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內外一片火熱。


    穿著各色綢緞的公子小姐在仆人的擁簇下,從內院走出,就連府中高級一點的雜役,都同樣動起了自己慵懶的身姿,氣喘籲籲地跑到前院遠遠觀望著。


    而低級的那些雜役,則隻能在更遠的地方聽著別人的轉述。


    看著眼前這些人一個個喜上眉梢的表情,武曲心中隻有不屑和作嘔。


    這些世家一個個富得流油,幾百年累積下來的家業,讓他們吃的滿腦肥腸,以至於連最基礎的思考本能都不會了。


    除了會仗勢欺人以外,真是沒半點用處。


    讓這些人活在世上壓榨百姓,簡直是對世道的侮辱。


    廖閑跪在地上,抻了抻自己的衣服,又捏了捏自己袖子裏的那一小袋金餅,臉上滿是濃濃的喜意。


    “公公,人都齊啦!”


    “都齊了?”


    武曲皮笑肉不笑地開口,那一雙鷹眼當中浮起一絲滿意。


    不知為何,同樣跪在廖閑旁邊的王世傑,看著武曲的那雙眼睛,忽然心中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隻是還沒有等他的預感繼續發酵,武曲已經上前兩步清了清嗓子,高聲道:“陛下口諭,廖家為非作歹,操控糧價薪價,以至於太原城內糧價飛漲,百姓民不聊生,朕隻想問廖家一句,爾等可願知錯贖罪否?”


    聽到陛下口諭這四個字,王世傑就已經知道今天不對勁了。


    這麽大的陣仗,竟然隻是一句口諭,明擺著這邊是有問題。


    可當他繼續往下聽下去,整個人忽地直接蒙掉。


    不光是他,所有的廖家人,包括廖閑在內,都蒙掉了。


    他們前一秒還沉浸在家族要更上一步的喜悅當中,結果後一秒便如晴空霹靂。


    短短兩個唿吸後,廖閑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高聲叫喊道:“沒有!我廖家奉公守法,怎會做如此傷天害理的事!?這裏麵一定有冤情!是有人在誣陷我廖家啊!”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雖然這些事確實是他做的,但他也清楚這些事情都見不得光,不管什麽時候都絕對不能承認。


    畢竟他們也是要臉的。


    管他暗地裏如何發酵,隻要自己不承認,那自然就有一批信自己的人為自己出聲辯解,然後和那些不信自己的人打起來。


    到時候感覺情況差不多了,他們再出手給那些相信自己的人一點好處,順便打壓一些那些反對自己的人,一個光明偉岸的世家形象又能夠站立起來了。


    廖閑率先反抗,其他的廖家人也紛紛在迷茫之中迴過神來,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從地上爬起來,衝擊著由護衛組成的人牆。


    口中不斷地叫喊著冤枉。


    武曲卻並不管他們如何聲張,輕輕抬了抬手,一群甲胄齊備的士卒頓時從廖家門外蜂擁湧了進來。


    最後兩人在進來之後,還將廖家的大門給關了上。


    廖閑看著眼皮直跳。


    他心中頭一次升起了不妙的預感。


    哪怕是之前再怎麽擔心,他最多擔心的也不過就是廖家遭受懲罰,從原有的地位滑落下去,甚至一蹶不振。


    但是現在看著這一群目光冰冷,甲胄齊備的軍卒,廖閑的心頭上,頭一次升起了要被滅門的恐懼。


    “公公,你信我,你信我呀!”


    廖閑想衝到前麵來,但卻被周圍的軍卒死死卡住了身形,讓他根本前進不得。


    這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他直接從袖子裏掏出了原本準備在宣讀完聖旨之後,再給武曲的那包金餅,將其高高舉起道:“武公公,我這裏有金子,我廖家是真的有冤情啊!”


    “公公!你看我啊!”


    看到廖閑如此作為,其他的廖家人也紛紛學的有模有樣,開始從自己的身上翻找著所有能夠值錢的物件。


    什麽身上佩戴的玉佩,頭上插著的發簪,步搖,甚至是手上戴著的玉鐲子、金鐲子,都被他們不顧形象的從身上摘了下來,高高舉起晃動著。


    一時間,哭喊聲求饒聲大的,連廖家府外路過的行人都能聽得見。


    武曲看著眼前這些人的模樣,心中一時間隻覺得無比暢快。


    而眼見武曲對自己這些人的模樣無動於衷,廖閑隻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王世傑。


    畢竟這人怎麽說也是太原府尹,應該、或許、大概、可能……應該是說得上話的吧……


    “王府尹!你是知道我們的!我們真的是無辜,是冤枉的!”


    “王府尹,你為我們說說話呀!”


    王世傑的眼皮子跳了跳。


    廖閑這番話看似在向他求助,但也未嚐沒有威脅的意思。


    尤其是那一句,你是知道我們的。


    知道什麽?


    還不是知道兩個人之間所做的那些交易。


    廖閑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你不幫我求情,我就把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交易都說出去。


    反正現在也是免不了一死,臨死前拉一個人墊底,是正常人都會有的想法。


    咬了咬牙,王世傑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


    “高尚書,武公公,廖家在太原城素有名望,這麽大的事,如此草率不好吧……”


    他雖然也被人攔住,但表現卻是在場眾人當中最為冷靜的那一個。


    可能是覺得自己和這些人不是一家子,這些人的下場應該牽連不到自己。


    武曲看了一眼王世傑,隨後往另一邊揮了揮手,立刻就有兩名軍卒將王世傑架到了一邊去。


    如今這裏有著如此優美的音律,可不能讓人打擾了自己的雅興。


    當初自己被那些所謂的朋友家族,害得家破人亡之時,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求饒哭喊?


    但換來的是什麽?


    這些可憐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縈繞在每一個廖家人頭頂上的恐懼也愈發的沉重。


    死亡固然是件可怕的事情,但在生存和死亡之間等死,卻要遠比死亡更加可怕。


    人群當中,仍然有人嘶啞著嗓子哭喊著冤枉,也有人失魂落魄,花容失色地癱坐在地上,更有人披頭散發,雙手不斷抓撓著自己的身體和頭發,宛如瘋了一般。


    人間百態,即便是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難道就能免了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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