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暴擊楚軍的機會


    如同韓信所料,項羽前腳剛率兵南下陳郡,王賁後腳就向二世請求出兵。


    “出兵?”


    胡亥愣了一下,說道,“這不妥吧?當初父皇帶著關中八萬人去東海郡,被項羽殺了四萬,剩下都被韓信要走了,如今關中隻剩十萬常備兵,還要防守各處關口。


    將軍欲攻打楚軍,帶的人少了隻怕沒什麽用,要打了敗戰,損兵是小,朕擔心將軍安危,您若出了意外,則何人能保我大秦?若帶的人多了,萬一有宵小之輩造反,內史會不會守不住?”


    胡亥說的宵小之輩,自然是指韓信。


    王賁也猜不出韓信到底打的什麽主意,說他保秦吧,當初為何不直接支持扶蘇繼位,這樣蒙恬也就不會死,有王、蒙、李,再加一個韓信,六國叛賊如何能這般囂張?


    但要說他也想反秦吧,可陛下斷了九原、雲中供應,針對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也有能力東突西進,給自己搶奪地盤糧草以供二郡,卻又一直按兵不動,守著那點地方,可憐巴巴的縮衣節食。


    北地郡的賀蘭縣縣尉,是韓信一手帶出來的將領,郡尉魏鵬也曾領兵跟著韓信打過匈奴,北地郡縣兵中,應該也有不少人尊崇韓信,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在李信沒反應過來前,迅速拿下北地郡。


    王賁實在想不通,韓信到底想做什麽。


    雖然猜不到韓信意圖,但王賁觀察了六國反賊這麽長時間,實在不願放棄這個給楚軍暴擊的大好機會。


    王賁道,“項羽率兵南下,張耳等人陷在趙國,東郡如今隻剩項梁一軍,機不可失,陛下若實在不放心,讓王離出征,臣守在頻陽,絕不會給有心人可趁之機。”


    王離和韓信有交情,胡亥對他一直都不太放心,但是讓他去打楚軍,胡亥還是可以放心的,當即應下,“便依將軍所言,封王離為伐楚主帥,卻不知需要多少兵馬?”


    王賁道,“關中調……兩萬人即可,再讓三川郡守派遣兩萬相助!”


    胡亥完全不懂兵事,王賁如何說,他便如何下令。


    王賁替王離接了旨,又道,“臣還有二事要奏請陛下!”


    胡亥對王賁還是十分客氣的,和顏悅色道,“將軍請說!”


    “其一,讓雁門李郡尉領兵援救巨鹿……”


    話沒說完,胡亥就打斷他,“關中已然派遣出兩萬人,李郡尉那邊便不要動了,巨鹿丟便丟了,日後再奪迴來就是!”


    王賁聽了這話,心裏對胡亥十分失望,陛下對付自己人果決得很,對賊軍卻畏畏縮縮,隻想守著關中這點地方。


    日後?什麽時候?等他把朝野上下都殺幹淨之後?


    失望歸失望,然而為了這個自己和父親辛苦打下來的秦國著想,他耐著性子解釋道,“自六國起兵以來,陛下一直不曾派兵援助過任何郡縣,此舉難免會讓各地軍民以為陛下想放棄山東之地,那些原本不想投降之人,也會因此開城獻降。”


    “讓李郡尉出兵,是在告訴依然堅守的郡縣,陛下並未放棄,隻要多一個縣抵擋楚軍,便能給對方多增加一分困難。”


    “再者,武臣、張耳之輩軍事才能一般般,有李郡尉出手,很快便能將這一支叛軍一起消滅,剪除了武臣、項梁這兩支隊伍,日後再對付項羽會容易很多。”


    聽王賁這番解釋好像很有道理,不過一想到韓信可能會趁機造反,胡亥又遲疑不決,他下意識看向一旁趙高,卻見趙高輕輕搖了搖頭,胡亥立即道,“此事過後再議,將軍先說第二件事。”


    二人的互動都被王賁看在眼裏,他十分不悅地看了一眼趙高,說道,“請陛下停止修建阿房宮,釋放三十萬民夫、刑徒,加以訓練,以待來日和楚軍決戰!”


    又來一個勸自己不要修阿房宮的,胡亥心情瞬間不好,不過對王賁,他不敢像當初對左右丞相那樣甩臉色,隻道,“朕釋放他等容易,將軍能保證將來作戰之時,這些六國之民不會臨陣倒戈?”


    王賁道,“於民眾而言,這天下誰當皇帝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能讓他們過得更好,陛下隻要減輕賦稅徭役,讓百姓看到與先帝苛政完全不同之德政,民心自會依附,則何須擔心臨陣倒戈?”


    德政德政?當初怎無人對父皇說這些?


