝還能清醒一天,這一天,會不會出現什麽變故?”


    “朱皇帝,不會不清楚,這種時局下,朱四郎一家全都迴大明,風險多麽大,現在,朱皇帝有一天的清醒時間,能做的事情可不少,大家想想,朱皇帝會做什麽?”


    他們就是擔心。


    明天朱皇帝清醒後,為了確保朱四郎的安全。


    做出一些動作。


    這個強人皇帝,雖然馬上就要死了。


    雖然,清醒的時間,隻有一天。


    可誰都不敢小瞧。


    萬一,明日,朱皇帝派人來給他們這些人,賜一杯禦酒怎麽辦?


    喝還是不喝?


    能抗旨不喝嗎?


    朱元璋隻要沒咽下最後一口氣。


    哪怕所有人知道,其隻有一天時間。


    也沒有人敢抗旨。


    這就是強人!


    呂本話落,書房再次陷入安靜。


    許久後,胡惟庸才開口,叮囑道:“明日,呂大人你我出城,咱們所有人明天都要低調!”


    他就不信。


    明天出城藏起來,躲不了這一天!


    ……


    翌日。


    太陽初升。


    坤寧宮外,站滿了朝臣。


    寢殿內。


    朱標、朱棣為首,朱家人全都悉數到場,屏息看著張三豐做針灸前準備。


    春曉幫忙打下手。


    某刻,張三豐轉身走來,作揖道:“太子,已經準備好了,是否可以開始?”


    朱標轉身,征詢看向朱棣、朱樉等人。


    朱棣等人重重點頭。


    朱標再次轉身,深吸一口氣,“張真人,拜托了!”


    張三豐沒說話,再次作揖後,轉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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