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嗎,倭國向燕王獻土獻民呢!”


    “啥是獻土獻民?”


    “這都不懂!?就是把國土和百姓獻給燕王殿下,從此倭國的國土就是燕國的國土,倭人也就變成燕人了。”


    “啊!倭人為啥這麽做?俺隻聽說過兩個朝廷打生打死,就從沒聽說,一個朝廷主動向另一個朝廷獻土獻民。”


    “嗨,這有啥好奇怪的,仰慕燕王、仰慕燕王燕藩的一切事情唄,其實俺也想變成燕王的子民,俺這段時間,就和家裏人商量,是不是移民到燕藩內,這一眼望去,看不到一點亮堂的日子,俺是過夠了。”


    “可不嘛,以前還沒覺得,自從看見燕王燕藩治下的百姓,還能過上,這樣一種,想都不敢想的日子,俺也琢磨著,是不是遷徙到燕藩。”


    ……


    小早川仲業走了。


    可獻土獻民之事,卻在金陵城塵囂喧上,倭國的獻土獻民,很快就演變成一股,對比燕藩和大明的大討論。


    在這股討論中。


    遷徙成了百姓熱議的焦點。


    啪!


    呂府。


    呂本書房。


    黃子澄猛地拍手,激動起身,嚷嚷道:“看吧,看吧!太子爺就是心慈手軟,就是太顧念和朱四郎的兄弟情誼了,看吧,現在好了!外麵全都在議論獻土獻民,更有一群腦後生反骨的愚民,大肆討論要不要遷徙到燕藩!”


    “這就是文明高度、文化正統之爭失敗的後果啊!”


    黃子澄激動的連連拍手。


    情緒激動時,口不擇言道:“恩師,胡相,索性現在朱四郎身邊的海軍陸戰隊也不在了,要不然,咱們一不做二不休……”


    “住嘴!”


    當啷!


    呂本怒叱一聲,手中端著的茶盞掉落在地。


    刹那間,書房寂無聲息。


    所有人都看著呂本。


    呂本濕淋淋的雙手,劇烈哆嗦著,臉無比蒼白。


    其實,不光呂本。


    看著呂本的胡惟庸、齊泰,也臉色蒼白無比。


    就連被嗬斥息聲的黃子澄,此刻情緒冷靜下來,不想丟麵子,努力保持冷靜鎮定。


    可任誰都能看出,黃子澄身子劇烈的哆嗦。


    安靜中。


    胡惟庸起身,快步走到門口,確定整個書房所在別院,空無一人,暗暗鬆了口氣。


    走迴去,重新落座。


    端起茶杯。


    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捏著杯蓋,撇去浮在上麵的茶葉。


    杯蓋和杯壁摩擦,發出的輕微響動。


    仿佛喚醒時間的特殊暗號。


    呂本三人齊齊迴神。


    齊泰下意識往門口看了眼,確定無人,端起溫熱的茶杯,雙手捧著,隱隱哆嗦。


    呂本忙拿出手帕,低頭擦拭茶杯掉落,潑在衣服上的茶葉。


    黃子澄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著。


    雙腿沒有一絲力氣,努力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坐迴原處。


    哎!


    胡惟庸努力控製著顫抖的雙手,把這一幕看在眼裏,默默歎了口氣。


    朱皇帝、朱四郎!


    這對父子都活著,給大家帶來的恐懼太強烈了。


    現在除掉朱四郎,其實並不難。


    京營中,就有他們扶持的一位,最善練新軍的‘新式將領’。


    弄點兵將、火銃出來,除掉朱四郎並不難。


    可朱皇帝活著,怎麽收場?