    胡亥怒火中燒,臉色也陰沉了下來,一個個都來教朕如何做皇帝!?還誰當皇帝不重要?那是否隻要誰行德政,誰就可以稱帝?如此看來,這王家對大秦也並非忠心耿耿。


    胡亥視線透過冠冕上的垂珠,死死盯著王賁,隱在廣袖下的手緊緊捏成拳,隻恨不得垂死這姓王的。


    不過想到六國反賊未滅,他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憤怒。


    “便依將軍之言,先釋放十萬人,其他人每日減少一個時辰勞作時間,今年各地賦稅減一成,徭役停一年!”


    他幾乎是咬著牙齒下達了這幾道詔令,王賁知道這是胡亥做出的最大讓步了,拱手替天下人道謝後,告退離開。


    他前腳剛走,胡亥便一腳踹翻身前案幾,瞋目切齒道,“待天下稍定,朕定要砍了他!砍了他!”


    趙高又趁機給王家上眼藥,“當初先帝以王老將軍過世為由,將王將軍從齊國調迴,讓其閑賦在家,便是看出了王家仗著功高,有挾天子之心。那王老將軍是識時務的,王將軍和王小將軍卻未必能看清自己位置,王將軍身為內史都尉,談論軍事便算了,今日竟對陛下論起了政事,顯然是把他自己當陛下長輩了,王皇後上月查出有孕,來日若誕下陛下嫡長子,不知王家會不會生出其他想法?陛下還是要早做打算。”


    趙高的意思胡亥明白,無非是怕王家廢父立子,以外戚身份把持朝政。


    他陰沉著臉,對趙高吩咐道,“悄悄給王皇後送碗墮胎藥,做得自然些,朕不許帶有王家血脈的皇子出生!”


    “唯!”


    趙高拱手應下,胡亥深唿吸兩下,平複了心情,又問,“老師方才為何不同意李信出兵巨鹿?”


    趙高道,“眼下已進入五月份了,可九原、雲中卻無一人鬧事、逃亡,韓信應當是穩住了那些人,那邊需得重防了。臣覺得,陛下當給李信下道詔令,讓他再征些兵,以防韓信。”


    胡亥氣哼哼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如今白白給韓信送了二十萬青壯。征兵?朕剛答應王賁,今年不征徭役,轉頭就下征兵令,他定然又要來說教,朕現在看見他就煩。”


    趙高拱手請罪,“此事是臣下考慮不周,不過臣當時也是一心為陛下著想,誰知道韓信哪裏變出糧食,居然養活了那麽多人?”


    “算了算了!”


    胡亥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阿房宮先不建了,再調十萬人過去交給李信訓吧,其他人都給王賁。”


    …………


    離開鹹陽宮,王賁騎馬去了頻陽軍營,給王離帶來出兵東郡的詔令。


    “時間比較緊迫,你拿了詔令、虎符,直接去函穀關調兵,輕裝簡行,李由那邊先派人去傳令,讓他整好兵馬,十日後去酸棗待命。”王賁吩咐道。


    “他先過去,會不會打草驚蛇?讓對方有所防備?”王離問道。


    濮陽城也算是座雄城,四萬兵馬想破城本就十分困難,對方如果有所防備,那基本上是沒任何破城希望,除非城中有內應。


    “並非去攻城!”


    王賁解釋道,“楚軍自去年造反開始,未曾一敗,全軍上下驕傲輕敵之氣必盛,就算知道秦軍出兵,也不會放在眼裏,何況先鋒隻有區區兩萬?


    我若所料不差,那項梁聽到李由出兵,會直接陳兵酸棗與秦軍野戰,你領關中二萬人自蒲板渡河水,走河東郡,過太行軹關陘入河內,伱領三前輕騎先行,去白馬津渡河,直撲濮陽,斷項梁後路,餘下視情況而定,若能來得及,便北上援救趙國,來不及的話,擊敗項粱後駐軍大粱城。”


    王賁本來隻打算要五千關中兵,不過怕胡亥不同意讓李信救趙,才多要了一些,在他的計劃裏,隻要項粱敢出濮陽,王離隻要三千人,就能讓他有去無迴。


    王賁說得篤定,王離卻還是不放心,“父親如此安排好是好,我隻怕他不出來。”


    王賁道,“滎陽有敖倉,其內存儲著關中六成一的糧草,破陽武縣之後,楚軍即可直逼滎陽。滎陽是座堅城,秦軍若不主動出兵,楚軍欲破城,必得付出慘重代價,項梁見李由自己出來,就算有所懷疑,也必會抓住這千載難逢之機,先擊敗李由,再奪滎陽。”


    王離恍然大悟,一個抱拳,“那兒子這便去函穀關點兵。”


    王離說著便要離開,王賁卻又叫住他,問道,“聽說你和韓信關係很不錯,可知道他到底是要保秦,還是想趁火打劫,反秦為主?”


