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整頓朝堂


    董翳以為今日必要有一場血戰,沒成想看到的卻是一派祥和景象。


    從城門口到章台宮,軍士持戟而立,百姓夾道歡迎,到章台街的時候,李斯率文武百官恭候著,十分恭敬地將韓信迎入章台宮。


    再次走進大殿,董翳不禁想起兩年前,那時他是罪臣,跪在下麵瑟瑟發抖地請求寬恕,如今他是重臣,站在韓信身邊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


    今日的攝政王已不是當初那個被質疑、逼迫讓爵的攝政王,他一言可決大秦生死,可決殿內任何人的生死。


    王座下方,韓信駐足而立,百官按從前上朝的位置,各自站好。


    因為王離血洗了一批趙高黨羽,如今朝中官位多有空缺,原來滿堂文武,隻剩一半不到。


    現在的秦國隻餘關中、蜀中這點地方,鹹陽又被韓信圍了兩個月,皇帝也死了,中樞基本已經處於癱瘓狀態,也是李斯這個丞相還有點威望,能勉強維持著鹹陽城的運轉。


    韓信扯出先帝遺詔,以攝政王之名迴到鹹陽,除了要完全掌控秦國軍隊,還要整頓朝堂,肅清政治,甚至策立新帝。


    “董都尉,去將謝晉押進來!”


    眾人站定後,韓信看向董翳,吩咐道。


    “唯!”


    董翳拱手應了一聲,帶著兩名士兵大步往殿外走去,行走中甲胄、佩劍碰撞的聲音在偌大的宮殿內顯得格外刺耳。


    除了始皇帝,任何人都不能將佩劍帶入殿,而今日不但韓信帶著劍,連他身旁將士也都戴劍而入,聽著這金屬的撞擊聲,眾人心裏不由緊了緊,繼始皇帝之後,大秦怕是又要出現一個專製獨裁的統治者。


    董翳很快把五花大綁的謝晉帶了上來,這家夥看著韓信的眼神依舊充滿怒意,不過沒再如之前那樣謾罵,筆直地站在大殿中央,冷冷道,“謝晉技不如人,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在謝晉看來,不管韓信是打著什麽口號來鹹陽,都是為了獨霸軍權,繼而行篡逆之事。


    韓信瞥了他一眼,看向廷尉嚴放,詢問道,“嚴廷尉,謝都尉妄圖刺殺寡人,按大秦律令,該當何罪?”


    當年也是在這裏,嚴放先是對韓信咄咄逼人,質疑封王遺詔的真實性,甚至牽了匹馬過來,控告韓信和龍俊是同夥,後來又以律法治董翳等人的罪,絲毫不給韓信麵子。


    今日韓信剛進大殿便把謝晉押上來,很顯然是要殺雞儆猴,還把這個問題拋給嚴放,眾人不免猜測,今日殺的雞怕是不隻謝晉一人。


    被點名的嚴放心裏一個咯噔,顫顫巍巍地走出隊列,捏了捏手心細汗,拱手道,“先帝統一六國後,並未封過王,秦律中也無行刺攝政王的罪行記載,不過……按先帝稱始皇帝之前秦律,刺殺王駕乃不可赦死罪,當施轘刑(車裂),大王雖非秦王,卻是先帝親封攝政王,地位等同秦王,故而……謝都尉當處轘刑。”


    “轘刑?”


    韓信麵無表情的重複了一句,又看向其他人,“諸位以為呢?”


    不待有人說話,謝晉又罵了起來,“狗屁!他能和大秦曆代大王相提並論?楚軍未滅,卻先來鹹陽汙蔑王將軍,妄圖奪權篡位,先帝若在天有靈,定不會饒你這無恥小人!”


    見謝晉這時候還如此剛烈,眾人心裏不免為他捏了把汗,你這是嫌車裂還不夠痛快麽?


    眾人有心為謝晉說話,不過看韓信麵相冰冷,到嘴的話又咽了迴去。


    當日胡亥為了測試眾臣忠心,讓趙高在殿上指鹿為馬,凡是說鹿不是馬的臣子,無一得善終。


    韓信雖不會如胡亥那般胡鬧,但今日他要立威信,誰若敢挑釁攝政王權威,雖不至於丟命,官位卻是保不住了,多空些位置出來,正好合了攝政王心意。


    見無人迴答,李斯猶豫了一下,站出來說道,“臣覺得,謝都尉雖有罪,處轘刑卻太過了!”