    黃子澄情緒激動,口無遮攔,可他冷靜後,也明顯知道,現在殺朱四郎的後果。


    以朱皇帝現在對朱四郎的喜愛。


    朱四郎若是出事。


    就算把天翻了,朱皇帝恐怕也要徹查到底。


    他們這些人,九族都得被朱皇帝殺絕。


    甚至,因為他們這群人是太子係的緣故,就連太子都可能被牽連。


    這可不是他胡思亂想瞎揣測。


    即便太子沒有參與。


    可太子係的人謀害朱四郎。


    太子一個禦下不嚴跑不了。


    現在不是洪武九年了。


    朱四郎在朱皇帝心中的地位、分量重的很,大家一直懷疑,太子如今可能都比不上朱四郎。


    到時候,即便太子沒參與,皇帝也可能遷怒太子。


    肯定倒是不可能虎毒食子。


    但太子這個儲君,怕是做不成嘍!


    朱皇帝極有可能,直接舍棄太子,扶持太孫朱雄英克成大統。


    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所以,朱皇帝活著時,殺朱四郎。


    不但他們要被滅九族,朱皇帝恐怕還會舍棄太子,直接扶持朱雄英。


    同時,還可能發瘋利用此事,用血腥的手段,株連清洗掉保守派,為太孫朱雄英未來革新,創造局麵。


    ……


    呂本擦幹淨衣服上的茶葉,手哆嗦著,攥著手帕按在桌子上,用這種辦法,控製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視線落在訥訥出神的黃子澄身上,“這樣冒冒失失的話,以後就不要說了,你年紀也不小了,朱皇帝還活著!”


    “是是是,恩師,學生知錯了。”黃子澄聲音顫抖,連連點頭,雙手撐著椅子扶手想起來,可渾身無力,怎麽也起不來。


    胡惟庸看了眼呂本,從呂本這番話,他就知道,呂本也把此時殺朱四郎的後果,看的一清二楚了。


    這很好。


    他就怕,倒燕聯盟內部,有太多類似黃子澄這樣的糊塗蛋。


    現在還不到時機。


    得等!


    等朱皇帝駕崩!


    這父子兩活著時,對付任何一個人,都會引來地獄般災難。


    可隻要其中一人死了。


    另一人就好對付了。


    當然,朱皇帝駕崩後,絞殺朱四郎的時間段,也隻有太子在位期間。


    若是抓不住這個時間空窗。


    等朱雄英繼位,那就又會形成類似朱皇帝、朱四郎雙龍同朝的局麵。


    朱皇帝原本打算,讓太子和朱四郎形成這樣的局麵。


    隻是,後來發現,太子和朱四郎,無法形成,類似他和朱四郎雙龍同朝的局麵。


    於是,把所有的厚望,就寄托在朱四郎、朱雄英這對叔侄身上。


    事實表明,朱四郎和朱雄英這對叔侄,的確沒有讓朱皇帝失望。


    這就是他們一致認為,太子現在在朱皇帝心中,已經成為新舊大明過渡儲君的原因。


    隻要等到朱皇帝駕崩,倒燕聯盟隱藏在太子的羽翼下,促使太子,發動整個大明的力量,絞殺朱四郎及其燕藩。


    在這個過程中,他們這群代表保守派的倒燕聯盟要壯大。


    一旦太子駕崩,就解決掉繼承人朱雄英。


    到時候,無論是扶持朱允炆,亦或是扶持其他皇孫,都由他們倒燕聯盟說了算!


    胡惟庸收斂思緒,看向齊泰,“齊泰,你這個禮部右侍郎分工中,有負責國子監這一攤子,國子監是什麽反應?”


    他特別需要知道,國子監的青年讀書人,對獻土獻民有什麽反應。


    齊泰放下一直端著,沒喝一口的茶杯,“胡相,國子監的情況也不好啊,先有宋濂主動請求去燕藩,這幾天,那個戲子楊傑的劇組團隊,天天在國子監演新梁祝,這個新梁祝,太蠱惑人心了,我去看了幾迴,隱約覺得,根本就是披著兒女情長的皮,在批判東晉的門閥集團腐朽肮髒,甚至,我懷疑,這部所謂的新編梁祝舞台劇,就是在借古諷今!”


