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言這些話其實稍稍有些偏頗,畢竟不是所有的唐軍都是那般散漫,最起碼朔方軍就要強上許多。


    但在絕大多數時候,唐軍的作風確實素為人們所不齒。


    畢竟就連當初身在長安的禁衛神武軍都是那般,可以想象其他地方已經爛成了什麽樣子。


    “你要說軍隊的待遇,貞觀時期的軍隊想要參軍,還要自己去準備武器,而且從地方到長安的路費也同樣要自己出。”


    “而現在的唐軍不僅武器裝備不需要自己花錢,朝廷給一致配備以外,每個月還會反給這些人不少錢財。”


    “待遇變好了,反而這些人更加不聽指揮了,這是為什麽?”


    林陽一時間有些頭大。


    “這……這些人有病?”


    林陽又不像嶽言一樣,以前對這些軍伍中的問題仔細思索過,當下乍一聽聞嶽言所提出來的問題,第一反應就是這些軍卒自己腦子有病。


    他們這些文人講究的是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總而言之,君待臣以禮,臣待君以忠,君王對臣子優厚,臣子便會以自己心中相應的忠誠來迴報君王。


    各種福利待遇變好,林陽自認為,如果換做是自己處在那個位置上,自己絕對不會像那些軍卒一樣散漫無紀律。


    嶽言微微搖了搖頭。


    “一個人有病或許還有可能,但如此多的人同時有病,就絕不可能是人的問題。”


    “我對比過貞觀時期和開元時期的軍伍區別,雖然開元時期軍伍中的各種福利待遇都遠高於貞觀時期,但貞觀時期有一點是開元時期比不了的。”


    林陽似乎想到了什麽,開口問道:“嶽兄的意思是……地?”


    嶽言點頭道:“不錯。貞觀時期的軍卒雖然要自己承擔武器開銷,自己出資行軍的路費,但這些人在當時都是有自己土地的人。”


    “而開元時期的軍卒,都是一些流民以及地痞流氓,這些人家中早已沒有了需要他們自己去耕種的土地。”


    林陽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


    “地有這麽重要?”


    林陽家裏也算是有些家財,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在土地上勞作過,對於土地的產出他尚且不是十分了解,對於土地的重要性,他更是一知半解。


    嶽言抿了抿嘴唇,並沒有答話。


    其實這裏麵真正的緣由他也說不明白,畢竟他和林陽一樣,都沒有真正在土地上勞作過,他隻是依照自己以前跟隨老師讀書時,所記起來的一些細節,在閑暇之餘重新記錄下來和開元時期做了些對比。


    也正是因為心中有疑惑,所以他才會不顧自己讀書人的身份,也要在燕軍的軍營中謀一份差事。


    燕軍的戰鬥力如此強悍,遠甚於唐軍,他想知道這裏麵到底是何緣故。


    ……


    又是一連許多天過去。


    嶽言這些在太原城內新招募來的新軍仍在繼續著訓練,而他們所訓練的任務在林陽看來,如今甚至有些枯燥。


    當前太原危機,這些新軍的任務隻有一個,那就是守城。


    所以這些人的訓練任務也全是以守城為基準。


    短兵器的刀法是在短兵相接時,不至於讓這些新兵,成為唐軍刷人頭數的工具。


    弩箭的使用,則是作為守城的中堅力量,以用作對城外唐軍進行最大規模的殺傷。


    至於其他一些守城的守則,以及守城工具的使用,也多是在下午或者晚上的閑暇之餘,由所在行伍中的伍長負責講解。


    轟隆隆的大地在不斷顫抖著,眼前的戰馬急速奔馳,馬匹後的塵土被高高揚起。


    “不要驚慌,穩住你們的身形!”


    “瞄準你們的正前!”


    “還沒有讓你們動!誰也不許動!”


    行伍中的伍長在隊伍的側麵不斷高聲嘶吼著。


    戰馬繼續奔馳,就在幾乎瞬息之間就可以飛躍到眾人身前的那一刻,伍長終於開口嘶吼道:“射!”


    隊列中的五人聞言,立刻扣下了弩箭的扳機,沒有攜帶箭頭的弩矢飛射而出。


    “散!”


    隊列側麵的伍長又是一聲嘶吼。


    五人當即放下了手中的弩箭,立刻向兩側整齊散開。


    唿——


    幾乎就在五人散開的那一刹那,戰馬從五人散開的空地上奔馳而過,速度絲毫不減。


    騎在戰馬上的騎士揮舞著手中的木刀,可惜距離尚遠,並沒有砍殺到隊列中五人任何一人的身上。


    看得這一幕,隊列側麵的伍長那一張粗糙的老臉上,露出了一絲溫和滿意的笑容。


    騎馬的騎士已經勒住了韁繩,重新返迴了過來。


    在伍長身前下馬,騎士忍不住看了一眼那臉上還殘存著心有餘悸的五人,不禁轉頭向伍長讚歎道:“老張,你這幾個人不錯啊。”


    “這才幾天時間,就能夠躲得這麽流暢。你這伍長當的好啊。”


    被叫做老張的伍長得意地笑了笑,道:“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誰?”


    “切……”騎士翻了個白眼。


    “行了,我看他們也差不多了,後麵應該不用我了吧?看你這樣,咱們伍長也該放心了。”


    拍了拍老張的肩膀,騎士哈哈笑道:“放心,我會跟老李說的,你個老張頭沒丟咱們伍的臉。”


    “滾蛋,你才是老張頭。”


    伍長笑罵了一句,但並沒有將肩膀上的手打掉。


    反而是聽到老李二字,眼神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懷念。


    老李不是旁人,正是他之前的伍長。


    這些新兵被招募而來,自然需要有老兵去帶他們,讓他們可以盡快適應戰場環境。


    所以安慶緒便直接差人從原有的那些老兵當中抽了一批人,讓他們選擇自願入新軍。


    普通軍卒入新軍成伍長,伍長成什長,什長成旗官,旗官成校尉,校尉成都尉……


    之前被張貼在軍營大門處的那些人,以及他們所帶的隊伍,可以優先選擇。


    雖然是調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但在升官的誘惑之下,還是有不少人選擇了加入新軍。


    老張便是其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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