    “細細說來!”韓信麵容依舊冷酷。


    李斯道,“此事詳細經過臣下方才已經了解清楚了,在謝都尉拿劍刺您之前,您並未拿出先帝遺詔,也不是以攝政王名義入城。戰亂之時,謝都尉以為您欲造亂,為鹹陽城安危考慮,出手刺殺於您,是情有可原。”


    “廷尉覺得丞相所言是否有理?”韓信對李斯的這些話沒有任何表態,而是又詢問嚴放。


    嚴放不知韓信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支支吾吾道,“若是如此,轘刑是太過了些!”


    這時,有士兵抬來了一副案幾和席位,韓信讓人擺放到靠近王座的左下方,他卸了甲胄,施施然跪坐下,說道,“兩年前,也是在這裏,廷尉未查清事情始末,以一副馬鞍馬鐙便指控寡人與龍俊是同夥,欲置寡人於死地,今日亦如此,案件尚未弄清,便輕易給謝都尉定了轘刑,身為秦國最高司法審判主官,你便是如此判案的?”


    韓信提起往事,嚇得嚴放腿一軟,差點癱軟在地,他正欲為自己辯解,韓信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下了審判,“廷尉嚴放,玩忽職守,以瀆職罪,革職查辦!”


    “蒙毅,由伱暫代廷尉一職,審查嚴放近幾年所斷案件,但有喊冤者,重新取證審理,在此期間,嚴放禁閉家中,不得與外人接觸,待案件審理清楚,再一並處罰。”


    “唯!”蒙毅拱手。


    韓信繼續道,“至於謝晉,刺殺寡人雖有錯,但誠如丞相所言,他所做一切皆為鹹陽城安危考慮,可從輕處罰,且革去鹹陽都尉一職,調去我軍中任糧官。”


    眾人被韓信的這番操作驚得目瞪口呆,原本要殺的人,不但沒有殺,還可以繼續在軍中為吏?而審判的人,卻被革了職?


    他不是不知道謝晉對王氏的忠心,就在剛剛,謝晉還對著他破口大罵,卻還敢用?


    還有,既然已經把廷尉給擼了,為何不換個心腹上來,卻叫蒙毅來接任,蒙毅是誰,那是蒙家人,對先帝也是忠心耿耿,當年若不是害怕二世清算,他蒙家此時必定是和王、李一起,為保衛大秦,死而後已。


    難道,攝政王真是要保秦,真沒想過篡位?


    眾人迷惑不已,連謝晉也呆愣住了,一時不知是該繼續罵,還是服軟謝恩。


    韓信不在意眾人奇怪的眼神,昂然言道,“寡人迴到鹹陽,不為篡秦,也並非要鏟除異己,更不是要公報私仇,而是尊先帝遺命,平六國叛逆,重整山河;完成先帝遺願,人跡所至,無不臣者。”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言道,“南盡北戶,北過大夏,此二願我已為先帝達成,然東邊還有高句麗、東胡未滅,西邊有月氏、烏孫,西域諸國未得,不管是十年、二十年,還是五十年,隻要寡人還活著,隻要大秦還是寡人做主,必為先帝完成此宏願。


    今日在場諸位公卿大臣,有想勸寡人息兵事者,現在便告老還鄉,寡人不會怪罪,留下之人,皆是與寡人同心同德,日後任何事皆可諫,唯此事不可諫,莫說什麽民生經濟,百姓疾苦,寡人能在朝廷斷了九原、雲中供應的情況下,養活二十萬人,便不會讓天下百姓餓著肚子來供養軍隊。”


    “當然,我也知道,諸位不會輕易信我……”


    說到這裏,韓信語氣忽然變輕,徐徐道,“有人覺得我想獨攬大權,有人認為我是意圖纂秦小人,明麵上臣服於我之威,實則與我勢不兩立。我也知道,古之攝政之人,大多沒有好下場,但我不怕沒有善終,也不在乎,隻要我還活著一日,便會竭盡所能,為天下百姓開創盛世,為大秦開疆拓土,奠定我華夏萬世之基,此乃寡人之宏願!”


    話音一落,大殿之內,寂靜無聲,這一刻,這些老臣似乎看到了年輕時的始皇帝,二人一樣年少有為,一樣有著滿腔豪情壯誌,一個統一六國,定大秦萬世之基,一個開創盛世,定華夏萬世之基。


    不過,韓信比始皇帝多了些憐憫之心,多了納諫之懷,多了治軍、治民之能。


    韓信,可為君,可為臣,更可為將!


    如若真如他所言,不為篡秦,大秦有這樣的攝政王,先帝可以瞑目了!


    “諸位有無言語?”


    韓信環視左右,“若無言語,寡人便視你等為心腹臂膀,欲隨寡人興國安邦,無怨無悔,若有言語,今日一並講來。寡人麵相雖冷,卻並不好殺人,但說無妨!”