    “比如祝英台剛去書院和先生對答,安排座位的一幕,先生問乘坐幾輛車來的?是牛車?馬車?驢車?吃飯時吃幾個菜,祝英台迴答和書院山長家一起吃……”


    “加上幾個配角的演繹,觀看時令人捧腹大笑,可笑過後,我觀那些正在看的青年讀書人,全都沉默,甚至,隱隱露出感同身受之狀……”


    ……


    胡惟庸唇角抽抽,臉各位凝重。


    他沒去看。


    雖然朱皇帝下旨了,朝中官員,無論品級,以及已經不為官的都可以去看。


    可他為了爭一口氣,非但自己不去看,就連家裏人,都嚴禁去看。


    雖然這些天,住在朱紫巷的孩子們,都在巷口嘰嘰喳喳,為了誰扮梁山伯、誰扮祝英台,誰扮大壞蛋馬文才吵得嘰嘰喳喳。


    但他對這新編梁祝的內容知道的並不多。


    也並未特別重視。


    現在聽齊泰描繪其中的一個片段,才真正意識到問題嚴重性。


    這個入學分派座位的片段。


    恰恰印證了,現在很多青年讀書人,在求學過程中遇到的問題。


    因為出身高低,在課堂中被區別對待。


    同樣折射出了,大明內部,嚴重的尊卑貴賤之分!


    蠱惑性太強了。


    怪不得,方孝孺這個革新餘孽,想要把這梁祝舞台劇,照搬迴中原。


    對許許多多青年讀書人的鼓動性太強了。


    即便很多士紳人家出身的讀書人,在這個尊貴卑賤等級無處不在的環境中。


    求學過程中。


    也總會遇到,比他們身份更高的同窗。


    也受到過這樣那樣的委屈。


    以前大家都習慣了。


    所以每個人,都削尖腦袋,爭著做人上人,以求地位高一點、再高一點。


    可燕藩給出了另一種出路。


    所有人都要被製度框架,進行一定程度的限製。


    沒有人的身份特別高。


    民間社會的整體風氣中,沒有那種強烈的尊卑貴賤。


    他雖然沒去過燕藩。


    這些年,也一直關注。


    據說,有錢人家雇傭的仆從,都不叫仆從家丁了。


    叫雇工!


    至於那種常駐雇主家的仆從,大多都是同姓、同村。


    在家裏麵,雇主也不會對這些人非打即罵了。


    雇主家的家人,會稱這些人吳嫂、王嬸之類的帶有尊敬的敬稱。


    因為如果燕藩的富人,學大明這樣對仆人非打即罵,大多數人,沒人幹!


    因為人家去工廠能拿身股、做農民,鄉土村社百姓地位現在也不差,官員不敢把百姓當牲口對待,並且,搞鄉土村社也能富裕。


    這麽多出路,誰還願意給別人當仆從。


    燕藩特殊政體製度下。


    百姓出路多,政經地位的提高。


    發展形成了一種,迅速消滅尊卑貴賤,人與人之間,關係較為平等,社會風氣平和的特殊人文環境。


    一部梁祝舞台劇,喚醒青年讀書人求學路上所遇,不公正區別對待的委屈,而燕藩又在削尖腦袋做人上人之外,給出了另一條出路。


    一群愣頭青,看了這樣一部舞台劇。


    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麽!


    這就是邪端啊!


    妖風邪氣,真的要彌漫進入大明了!


    恐怕,到時候,很多愣頭青青年讀書人,哪怕出身士紳,都會造自家的反!


    太可怕了!


    可現在根本無法阻止,方希直和太子同為宋濂的關門弟子,若是太子不是皇子,還得稱唿方希直一聲師兄呢!


