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朱元璋不耐起身,踱步來到門口,擺了擺手,在門外值守的宮女太監,紛紛走遠一些。


    馬秀英狐疑看著……


    “咱剛聽到這些事,的確是起了殺心的……”


    作為他的耳目,竟然敢瞞著他,無論是受誰指使,都是不能接受的。


    何況毛驤也不止瞞了他這一件事。


    根據蔣瓛告密揭發,自從老四搬去土橋村不久後,毛驤或許是出於同情,就開始在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上,替老四兩口子遮遮掩掩。


    “你以為,他聽你們的叮囑,配合你們瞞著咱,就沒有一點自己的小心思?”


    哼!


    朱元璋氣的冷哼:“他就是不想幹了!”


    可錦衣衛,還是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上去難,想要全身而退,平安落地更難!


    首先,毛驤知道太多他的秘密了。


    有些是根本就不能公之於眾的。


    想要一些事情不暴露,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毛驤永遠閉嘴。


    馬秀英走到朱元璋身邊,站在側麵,詫異看著,“他為什麽不想幹了?”


    不知多少人,一邊罵毛驤,一邊羨慕毛驤的權勢呢。


    看看那個蔣瓛。


    那麽積極,眼中遮掩不住的野心。


    不就盯著毛驤的位置嘛?


    朱元璋心中暗道:咱讓他收集胡惟庸等人的不法證據,他又不傻,豈能不知,在將來,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一個不慎,反撲力量太大,他也得折進去。


    為官者,就沒有一個幹淨的。


    毛驤這些年,也有些髒事,他又豈能不知。


    朱元璋收斂思緒,隨意說道:“估計是受老四夫婦影響,這段時間,咱早發現,他做事不像以前那般,幹淨利落,冷酷無情了。”


    “一把刀,卻喪失了一顆殺人心,他本身已經不適合這個位置了。”


    當然有這方麵的原因。


    甚至這方麵的原因,占比可能很大!


    至於收集胡惟庸等人不法證據這件事,即便是秀英,他暫時也不會說。


    “又是什麽,讓伱改變了注意,決定給毛驤一條生路。”馬秀英反問。


    毛驤以前就挨過板子。


    最嚴重的一次,挨了七十板子都挺過來了。


    所以,五十大板,根本就不是要殺毛驤。


    小懲大誡,放毛驤一條生路的意思十分明顯。


    朱元璋猛地甩袖,黑著臉轉身,“不是你說了,殺了毛驤,老四那個混球,極有可能一怒之下,放棄衝刺會試嘛,和咱老朱家的榮耀相比,毛驤算個什麽東西!”


    他身邊除了家人,其實沒幾個真正忠心的。


    毛驤雖然讓他失望。


    但毛驤的忠心毋庸置疑。


    替老四隱瞞遮掩一些小事,有同情老四的成分,其實也是不想他做出過分的舉動,讓他和老四的父子關係沒有緩和的機會。


    還有,他每次和秀英置氣。


    總是毛驤想辦法,送好消息,給他搭台階。


    遍數朝中臣子,恐怕也就隻有毛驤會為他做這些事情了。


    既然他不想幹了。


    那就乘機讓他下來,保住這個一直對他忠心不二的最後心腹。


    反正,躍躍欲試,想給他做刀的人,有很多。


    那個權力欲極重,野心勃勃的蔣瓛,做殺人的事情,其實就比毛驤更合適。


    馬秀英看向外麵。


    打完板子的毛驤,正被兩個親軍攙扶著,腳下拉出兩行血跡,從禦書房外的闊地經過。


    “兩位兄弟,等等……”


    毛驤臀部位置,衣服破爛,粘稠的鮮血,看著讓人觸目驚心。


    親軍將士聞言,停下。


    毛驤在調任錦衣衛檢校係統前,就是他們的上級了。


    毛驤咬牙強撐著,蒼白的臉上冷汗涔涔,努力整理衣服,噗通跪倒。


    砰!


    衝著禦書房方向,猛地重重叩首,“皇爺,臣毛驤往後不能伺候您了!您多保重龍體!”


    說完,毛驤渾身力氣宛若抽空了一般,癱倒在地上。


    兩名親軍忙去攙扶毛驤。


    毛驤抬頭時,已經淚流滿麵。


    別人或許會認為他倒黴了,幸災樂禍,可他卻知道,皇爺把他的目的看的一清二楚。


    打他、把他扔到土橋村,燕王不接收他,讓他奉旨乞討,都是體恤他,保護他,給他留一條生路!


    “兩位兄弟走吧,不要送我迴家,我身上還有點銀子,你們把我送出皇城,雇一輛板車,直接把我送去土橋村。”


    從今天起,他必須和家人斷絕一切往來。


    這樣才是保護他們。


    其中一名親軍,低聲提醒:“指揮使,你這樣,可能到不了土橋村,就沒命了。”


    毛驤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這條賤命硬著呢!按我說的做。”


    ……


    馬秀英看著毛驤漸漸消失在視線中,轉頭,看著背對她,站在禦案前的朱元璋,“你打他五十大板,是做給朝臣看的。”


    “他這些年,替你得罪了很多人,他這麽狼狽,可以讓一部分人解恨。”


    “老四如果能收留他,絕大多數人就不敢動他了。”


    老四差點把藍玉的命留在土橋村。


    並且,現如今,朝野上下,都意識到,重八對老四的態度轉變了,想要用老四。


    又有幾個人,真敢動老四的人!


