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繞開北門,從西門入城,整個金陵城空蕩蕩,倒是方便他策馬奔衝……


    一路來到徐府門外。


    府門值守的家丁,看到朱棣時,不由驚的揉眼睛,確定後,忙迎上去……


    “姑爺!你怎麽迴來了?你不知北門……”


    “知道。”朱棣翻身下馬,把馬韁丟給家丁,笑著快步入府。


    “就你多嘴,姑爺肯定是急著迴來看小姐!”


    “咱們家小姐真選對人了,當初嘲笑小姐那些人,如今隻有羨慕嫉妒的份兒!”


    ……


    身後議論傳入耳中,朱棣笑笑,腳步更快了幾分。


    來到後宅。


    靠近閣樓時,不由微微愣怔,含笑自語:“挺大膽啊!”


    徐妙雲穿著朱棣設計,她親手縫製的那套衣服,紅色瘦身馬麵裙,上身的白絲絹襯衣束在馬麵裙內。


    小腰盈盈一握,似乎在囂張挑釁:這迴,誰離家出走,誰是小狗!


    發髻放下,簡單紮了個馬尾辮。


    徐妙雲看到朱棣一刹那,提步就想衝過去。


    似乎想到了什麽,收步,一隻手在另一隻手手背,輕輕擰了一下,俏臉紅撲撲,小聲嘟囔:“徐大丫,你可真沒出息!”


    看朱棣走來,確定從外麵看,似乎並未受傷,暗暗鬆了口氣。


    俏臉紅撲撲,微微仰頭。


    朱棣走近,含笑看著徐妙雲招人的傲嬌小表情,笑問:“怎麽穿這套衣服?”


    這套衣服,自從做成後,妙雲很喜歡。


    卻因嫁做人婦的原因,隻私下裏穿過一兩次。


    今天穿出來,站在別院小門外等他。


    著實把他驚豔到了。


    見徐妙雲唇角噙著明媚笑容不說話,朱棣笑著,邊打量,邊轉到身後。


    兩手輕輕放在囂張挑釁的小腰上。


    徐妙雲臉瞬間通紅,微揚的下顎底下。


    朱棣從後把人環在懷中,聞著發梢間,淡淡花香味,深深吸了口氣,“迴家真好,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


    徐妙雲蹭一下轉身,臉紅撲撲仰頭,羞澀打量朱棣,嫌棄嘀咕:“我們在土橋村當農民,你臉也沒這麽黑,人也沒這麽瘦……”


    話中,雙臂摟住朱棣脖子,微微借力,兩條剪刀腿,盤在朱棣腰間。


    朱棣下意識伸手拖住,眼中含笑看著,故作驚詫揶揄:“你這是要做什麽?這可是在外麵,不怕被人看……”


    嘶!


    話未說完,朱棣誇張吸氣。


    徐妙雲從朱棣肩頭抬頭,俏臉紅撲撲,張嘴作咬人狀,害羞催促:“快抱我進屋……”


    天知道,她鼓足多大勇氣,才敢這麽離經叛道。


    欺騙輝祖、妙音他們。


    還哄騙雍鳴、祈嫿乖乖睡覺。


    雍鳴、祈嫿倒也罷了,反正他們現在還小,根本不記事。


    何況當孩子的,就應該給娘親背黑鍋。


    可輝祖、妙音他們不一樣。


    等隊伍抵達北門,看不到四郎時,他們就會明白,被騙了!


    朱棣雙手托著,含笑抱徐妙雲上閣樓,來到門口時,徐妙雲提醒道:“小聲點,兩個小家夥在外間睡著了。”


    朱棣頓足,側頭看向爬在肩頭的徐妙雲。


    妙雲臉朝他後背,看不到。


    可耳尖都紅透了,就是最好的證明。


    朱棣輕輕推開門,入內後,又輕輕關上。


    來到嬰兒床邊,兩個小家夥睡的十分香甜,比他走之前,明顯長大了不少,也更加漂亮了。


    “你深陷敵境時,兩個小家夥好像能感應到,哭鬧個不停,九月的第一天晚上,哭了一整晚……”


    徐妙雲輕聲講述著。


    九月第一天。


    朱棣目光更加柔和了。


    這一天,就是好陳察哈爾突圍最艱難的一夜。


    這夜,兄弟們被十數萬北元騎兵,在遼闊的草原上,圍追堵截。


    兩百多兄弟戰死。


    張武失蹤。


    他胳膊中了箭傷。


    一夜連殺4個萬夫長,15個千夫長。


    張武和幾個兄弟,這會兒應該還在大哥的部落養傷。


    戰死兄弟的屍首,也是大哥幫忙收斂。


    兄弟們甚至都沒機會道別。


    朱棣雙手不由抱的緊了緊,收迴視線,看向徐妙雲,“這段時間,一定很累吧?”


