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綠現在蹲下身子有點費勁,天氣又愈加地熱了起來,恨不得天天都洗澡。


    但是周春禾不肯,就是周春禾答應,周婆子也會百般阻撓,在她這一輩看來,洗澡是要消耗元氣的,況且她還懷著孕,所以能不洗則不洗,少洗為好,最好不洗。


    江綠實在苟同不了,便磨著周春禾給她燒水。


    “洗澡傷元氣的說法是不科學的,勤洗澡才是對身體好。”江綠試圖改變這個男人的人生觀。


    周春禾白她一眼,“打十歲起,我早就不信我娘那套說辭了,為啥,因為有一次我饞雞蛋,我家雞又不爭氣,連著好幾天不下蛋了,於是我娘指著人家的雞窩就說那裏有汙穢之物,得趕緊處理掉才能保一家平安,結果當天晚上,我就吃到了炒雞蛋。後來,我又饞人家樹上的大棗和地裏的花生,我娘倒一碗水,燒一張黃紙就都實現了,那時,我就明白了,大概我才是嘴開過光的,想啥來啥。”


    江綠捂著肚子笑,“娘聽了非傷心死不可。”


    “她自己也沒多信。”周春禾又說道。


    “那你娘還請仙跳大神?”


    周春禾少有地歎了口氣,“我爹沒得早,我娘怕半夜有人爬她床,所以給自己請了個大仙,這樣一般人不敢輕易近身。”


    “也是被逼無奈。”江綠輕聲道。


    周春禾看她一眼,“可是沒想到這一弄還上癮了,我娘嚐到這裏麵的甜頭,再後來,就遠遠不是當初那個目的了,托她的福,我的生活水平提升不少。”


    “所以以後對你娘好點。”江綠囑咐道。


    “也是你娘。”周春禾糾正她。


    “以後對咱娘好點。”


    “小娘們還挺上道,給爺親一口!”周春禾色心大起。


    “親一口沒事,你讓我洗澡。”


    “那親一口不夠。”周春禾上下打量著江綠。


    “讓我洗澡,悉聽尊便。”江綠豁出去了。


    “您請好,小周子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周春禾捏著嗓子道。


    “小周子?”江綠拍著手,“你要笑死我…”


    江綠這邊偷偷摸摸洗著澡,周春禾在外邊鬼鬼祟祟放著風,好不容易洗好了,周婆子也從外麵逛迴來了。


    “明早吃酸豆角下稀飯,我先把酸豆角拿出來。”周婆子就要去柴房找醬缸。


    “娘!”周春禾正給江綠拿了衣服過來,一眼看見他娘就要推開門。


    “叫魂啊!嚇死老娘了。”周婆子拍著胸口。


    “娘,剛剛王姨叫你。”


    “滾,我才從你王姨那迴來。”周婆子手已經搭在了門上。


    “娘!”


    “又叫啥?”


    “我餓了。”


    “餓了自己去吃土!”周婆子沒了耐心。


    “你去地裏給我摘根黃瓜唄,正好幫我看看茄子咋樣了,明早我要拿去賣的。”周春禾絞盡腦汁,搜腸刮肚,就要兜不住了。


    “說起這個,我想起來,你王姨還欠我兩根黃瓜,我得去問問。”周婆子終於收迴了手。


    吃啥不能吃虧。


    周春禾,“那啥,我不是這意思啊!”


    好歹是引開了。


    江綠在裏頭裹著毛巾等著衣服,感受到了陣陣涼意。


    周春禾進去的時候,就看到媳婦光著身子背對著他。


    江綠已經是六個月的身孕了,從後麵看,竟然沒有一絲的贅肉,這不科學啊!


    那身姿竟比曼妙的少女還要曲折,胸前明顯的洶湧在毛巾下麵若隱若現,周春禾要流鼻血。


    就像第一次看女人的身體,另他心神向往,躁動不已。


    “媳婦…”周春禾聲音嘶啞,低沉渾厚。


    “啊切!”江綠一個噴嚏,驚醒了周春禾。


    “趕緊穿上衣服。”周春禾如夢初醒,在心裏罵了自己一萬遍禽獸。


    然而,江綠還是著涼了,頭昏沉,嗓子幹癢,要命的是還發燒。


    這下完了,趕上潮流了,來自後世的江綠暗自道。


    周婆子不讓吃藥,說是對娃娃不好,心疼的不行。像是孫子就要缺胳膊少腿。


    江綠自責,早知道她現在這麽脆弱就不洗澡了。她也知道吃藥對孩子不好,想挺一挺。


    周春禾也自責,要不是自己為飽私欲,忘記給媳婦及時穿上衣服,也就不會著涼了。


    結果就是,一家人沒一個安生。但是對不吃藥達成初步共識。


    可是夜裏的時候,江綠燒得越來越厲害,兩個臉蛋都燒紅了,周春禾抱著她,就像抱著個火爐。


    “去醫院!”江綠對周春禾說道。


    “不能去啊,聽娘的,多喝水,用毛巾擦擦,能降下來。”周婆子攔到。


    “去醫院!”


    “不能去!”


    周春禾腦袋都要炸了,兩個聲音在裏麵吵得不可開交。


    “他娘的,不管了,上醫院!”周春禾抱起媳婦朝鄉衛生所跑去。


    “我的孫子啊…”周婆子追了出來,叫道。


    “娘,你告訴二爺,明天早上讓大滿喜牙給我送下菜……”


    江綠迷迷糊糊,嘴角輕輕上揚,這個男人再一次選擇了她。


    從王家壩村到鄉衛生所近3公裏,以江綠的腳程,約摸需要半個來小時,以周春禾的腳程,大概二十來分鍾。


    可是江綠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周春禾激烈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氣聲一聲聲傳進她的耳朵裏,伴隨著的還有唿嘯而過的風。


    周春禾抱著她,在跑。


    怕她顛簸,又控製著自己保持平穩,實在太難兩全。


    但是周春禾做到了。花了不到20分鍾的時間,江綠覺得,最多一刻鍾,就到了衛生所。


    “醫生,醫生……”周春禾還未到醫院裏麵,就喊了起來。


    江綠看到裏頭有醫生衝了出來。


    多少年後,江綠迴想起這一幕,仍舊觸動不已,這個粗糙的漢子在決定帶她上醫院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放棄自己的孩子、保自己媳婦的打算,他是真的覺得大人和小孩隻能保一個。盡管他心痛不已,但是更加擔心不已,所以他不是盡力而為,而是全力以赴奔跑到了醫院。


    醫生給江綠用了藥後,問他們怎麽來的。


    “就腿著來的。”周春禾衣服濕透,能擰出水來,頭發絲上還滴著汗水。


    “腿著來的?大晚上?從王家壩?”醫生不相信,這太違背客觀規律了。


    “我作證,醫生,他的確是腿著來的。”江綠看著周春禾,神情安詳,目標堅定,她一定要給他生一群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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