    如果老四顧忌毛驤前錦衣衛指揮使的身份,不肯收留毛驤。


    那毛驤就奉旨乞討。


    一些恨不得把毛驤碎屍萬段的人,恐怕更願意看著毛驤,淪落為一條野狗。


    這比殺了毛驤更解恨。


    其實,從他們迴來時,重八就已經沒了殺心。


    當時眼睛紅紅的。


    除了妙雲懷孕被瞞著。


    恐怕與毛驤要走也有關係。


    臣子中,唯一一個,絕對忠心,外姓,卻把自己當成朱家人的臣子,要走了。


    重八心裏肯定不舒服。


    他正在一步步,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哼!


    “你別自作聰明,你很了解咱嘛!咱還有其他用意!但咱不會告訴你!哪怕你是咱的枕邊人,發妻!”


    馬秀英不由被氣笑,瞪了眼,笑罵:“死鴨子嘴硬,毛驤能體會你的用意,剛才磕頭磕的很響亮。”


    這男人,看著毛驤經過,就轉身迴去,確定毛驤沒被打死,又氣毛驤要走,偏偏還要裝!


    ……


    百官看著毛驤被打的血肉模糊,拖出皇宮。


    很快就派人打聽到了消息。


    隨即,六部衙門,頓時一片歡騰。


    “哈哈,這隻鷹犬也有這一天!”


    “太解恨了!希望朱四郎不要收留,朱四郎敢收留這條鷹犬,就是與咱們所有人站在對立麵!”


    “我特別想看,這隻鷹犬,像一條野狗,在街麵上乞討為生的狼狽模樣!”


    ……


    不光文官彈冠相慶,就連武將也是如此。


    ……


    皇宮外。


    毛驤爬在一輛板車上。


    兩個親軍將士,還很顧念昔日袍澤之情,搜集了被褥,給毛驤墊在身下。


    “指揮使,咱們兄弟隻能幫到這裏了。”


    毛驤上下唇劇烈哆嗦著,掙紮抱拳,擠出一絲笑容,“多謝兩位兄弟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報今日之恩。”


    等兩名親軍退迴皇城後。


    毛驤終於堅持不住,頭砰的一聲,砸在軟軟的被子上,劇烈喘著粗氣,吩咐:“走,送我去土橋村。”


    吱呀、吱呀……


    馬車啟動,車軸幹澀刺耳的聲音,卻讓此刻的毛驤,覺得十分悅耳。


    爬在板車上,不由笑了。


    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低聲嘟囔道:“平安落地了,終於,也可以過幾天普通人的日子了……”


    一年多時間。


    天天幫著皇爺監視燕王夫婦。


    不知不覺,他對這對小夫妻產生了同情。


    又不知不覺,竟然厭惡起現在的一切,不想殺人了,不想高官厚祿了,也不想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了。


    也想去過幾天平平淡淡的日子。


    家人他不擔心,這些年,在皇爺睜隻眼,閉隻眼的默許下,他也沒少撈錢。


    隻要他不迴去,金陵城那些人,即便再齷齪,也不可能連臉皮都不顧,針對他的家人。


    何況,依著皇爺對他的體恤,也不會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隻是不知,燕王會不會收留他。


    土橋村挺不錯的,民風淳樸。


    等燕王妃生養後,他就幫著小夫妻兩帶帶孩子,雖然沒做過,但可以學。


    這樣的日子,應該會很愜意……


    就在毛驤唇角笑意越來越濃時,板車突然停頓。


    嗒嗒嗒……


    馬蹄聲傳入耳中。


    黑影籠罩在頭頂。


    毛驤努力抬頭,就見蔣瓛騎馬居高臨下來到板車側麵,似笑非笑看著他,“指揮使,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你竟然對別人產生同情心?同情心,是我們這種人,最不該有的東西!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便我不動手,你也做不長久了。”


    毛驤心中冷笑。


    皇爺會體恤他。


    但絕不會體恤蔣瓛!


    而蔣瓛,也是他走之前,給皇爺準備好的一把刀。


    這個人作為一把刀,殺人,替皇爺清除障礙,的確比他合適。


    可惜,這個自以為聰明的蠢貨,並未意識到。


    毛驤故作憤怒,咬牙怒叱:“你的下場,會比我還要慘!”


    哈哈……


    蔣瓛仰頭大笑,笑過後,低頭,嘲弄:“你好好祈禱,朱四郎能收留你吧……”


    說著,彎腰湊近,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陰險低語,“即便收留又如何,朱四郎完蛋的時候,你也要跟著完蛋。”


    毛驤眼睛微眯,看著坐直的蔣瓛。


    蔣瓛得意一笑,策馬離開。


    ……


    夜裏。


    板車停在朱棣家院子外麵。


    毛驤掙紮下車。


    車夫忙攙扶,詢問:“要不要俺叫醒這家主人?”


    “不用,多謝老丈相送。”毛驤努力堅持著,搖搖晃晃,拿出錢袋子,直接扔在車夫車上。


    等車夫離開後,盡可能輕拿輕放來到屋簷下,趴下。


    人家王妃正是臨近產期,這個時候,可不能受到驚動。


    ……


    屋內。


    黑暗中。


    徐妙雲睜著眼睛,低聲道:“四郎,外麵有人。”


    朱棣也清醒著。


    小棉襖今晚特別不老實,一直拳打腳踢個沒完,他一直陪著妙雲說話。


    朱棣緩緩起身,安撫道:“別怕,我去看看……”


    徐妙雲下意識抓住朱棣胳膊,“小心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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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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