    太子庇護方希直。


    而朱皇帝又支持方希直搞。


    雖然離開金陵城,到了地方上,地方保守派能給方希直設置障礙。


    但終究無法直接將此事扼殺。


    此等妖風邪氣一旦蔓延開來,必將蠱惑一大批青年讀書人。


    ……


    胡惟庸一邊思索,一邊聽著。


    “據楊傑團隊預告,幾天後,大年當天,他們的舞台劇就要來到最高潮,也是整個舞台劇最為精華、精彩的一部分,祝母與梁山伯的矛盾。”


    “現在,國子監的讀書人都盼著這一天,而且,據傳,陛下已經對外宣布,大年這一天,陛下不會在宮裏看了,也要去國子監看看,我猜測,陛下也已經察覺,這部舞台劇針砭時弊,借古諷今的內核,也想在這個劇情高潮處,去看看國子監讀書人的反應。”


    齊泰略微停頓,看了看呂本三人,見三人臉色很不好,還是繼續說道:“至於獻土獻民這件事傳出去後,的確在國子監引起很大震動,對於百姓來說,獻土獻民之事讓他們更向往燕藩,很多人生出遷徙燕藩的念頭,他們隻是想著吃飽吃好,可對於國子監的讀書人來說,卻十分清楚,這獻土獻民能在周王朝滅亡之後幾千年重現,意味著什麽。”


    “可以說,國子監的讀書人已經明悟了,這場文明高度、文化正統之爭,燕藩已經略勝大明一頭。”


    “同時,也恰是獻土獻民之事發生後,促使國子監的讀書人,更加重視這部新編梁祝,更加喜愛這股妖風邪氣。”


    哼!


    微哼聲響起。


    眾人齊齊看向呂本。


    呂本環視眾人,冷笑道:“獻土獻民?咱們都知道,大野五郎叛亂集團,現在隻是掌控了倭國三分之一的疆域罷了,本身代表不了倭國,其次,他朱四郎也極有可能,在出兵倭國這件事上,狠狠栽個跟頭!”


    胡惟庸眉角微挑,忙追問:“呂大人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嗎?”


    呂本含笑點頭,撫須,得意洋洋道:“這也是我今天召集你們來府的主要目的,前天,也就是送走小早川仲業的第二天,朱四郎造訪了東宮,和太子提及,希望由太子,通過王美人聯絡高麗國,他出兵倭國,需要在高麗借用一個港口,作為後勤補給點……”


    “伱們知道為什麽,他明明可以直接在鹿兒島大野五郎叛亂集團的疆域內直接登陸,卻要在高麗接一個後勤補給點嗎?”


    胡惟庸恨極了呂本炫耀式賣關子,可還是耐心等著。


    “因為他怕失敗!對太子,他沒有任何隱瞞,他提及了倭國現在的現狀,諸侯集團,把滅倭皇全族的髒水潑在了大野五郎叛亂集團身上,倭皇可和咱們中原的皇帝不同,這個存在千年的萬世一係,可是倭國百姓的精神象征……”


    ……


    “朱四郎對太子說,此番兵入倭國,可能麵臨正麵作戰,以及倭國百姓四麵八方的遊擊襲擾戰,我雖然不懂兵事,可允炆說,當時,朱四郎的神情十分嚴肅凝重。”


    “朱四郎這個人,咱們都了解,這是個陰狠狡詐之徒,現在,這樣一個人都十分謹慎,可想而知,此戰的困難。”


    “咱們就把他,極有可能兵敗的消息,以及正麵戰,後方遊擊襲擾戰傳揚出去,定能遏製現在這股獻土獻民熱潮!”


    胡惟庸含笑點頭。


    ……


    翌日。


    一股關於朱棣此番入倭作戰,極有可能兵敗的消息,就傳開了。


    “聽說了嗎,現在金陵城內的意見領袖又在說什麽,燕王入倭幫助窮苦一方,打擊貪腐倭國聯軍的作戰,極有可能失敗。”


    “哈哈,這些意見領袖的話你也聽?還記不記得,王爺迴朝助戰北征過程中,這群意見領袖都預判了什麽?”