    兩個小家夥鬧騰。


    妙雲不但要承受心理壓力,還要承受身體壓力。


    所以,他對那個皇位,一點兒都不在意。


    身邊人都跟著折壽。


    徐妙雲笑著搖頭,摟著朱棣脖子,爬在朱棣肩頭,輕語:“去臥房吧。”


    朱棣含笑側頭看看。


    別以為他不知。


    妙雲其實是想看他,被衣服遮掩的傷勢。


    否則。


    就是再小別勝新婚,妙雲也不會這麽離經叛道。


    啪……


    臥房門輕輕關上時,徐妙雲抬頭,臉紅撲撲,四目相對……


    ……


    屋外。


    荷塘內。


    荷花正盛開的豔麗,柔風吹過水麵,吹皺一池水,驚動水中魚兒。


    各種好看的錦鯉,在水中歡快嬉戲追逐。


    風十分調皮,魚兒嬉戲追逐越歡快,風興致越高。


    ……


    皇宮。


    禦書房。


    報訊百戶跪在禦案前。


    朱元璋、馬秀英微微張嘴,麵麵相覷。


    噗!


    馬秀英突然忍不住笑了,低頭,邊笑邊搖頭。


    這個活寶老四!


    北門的百姓看不到他,多半都能猜到他做什麽去了!


    朱元璋迴神,笑罵:“沒出息的混賬東西!咱給他準備了這麽盛大的凱旋儀式,他倒好,迫不及待跑迴家,見妻兒去了,還能再有點出息嗎!”


    ……


    取笑過後,朱元璋笑看報訊錦衣衛百戶,吩咐:“咱知道了,今天午朝,朱四郎不要參加了,傳令高麗府院君李成桂、千戶張麒、百戶譚淵參加午朝。”


    眼下這情況,就別指望混賬老四,出現在午朝了。


    可眾人還等著詢問草原戰鬥的詳細過程呢。


    馬秀英忍笑抬頭,“我想見見江寧縣的小旗周浪。”


    之前老四考童生。


    她見過周浪的長子。


    雖然有點內向,不過卻是個很實在的少年。


    這種實在,並非隻對老四,而是對認識的人都如此。


    給她的印象很不錯。


    周浪此番也跟著老四一路走到現在。


    朱元璋聽馬秀英說起過周世顯,也明白馬秀英想見見周浪的用意,笑著吩咐:“按照皇後說的去辦吧。”


    ……


    臨近中午。


    北門。


    凱旋儀式,完成了檢閱軍隊、太子問候將士們的程序。


    來到最後一個環節。


    朱橚、徐達陪同下,朱雄英捧著精致盒子,緩緩從一側,一步步沿階而上,登上祭壇。


    朱標在文武百官陪同下,站在一尊鼎前,靜靜等待著。


    百姓瞪大眼關注同時,低聲議論。


    “話說燕王去哪兒了?”


    “這還用問?肯定是急著迴家見妻兒了,你這種小年輕不懂!”


    “當初俺們還笑話徐家小姐糊塗,瞧瞧現在,人家徐家小姐,這是被燕王捧在手心!”


    ……


    徐增壽、徐膺緒兄妹幾人站在一起。


    聽著百姓議論。


    徐增壽嘴都氣歪了,低聲埋怨:“徐大丫可真長本事了!虧咱們一早上勸她出城,她還在咱們麵前,裝出一副,要給朱四郎擺臉子,耍性子的模樣,感情,她就是這麽擺臉子!”


    “一遇到朱四郎,她那個慫了吧唧的樣子,我瞧著就來氣!”


    ……


    徐輝祖、徐妙音低頭忍笑。


    這迴,阿姐掩耳盜鈴的行為,實在太好笑了。


    ……


    祭壇附近。


    蔣瓛耳聽胡惟庸大聲誦讀表文,眼看朱雄英在徐達、朱橚陪同下,馬上就要走上祭壇頂部。


    很快就要開始移交傳國玉璽。


    餘光瞥視旁側遠處。


    他的心腹百戶,正在不停張望征詢他的意見。


    ‘罷了!’