    王離想了一下迴道,“我隻知道,但凡是他答應過之事,必會做到,當初他若應了陛下臨終所托,便不會反秦。”


    “若真如此,他就該全力支持扶蘇公子!信義二字,對友人說說便罷了,如何能用到天下大事上?今山東六國造亂,陛下又不成器,動了歪心思之人隻怕不少,他有這個能力。”


    王離撇了撇嘴,“有能力不一定就有野心,父親您不也有能力,而且您在立嗣一事上也不吭聲。”


    “為父那時無權無職,在家中守孝,吭聲了又能如何?韓信卻是握有玉璽和四五萬兵馬,他隻要站在扶蘇那邊,二世如何能上位?”


    王離道,“分明是扶蘇公子自己放棄了,他沒支持扶蘇才是對的,否則下場就如蒙恬了!”


    “唉!”


    王賁歎了口氣,“陛下太不自信了,才上位便急著鏟除異己,連自己兄弟都不放過,心胸實在狹隘。”


    王離哼道,“何止心胸狹隘,身邊還有個奸佞不停蠱惑,我隻擔心等六國反賊平定,我王家也會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場,父親當時真不該答應將阿妹嫁給陛下。”


    “王家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沒有充足的證據,陛下不敢隨意定罪,你小心點便是,不行等天下大定,你自請去守衛邊疆,隻要兵權不失,你和芝兒就不會有危險。”


    “那父親您呢?”


    王賁道,“我這身子骨不太好了,能不能活到那時候尚且不知,隻要你和芝兒平安,為父這半截身子入土之人,如何都無所謂。”


    “父親尚不到五十,何以說這喪氣話?他若真卸磨殺驢,大不了反了!”


    相比較王翦和王賁,王離對秦始皇並沒有很深的君臣之情,年輕人性格又衝動,真逼急了,造反也就造了!


    王賁卻搖了搖頭,“我與你大父深受先帝器重,真若造反,我死後無顏去見先帝和父親。行了,不說這些了,你趕緊動身,謹慎些,莫急功近利!”


    “曉得!”


    王離對父親拱了拱手,快步離開大帳。


    …………


    十日後,東郡濮陽城。


    傍晚時分,項梁坐在曾經的郡守府花園中,悠閑地品著昨日會稽新送來的桑葚酒。


    自從虞熙用蒸餾技術提純出了高度白酒後,又嚐試釀造出多種果子酒,五月份正是桑葚成熟的季節,新一季的桑葚酒一釀出來,那邊便派人給項梁送了幾壇過來。


    項梁不喜歡虞熙,對這些果子酒卻十分喜愛,每日都要飲上幾杯。


    這點時間項羽去南邊平景駒之亂,武臣等人在北邊攻打巨鹿郡,項梁率領的這支軍隊便先駐紮在濮陽,等南北兩邊都搞定了,再集結兵力,進軍三川郡。


    沒有打仗,項梁今天就多喝了幾杯,半壇酒下肚,感覺酒勁上來,他很自覺地塞上酒壇,吩咐下人將剩下的酒收起,起身迴屋睡覺。


    “將軍,三川探馬送來急報!”


    剛進屋裏,外麵響起一個士兵的聲音,項梁打開房門,士兵上前拱手一禮,稟道,“將軍,三川郡守李由今日集結兩萬兵馬,出兵酸棗。”


    項梁有些悶的腦子立時清醒,急問道,“當真?隻有兩萬人?”


    士兵道,“目前看到隻有兩萬人,後麵是否還有援兵,尚且不知。”


    項梁道,“再探!”


    又對候在不遠處的衛兵喊道,“速召集眾將士大廳議事!”


    相比較攻堅戰,野戰的難度顯然要小很多,何況是滎陽這種堅城,李由居然主動引兵出來交戰,項梁哪裏能錯過這樣好的機會,他召集眾人議事,不是征求大家的意見,而是直接下達命令,明日一早整兵出軍,殺向酸棗。


    會議結束後,原楚國令尹宋義獨自留下,向項梁提出了幾點自己的疑惑。


    “秦軍這麽長時間一直不曾出兵,今項小將軍前腳剛走,他後腳便出來了,這其中是否有陰謀?”


    項梁笑道,“正是因為羽兒不在,這些縮頭烏龜才敢伸出腦袋來咬人。”


    宋義又問,“那為何隻有區區兩萬人?將軍若不主動出擊,他這點人連濮陽城也圍不了,出來作甚?”


    項梁道,“對方顯然是想誘我軍出城野戰,人若來得多了,怕我軍不肯出來。濮陽城也不過隻有三萬兵馬,他來兩萬人正好,讓我軍覺得己方有人數優勢,誘騙出城的可能性才更大。”


    項梁的這些解釋似乎很合理,宋義又道,“既如此,對方後麵可能還有不少援兵,將軍明日萬望小心,但有不對,立即迴濮陽,城內也需留一些人。”


    “知道了!”項梁一臉的傲慢不遜,“秦二世同他父親根本沒法比,君主膽小如鼠,將士也就失了勇氣,而我軍自起兵以來,屢戰屢勝,士氣如虹,待本將軍消滅了李由這兩萬人,則三川郡可任我軍馳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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