    “這迴不一樣,俺覺得,這迴這些人說的有板有眼,什麽正麵戰,後方百姓遊擊戰,一旦燕王入倭作戰,就會陷入什麽汪洋大海。”


    “對對對,俺也覺得有些道理。”


    ……


    會同館。


    臨近過年了。


    朱棣一家,以及東旭一群孩子,采綠的父母兄弟,全都搬到了大明招待邦國的會同館內。


    書房。


    “學生解縉拜見王爺。”


    年輕讀書人,站在朱棣書案前,鄭重作揖。


    朱棣含笑看著,這個曆史上,被‘他’殺了的家夥。


    沒想到,對方會主動來找他。


    “免了。”朱棣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解縉謝恩後,坐下。


    等宮中派出來的侍女,上茶離開後。


    朱棣指著解縉臉上的淤青,笑問:“下雪路滑,弄出來的?”


    解縉忙訕笑,抬手用寬大衣袖遮擋,羞於啟口訕笑道:“被人打了。”


    哈哈……


    朱棣心中大笑,這家夥‘嘴賤’被打好像也合情合理。


    解縉瞧著朱棣難掩的笑意,頓感委屈,放下衣袖,說道:“學生替王爺辯解,被同窗打了。”


    朱棣微微錯愕,“替我辯解?何事?”


    這家夥在他北征時期,倒是的確替他辯解過。


    他也是離開大明,迴到東番後,才聽妙雲閑聊提及。


    解縉看著朱棣,詢問:“王爺,正麵作戰,後方遊擊襲擾之說,王爺聽說過嗎?以王爺的軍事能力,有破解之法嗎?能打贏嗎?學生就是因此事,和金陵城的一些人辯論,辯論中,誰都不服誰,最後就動手了,當然,學生也沒吃虧,他們雖然人多,可受傷情況比我嚴重!”


    這家夥還真是好風骨。


    朱棣腹語暗笑。


    隨即搖頭道:“軍事哪有十成十的把握,隻要有五成機會,作為一個領兵將領,就滿足發動戰爭的條件了,我現在最多有五成把握,你不要小看人民戰爭中,正麵作戰,配合遊擊戰的威力……”


    ……


    解縉既然找上門了。


    雖然不清楚對方有什麽目的。


    但之前以及這次,都幫他說話,還挨了打,對其講一講人民的威力,也沒什麽不可。


    解縉聽著,漸漸陷入沉思。


    直到朱棣說完許久後。


    才迴神。


    起身,鄭重一拜,作揖道:“王爺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學生毛遂自薦,想追隨王爺,並且,想跟著王爺入倭征戰,不知王爺能否給學生這個機會。”


    毛遂自薦?


    這就是解縉來會同館的目的?


    解縉等不到朱棣肯定答複。


    緊張焦急,悄悄抬頭。


    其實,上次燕王北征他就想毛遂自薦了。


    可沒想到,燕王直接從河北走了。


    後來,燕藩的各種消息傳迴來後,他就坐不住了,多次去遷民辦事處打聽。


    老父親勸說阻止。


    前年,家中雙親相繼辭世。


    這迴他沒顧慮了。


    剛準備遷民燕藩,新麻煩又出現了。


    以前的先生、同窗,甚至還有幾位,有名望的太子係官員勸說他不要走。


    畢竟。


    他已經小有才名了。


    雖然尚未考舉人,那是他不願過早為官,想多看看四處轉轉,看看民間百態罷了。


    他若想考舉人。


    狀元不敢打包票。


    但榜上有名,他從不懷疑。


    關心他的人,說他去燕藩屈才了。


    太子係的官員則是不想他這樣一個有了才名的人,去燕藩,給燕王增加影響力。


    這迴,他真的打定主意了。


    定要去燕藩好好看看。


    到底是什麽樣的燕藩,能讓一個倭國割據集團,主動獻土獻民!


    上位者,掌握權力,竟然肯讓出來?


    數千年了。


    這等盛況,又出現了。


    不過,沒有出現在中原!