    蔣瓛一咬牙,搖頭暗示,終止計劃。


    本來,他都安排好了。


    朱四郎和太子移交傳國玉璽的刹那,圍觀百姓中會有人大喊:“燕王萬歲!”


    鼓動、引導周圍盲從的愚民,同時喊出‘燕王萬歲’。


    此舉,一定能給朱四郎帶來無窮盡的麻煩。


    甚至可以在太子心中紮下一根刺。


    可他萬事俱備。


    就是沒料到,朱四郎竟為了早點迴去看徐妙雲,連這麽風光的凱旋儀式都不參與!


    要知道,這凱旋儀式,看似交接傳國玉璽。


    可其實,就是皇帝給他朱四郎籌辦的!


    空有一身能力,卻胸無大誌的廢物!


    蔣瓛咬牙暗罵一句。


    隻要朱四郎在場,配合這段時間,金陵百姓對朱四郎的推崇,隻要有人在玉璽交接刹那。


    喊出燕王萬歲。


    愚昧且習慣盲從的愚民,定會跟著高唿‘燕王萬歲’。


    但朱四郎本人不在場,可就難說了。


    一旦無法鼓動愚民。


    第一波喊出燕王萬歲的人,一定會暴露。


    思來想去,他還是不敢冒險。


    ……


    交接儀式結束後。


    朱標帶著文武百官,以及得到通知的李成桂、張麒、譚淵去午朝,周浪則被人帶去禦書房。


    ……


    徐輝祖帶著弟弟妹妹迴家。


    “妙繡,快點,我們去看姐夫。”


    徐妙錦剛下馬車,就躍躍欲試。


    徐妙音眼疾手快,揪住兩個調皮搗蛋妹妹的耳朵,板著臉,唬道:“不許去!”


    “二姐,為什麽啊!”


    “為什麽不許我們去,我們就是想聽姐夫的英雄事跡。”


    徐妙音被兩小姑娘問的臉微微泛紅,沒好氣加重手勁兒,“不準去就是不準去,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說著,拉兩個不懂事的妹妹離開。


    徐輝祖扭頭瞥了眼徐增壽二人,沒好氣警告:“你們也給我老老實實的。”


    徐增壽、徐膺緒撇了撇嘴,老老實實離開。


    徐輝祖往小閣樓方向,羨慕看了眼,離開時,小聲嘀咕,“不用羨慕,再過兩個月,我也要成親了。”


    ……


    小閣樓內。


    朱棣含笑幫徐妙雲揉著‘歇菜’的小腰,打趣,“小腰啊小腰,你是又菜又愛玩,每每招惹人,被教訓後,就要賭氣離家出走,太嬌氣了……”


    噗!


    徐妙雲正摸著朱棣胳膊上,結痂的箭傷,聽聞後,不由被逗笑,張嘴兇巴巴在朱棣肩頭咬了一口,“不許說!”


    朱棣含笑低頭,“最嚴重的就這處箭傷,沒什麽大礙,現在你應該放心了吧。”


    徐妙雲嗔目瞪了眼。


    知道她的用意,還欺負她!


    這人太壞了!


    紅著臉,伸手推了推,“這個時間點,大家快迴來了,別賴著了。”


    朱棣笑著下地穿衣服,同時打趣,“把我勾到上麵的是你,嫌我賴著不起的也是你,徐大丫,這次迴來,你變了。”


    徐妙雲來到梳妝台前,整理著淩亂頭發,傲嬌道:“你不在這段時間,我給你記了三本小賬,朱四郎,你就慢慢還吧,這輩子還不清,下輩子接著還。”


    朱棣笑笑,知道妙雲記小賬的原因。


    “行,晚上接著還。”


    噗!


    徐妙雲爬在梳妝台,悶頭忍笑。


    一手悄悄揉了揉腰。


    她才不要這種還債方式!


    嬉笑打鬧中,小夫妻兩收拾妥當,從臥房出來。


    兩個小家夥已經醒了,不過很乖巧,沒有哭,聽到動靜,才咿咿呀呀伸手。


    朱棣將兩個小家夥從嬰兒床內抱起來。


    坐在書桌後,一人親一下,笑問:“有沒有想阿爹,聽你們娘親說,阿爹遇到危險時,你們還能感應到……”


    徐妙雲含笑看著,來到窗邊,推開窗戶,柔風夾雜著荷塘的芬芳,輕柔吹入屋內。


    她在窗邊的琴邊坐下。


    叮咚!