    殿中依舊寂靜無聲,過了片刻,竟是謝晉率先開口,“臣願隨大王興國安邦,同心同德,無怨無悔!”


    接著李斯也站出來,俯首言道,“大王一心為秦,此前是臣狹隘了,今願隨大王左右,同心同德,無怨無悔!”


    “臣願隨大王左右,同心同德,無怨無悔!”


    “臣願隨大王左右,同心同德,無怨無悔!”


    所有朝臣皆拱手而拜,洪亮整齊的聲音響徹大殿,又有迴聲迴蕩耳邊。


    韓信擺了擺手,“既如此,閑話不再多言,說幾件正事。”


    剛被帶起一番豪情的眾人愣了一下,額頭黑線直下,合著剛才那番豪言壯誌都是閑話?


    韓信卻是不管下麵人的表情,自顧自說道,“其一,鹹陽護衛軍都尉謝晉調任糧官,當重新安排一人護衛鹹陽,董翳最為合適,不過這幾日便要對楚作戰,暫由寡人親衛統領赤焰代領鹹陽軍務,原副將齊璋輔助,待戰事了,軍務交還董翳,赤焰調任中郎將,待詔於禁中。”


    “臣出身卑微,才能不足,不敢當此命!”


    韓信此言一出,赤焰忙俯身請辭。


    中郎郎衛皆為關中貴族子弟,他一個連姓氏也沒有的小人物,哪裏管得了他們?大王的這個任命不是把他架火上烤麽?


    韓信道,“寡人出身亦卑微,當年在淮陰時,食不果腹,靠蹭飯活命,如今不也是大秦攝政王?這些年你跟隨寡人身邊,潛心學習,能文亦能武,如何便當不得中郎將?”


    赤焰俯首,不敢再言。


    韓信又道,“郎衛掌管門戶、車騎諸事,內充皇帝侍衛,外則從軍作戰,從前皆為將吏之後,或關中良家子弟,其中不乏魚目混珠之輩。今後郎衛挑選準則由寡人製定,不看出身,隻看才能、品德,具體考核準則,日後再論。”


    “至於朝中其餘空缺職位,治粟內史、郎中令、禦史大夫,待戰事了再任命,治粟內史職務暫由少府姚賈兼任,郎中令由蒙毅兼任,禦史大夫暫時空著。”


    “臣萬死不辭!”姚賈連忙出列,拱手而拜,聲音竟有些顫抖。


    少府兼任治粟內史,等於是把秦國的財政都交給他一人,雖然是暫時的,但這份信任不能不讓姚賈動容。


    蒙毅也拱手受命。他的兩個職位雖然都是暫時的,但九卿之中已占兩個,可見韓信對自己的器重和信任。


    這幾個任命下來,那些懷疑韓信想篡位的人都放下戒心。


    “第二件事,詔王離迴來,武關一應軍務寡人會派人去接管,李由依舊駐守藍田。丞相,你為寡人擬寫詔書。”


    又對小壯道,“你派人去把曹參叫來鹹陽,讓他去接替王離。”


    李斯拱手應了一句,吩咐內侍取來布帛和筆墨。


    這時,小壯問道,“大王,王將軍若不聽詔呢?”


    韓信道,“便叫曹參迴來,待寡人擊敗楚軍,再來收拾。”


    “唯!”


    小壯領命,等李斯把三份詔書寫好,韓信命人取來玉璽,蓋上大印分別送去武關和藍田,小壯則派人去給曹參傳詔。


    “最後一件事。”韓信幹脆利落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帝位空懸已久,該冊立新君了,赤焰,去請公子贏高上殿。”


    公子高?


    眾人又是一驚,他不是在兩年前死於一場大火麽?屍體挖出來的時候都燒焦了,這又是哪裏冒出來一個公子高?


    難道當年韓信早料到二世會殘害兄弟,故而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救走公子高?


    那他既有公子在手,為何要隱瞞?他若打著扶立公子高名義起兵,王老將軍也不會和他為難,群臣也不會如此懷疑他。


    不過再一想,若真早早把公子高抬出來,關中數萬秦軍再加韓信十幾萬兵馬,楚國叛逆必是不敢來關中,則楚、趙、齊、魏沆瀣一氣,共同對付秦,那沒個三五年是消滅不了這些叛軍的,如今隻要先滅了楚,再要對付其餘幾個易如反掌,或許不用一年,天下即可大定。


    這樣一想,眾人對韓信越發信服,他寧願被誤解,也要設下此局,引誘楚軍入甕,可見是真心為大秦,為天下百姓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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