    朱棣迴神,看著解縉,提醒:“我們燕藩和大明不一樣,不需要誇誇其談的人,哪怕是才能出眾,這樣的人,也沒有發展前途,我們更需要實幹家。當官也沒有機會,吆五喝六,頤指氣使,你這個金陵城意見領袖,確定要追隨我?”


    解縉唇角抽抽。


    意見領袖這個叫法,據說還是燕王妃率先提出來。


    燕王北征時期,從朱府傳出來的。


    燕王妃評價意見領袖那番話,也被傳出來了。


    如今,意見領袖可不是個褒義詞。


    和亂頭養望等同!


    解縉鄭重一拜,“王爺,學生是反複思考做出的決定,學生這個年齡,做事情,已經絕非依靠衝動了。”


    朱棣不可置否點頭,“那好,我同意了,記住了,你擇賢君,而我也在擇賢臣,我給你一年時間,一年之後,你瞧不上我,可以隨意自如離開,而我瞧不上你,我也會直接對你說。”


    他不想讓這家夥,再死在自己手上了。


    沒必要。


    如果不合適,解縉走解縉的陽關道,他走他的獨木橋。


    “王爺光明磊落,臣折服!”解縉鄭重跪倒。


    他是真的佩服。


    朱棣起身,邊往外走,邊說道:“我這裏,不興跪拜這一套,首先從這一條開始學起。”


    解縉起身,看著朱棣爽朗丟下一句話,大步離開的背影,不由笑了,自言自語道:“如此雄主,若不追隨,此生後悔!”


    ……


    當晚。


    徐妙雲一邊用小腳幫朱棣搓腳,一邊詢問:“正麵作戰,後方遊擊戰這些,你通過東宮屬官,傳出去,是故意的對吧?”


    朱棣笑笑,抓住徐妙雲白嫩的小手,輕輕拍拍,“什麽也瞞不了你,對,我就是故意的,這次小早川仲業突然跑來獻土獻民,完全不在我的設想中,這對提高咱們燕藩的文明、文化影響力當然是好事,可對於大明這邊的保守派,卻會產生強烈刺激。”


    “我把海軍、海軍陸戰隊,全都派出去穩定倭國局勢,難保,一些考慮不周全的蠢貨,趁著咱們身邊無人保護,做什麽蠢事。”


    父皇還活著,大概率,不會有人敢做這種蠢事。


    可萬一呢?


    “現在把入倭真實存在的困難,放出去,能安撫受刺激的保守派,事實,我的判斷沒有錯,突然冒出的這股評價咱們兵入倭國的聲浪,應該就是某些保守派放出去的,現在這些人,應該就盼著咱們接下來兵入倭國兵敗。”


    “這段時間,這些人就不會鋌而走險了。”


    徐妙雲笑笑,“你把這些人耍的團團轉。”


    “也不算耍他們,這的確是,接下來兵入倭國的實際困難,若非如此,我也不必在高麗借一塊後勤補給地。”


    徐妙雲點點頭,繼而莞爾道:“聽說,王美人特別積極,主動給母國的父兄寫了一封信?”


    朱棣點頭後。


    徐妙雲笑的更歡樂了,揶揄:“聽說,當初高麗國和親的對象,似乎是你……”


    “徐大丫,這種飛天老陳醋,你都要亂吃?”


    “誰吃了!我就是覺得有趣,也不知,王美人有沒有後悔……啊……我錯了,我錯了……”


    ……


    大年當天。


    中午後。


    朱紫巷。


    一群穿著華貴新衣服的少爺小姐、女眷,紛紛迫不及待湧出府門。


    “娘,快點,要開演了。”


    “今天可是祝母和梁山伯的矛盾爆發點,也不知,祝母要如何羞辱梁山伯,這個梁山伯,真是沒點自知之明,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娘,你說什麽呢!你怎麽一副反派嘴臉!”


    “臭小子,老娘就是反派!你要是將來敢給老娘娶個窮人家的野丫頭,老娘打斷你的腿!”