    手指輕輕按在琴弦上,清脆悅耳聲傳出。


    正在互動的父子、父女三人,紛紛被聲音吸引,看來……


    徐妙雲含笑低頭,手指輕輕撥動琴弦。


    悅耳琴音傳出。


    她要用琴音,為四郎洗盡征塵。


    ……


    悅耳琴音傳開,引得徐府所有人,紛紛停下手中事情,看向閣樓小院方向。


    閣樓小屋內,一家四口,格外祥和寧靜……


    ……


    奉天殿。


    “陛下,這就是燕王殿下,打敗下臣的整個過程。”李成桂講述完後,行大禮,鄭重一拜。


    殿內陷入安靜。


    有人皺眉、有人滿臉震驚、有人暗暗撇嘴……


    就在此時,禦史大夫塗節搶先跨列而出:“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我大明將士六百對五千都能打贏,這證明,我大明將士有以一當十之勇!”


    蠢貨!


    胡惟庸瞥了眼心腹,唇角狠狠抽抽。


    搶著發言,簡直就是鬧笑話!


    李成桂匍匐跪著,張了張嘴,想到自己的身份,又悄悄閉上。


    譚淵、張麒微微皺眉。


    很懷疑,這位不認識的紅袍大人,是不是想抹殺燕王的功績。


    參加這次秘密任務的兄弟的確是精銳。


    可兄弟們全都明白。


    能六百對五千,殺得李成桂膽寒臣服,主要原因並不是兄弟們擁有以一當十之勇。


    嗤!


    突兀嗤笑聲突然響起。


    群臣循聲看去……


    藍玉瞥了眼塗節走出來,“塗大人,你是記恨人家朱四郎兒子,嗞了你一臉,還是你根本看不懂此戰奧妙?”


    哈哈……


    群臣情不自禁想到,小雍鳴嗞塗節一臉之事,頓時哄然大笑。


    咳咳……


    朱元璋忍笑咳嗽一聲,“藍玉,看來很多人都不明白,你給他們講講!”


    “臣遵旨!”


    藍玉領旨後,轉身衝塗節抱拳,含笑糾正道:“塗大人,不是六百對五千,是三百對一千!咱們大明將士最多有以一敵三之勇……”


    隨著藍玉掰開了,揉碎了講述。


    許多根本沒看透此戰奧妙的百官,神色漸漸凝重,所有人都有一個問題:朱四郎這麽厲害?


    塗節更難受,臉都成豬肝色。


    藍玉的講述,就像一個個耳光,抽打在臉上。


    ……


    藍玉講完,看百官驚呆,突然意興闌珊,默默歎了口氣。


    奔襲遼陽,安平山設伏那樣的戰鬥,他打不出來。


    這種不借外力,通過合理利用己方兵力,實現此消彼長的戰爭,他也打不出來。


    無論願不願意承認。


    軍事方麵,他的驕傲,都被朱四郎完全碾壓。


    他不如朱四郎!


    朱元璋把群臣,尤其是以藍玉為首武將的表情盡收眼底,唇角微微上揚,‘你們還狂不狂了,咱一個兒子,就碾碎你們奇貨自居的狂妄!’


    好吧,他承認。


    他也有點狂了。


    這麽優秀的兒子,也就混球老四一個。


    ……


    午飯後。


    朱棣琢磨著宮內慶功宴,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準備進宮。


    徐妙雲一邊給朱棣認真整理衣服,一邊柔聲叮囑:“這次要是不成,我們可以慢慢給兄弟們報仇,你不要脾氣上來了,就不管不顧。鬧一鬧,但不要鬧過了。”


    她有些擔心。


    洪武九年,四郎脾氣上來,不管不顧喊出爭儲奪嫡。


    她怕四郎惹怒父皇。


    畢竟,父皇對馮勝什麽態度,他們也不清楚。


    朱棣握住徐妙雲的手,含笑道:“放心吧,我不打無準備之仗,失而複得,老頭子現在對我的感情很特殊,這件事必須抓住這個特殊時期,快刀斬亂麻辦了。”


    噗!


    徐妙雲笑著瞪了眼。


    然後目送朱棣走出別院……


    看到大家說我水,拖,真的沒有,我真的想趕快把這個情節寫完,可這麽大一個情節,有新的人事物要鋪墊,還有一些人物要借著這件事加強,就比如朱棣和徐妙雲感情這些。


    可能我確實沒有把握好筆墨分配,我盡量再努力寫好一些,多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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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太緊了,先發後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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