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時候,周春禾就開口向他娘要錢。


    沒有任何的理由,就是硬要。


    “你要錢作啥?”周婆子沒當迴事,兒子不當家的,要錢準沒啥好事。


    “過年了,我和江綠尋思著去一趟縣城。”周春禾不動聲色道。


    周婆子警惕起來,看了看兒媳婦,漫不經心道,“要買東西?”


    “嗯,想買件衣服,娘,給你也買一件吧。”江綠笑笑,出其不意地叫了聲“娘”。


    “我,我有衣服,況且家裏哪裏有那麽多錢,我都攢著等小寶出生好派上用場呢。”周婆子聽到這聲娘,有些找不著北。


    “著啥急,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先緊著眼前用。”周春禾就說道。


    周婆子就不樂意了,“八字攏共就兩撇,你倆這麽個大活人,一人一撇就完事了,哪裏就那麽難?別人家一年一個,三年抱倆也沒見多難,不過是兩腿一蹬,身子一抖一激靈的事,怎麽到你們這比登天還難。”


    江綠聽得一愣一愣的,男女間的那點羞澀的事到周婆子這裏,就成了脫褲子放屁那麽簡單,還一點不臉紅,果真高手在民間。


    周春禾也意識到他娘說的太露骨了,怕嚇到了江綠,接過話茬道,“你當年怎麽也就生了我一個,要是我有個兄弟姐妹您也不至於總盯著我一個。”


    周婆子拿著手裏的筷子就敲了過去,“放你娘的狗屁,我那是不想生嗎?你爹沒了呀,我一個人咋生?!”


    周春禾沒躲,硬生生挨了他娘兩下,周婆子見狀,終究舍不得再打了,看著兒子,欲言又止,好像心裏藏著無限的心酸事。


    “娘,放心吧,保準讓你報上大孫子。”周春禾哄道。


    “少廢話,趕緊吃飯滾迴去睡覺。”周婆子放下筷子,下了桌,氣飽了。


    “正好,這紅薯你吃了去。”周春禾沒攔著他娘,把剩下的最後一個紅薯放進了江綠的碗裏。


    “我夠了。”江綠說道,這玩意吃多了放屁,她可不想晚上的被窩裏奏起交響樂。


    “那我吃。”周春禾就拿到了他的碗裏。


    江綠皺了皺眉,還不如她自己吃。


    江綠吃好的時候,婆婆已經甩手走了,隻剩下她和周春禾,這洗碗的活自然就落到她的身上。


    這個時候的碗也不難洗,沒啥油水,熱水衝衝就幹淨了,問題就出在,婆婆為了省柴火,鍋裏一點熱水都沒有,天這麽冷,江綠的手冰冰涼涼的,壓根沒勇氣把手伸進去。


    江綠站在廚房,就開始蹲下來生火燒水。


    “你幹啥呢?”周春禾進來說道。


    “生火,這麽大塊的木頭怎麽燒得起來?”江綠嘀咕道。


    周春禾拉了江綠起來,“笨,用這個。”


    說完就揚了揚手裏的稻稈。


    江綠笑了笑,可不是自己笨麽,她也沒幹過這事。


    一個在灶台前生火,一個往鍋裏添水,遠遠看著,這畫麵琴瑟和諧,男俊女俏,充滿煙火氣,怪不得大滿和喜牙都吵著要媳婦。


    “錢的事你別擔心,包在我身上。”周春禾覺得場麵有點安靜,找了話說。


    “你娘要是偏不給,你還能搶不是?”江綠隨口道。


    “那不能,自己的娘咋能搶,我可以偷!”周春禾說道,“我娘藏東西的地兒我門兒清。”還不忘補充道。


    江綠啞口無言,這真是親娘倆啊。


    “放心吧,我娘也不是真舍不得,隻要你沒別的心思,早晚這個家是你當。”周春禾看了眼江綠,說道。


    江綠就明白了,這還是防著她逃跑。


    “我不會當家,我也不稀罕。”江綠實話道,管家多費勁,這家的家底一眼就看穿了,在江綠看來,誰當這個家誰是傻。


    可是周春禾聽來,以為是江綠還有旁的心思,一時間,誰都沒說話了。


    水燒好了,周春禾又給把涼水提了桶進來,也不叫江綠的名字,對著灶台說道,“我出去一趟,你先睡。”


    “你……”江綠想問問他這麽晚去哪裏,可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也好,她本來就怕和他共處一室,這樣最好。


    江綠抓緊時間洗碗,然後又用多餘的水給自己泡了個熱水腳,最後想了想,還是給鍋裏又添了些水,蓋上了鍋蓋,才去自己那屋睡覺了。


    她把屋子裏仔仔細細找了個遍,沒發現第二床被子,看來隻能和周春禾同床共被了。


    已經是臘月的天氣,雖說南方的溫度低不過北方,但是沒有炕火,床上就像個冰窟窿,保暖全靠抖。江綠鼓足了勇氣爬上床,然後在被窩裏縮成一團,全身蜷縮著,勾成了一個球。


    就這樣,手腳還是冰冷的,這一點和她上一世一模一樣。


    周春禾是個心裏藏不住事的人,剛剛聽江綠說了那話,心裏還不大痛快,又想起有些日子沒去二爺那裏了,幹脆出來了家,去看二爺了。


    二爺是村裏的絕戶,小時候是王家壩村的少爺,如今八十多歲了,成了王家壩村的孤老兒,誰都不願意和他結成小組,是周春禾拉著他進了二隊,和他一起。


    二隊的人都不大樂意,但是礙著周春禾的麵,都不敢說。


    周春禾象征性瞧了瞧二爺家破舊的柴門,就推門而進了。


    “是狗娃嗎?”二爺在屋裏詢問道。


    周春禾走進去,耷拉著個臉,不樂意了,“你這老頭真行,都說了我早改名了,就您還敢這樣叫。”


    二爺從床上做起來,樂嗬嗬道,“二爺我歲數大了,記不住那些個,就記得你叫狗娃。”


    “行吧,行吧,在外麵可別這樣叫。”周春禾警告道,看了看四周,冷冰冰的。


    “晚上吃了?”


    “沒呢,這一天也沒動彈,少吃一頓也沒啥。”二爺依舊笑道。


    “你可真行。”周春禾指著二爺怪道,“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大冷天的,誰管你後事,還不是麻煩我。”


    罵罵咧咧著,周春禾就看到牆根處有一筐子的紅薯,拿起來幾個就去了柴房。


    “狗娃啊,你可當心點,別給我點著了。”


    “你還怕燒死呢?”周春禾迴道。


    “我是怕自己沒燒死,柴沒了,那不是得不償失麽。”二爺笑道。


    周春禾徹底無語,也就二爺敢和他強。大概是老頭子仗著救過他一次命,所以對他有恃無恐吧。那會他才十一歲,下河摸魚,魚沒摸著,腿抽筋,要不是二爺路過,他早見了閻王。


    所以,周春禾默認二爺叫他狗娃,也默認二爺的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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