    “那我要是娶個春曉嫂子那樣的呢?瞧瞧人家春曉嫂子現在可是燕王燕藩的大醫官!就連耿瑄哥,現在都是一名標統了!”


    少年的話,不但讓其母親瞬間沉默。


    其他嘰嘰喳喳,熱鬧議論的大人,也頓時安靜,默默坐上馬車。


    此番迴來,耿瑄帶著媳婦春曉迴過朱紫巷耿家。


    雖然耿家沒讓耿瑄夫婦進門。


    可朱紫巷誰家不羨慕呢。


    就連耿瑄的幾個嫂子,背後都酸溜溜說說什麽,耿瑄走狗屎運,撿了個村姑做媳婦兒,沒成想,還撿了塊寶,憑借裙帶關係,年輕輕,就成了燕藩一名標統。


    走到了所有同齡孩子的前麵。


    其實,這幾個嫂子,就是酸罷了。


    耿瑄此番迴來,和朱紫巷的長輩說話。


    從穿著一身軍服,任何時候,坐如鍾,站如鬆以及得體的談吐中,大家都知道。


    昔日的二世祖。


    在朱四郎的教導下,已經成才了。


    而且,人家耿瑄也不是憑裙帶當上標統的。


    據說,那是在平定呂宋的數年戰鬥中,一刀一槍搏來的。


    期間,還傳迴,耿瑄在叢林和部落反叛勢力戰鬥重傷的消息。


    耿母和大家說起此事,還邊哭邊罵。


    ……


    午後三點。


    朱棣一行人出現在國子監外。


    朱樉等人已經到了,在門口等著。


    朱棣下車後。


    朱樉為首一群兄弟迎上來。


    朱棣詢問:“父皇和大哥到了嗎?”


    父皇這些天,都是在宮裏看楊傑他們演梁祝。


    今天卻要來國子監。


    目的嘛。


    他多少也知道一點。


    看看青年讀書人,看了這部針砭時弊,借古諷今的新編梁祝後,會有什麽反應。


    朱樉笑道:“還沒,宮裏人多,行動一下麻煩,還得等會兒,老四,國子監那群讀書人可都等著你,要不要先進去?”


    朱棣含笑搖頭。


    他不想再刺激大明的保守派了。


    方希直頭鐵,要照搬梁祝,迴大明組建劇組。


    他可以預見。


    未來的大名,恐怕會發生一場激烈的學運。


    也就是讀書人運動。


    今天看完這一集。


    他也有很多話叮囑雄英,關於這場,未來數年後,可能發生的學運。


    大明現在的情況。


    若想革新除舊。


    其實,一場學運是必不可少的。


    未來在青年讀書人。


    這一點,方希直其實就看的很清楚,所以,要把新編梁祝搬迴大明。


    朱棡走到朱棣身邊,攬住朱棣肩頭,用了用力,“好多年,大年團圓夜,缺老四你,今天,父皇母後肯定高興,我們也很高興!”


    朱樉聞言,抬手默默拍了拍朱棣肩膀。


    其他兄弟,也一時沉默。


    從洪武九年後。


    他們就再也沒和老四、四哥一起吃年夜團圓飯了。


    整整十六年了!


    這十六年,此時迴想一下,真是造化弄人,一時間,酸甜苦辣,讓人不知該說什麽好。


    朱棣笑著瞪了眼朱棡,“大過年,你煽什麽情。”


    朱棡笑笑,扭頭看向前方,低聲詢問:“是不是入倭作戰,真的很兇險,有什麽兄弟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到時候,我們肯定都要去觀戰,每個人身邊帶一個營沒問題,這麽多兄弟,一人一個營,湊一個鎮富足有餘。”


    一群王八蛋,都盼著老四栽跟頭,他到要看,老四有這麽多兄弟,怎麽栽跟頭!


    朱棣扭頭看著,眼巴巴看著他的兄弟們,笑道:“需要時,我一定會開口的!”


    求月票、推薦票、追訂、全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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