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二府的主子們集聚在寧國府,開中門,跪下迎接傳旨的內侍。


    見六宮都太監夏守忠乘馬而至,前後左右又有許多內監跟從。


    那夏守忠也並不曾負詔捧敕,至簷前下馬,滿麵笑容,走至廳上,南麵而立,口內說:“特旨:賈蓉才德兼備,特招入國子監讀書。”


    特招入國子監讀書?


    皇上的口諭就是讓賈蓉進國子監讀書?


    眾人等了一會兒不見再有下文,紛紛磕頭謝恩。


    賈赦上前請夏太監,“公公一路辛苦了,進屋來吃口茶水。”


    夏太監跟著進屋去,他給賈母讓了半步,讓賈母先走。


    賈赦跟在夏太監邊上,塞給夏太監一個厚厚的荷包。


    夏太監很滿意。


    周筍和吳四海早早將準備好的紅包送給內監跟從。


    賈赦好奇地問:“皇上如何得知蓉哥兒,還特意下旨讓蓉哥兒到國子監讀書。”


    夏太監笑道:“這是哥兒洪福齊天,弄了報紙在皇上跟前落下了名字。”


    “是因為報紙?這東西不是害人的嗎?”


    夏太監:“可千萬不要這樣說,皇上非常喜歡蓉大爺弄的報紙。”


    賈蓉趁機說上一句,“我正準備關門閉刊。”


    “蓉大爺,你可別關停,皇上等著最新報紙呢。”


    有了這話,賈蓉能夠放大膽去弄報紙了。


    如果皇上看報紙,今晚得要擠出一個位置,專門鼓吹皇上的政績。


    拍好大老板的馬屁,以後什麽都好說。


    夏太監吃了口茶,說了兩句好話便乘馬迴去了。


    急匆匆趕迴來的賈政,和夏太監打了個照麵,並不知皇上傳聖旨是為了什麽。


    賈政得知事情前後,說道:“速請母親攜帶我等進宮謝恩。”


    “皇上說了,不用謝恩,蓉哥兒好好讀書就成。”賈母笑道。


    “皇上親自叫蓉小子進國子監讀書,這是多大的榮耀,旁的都沒這福氣。”賈璉笑道。


    “還以為是天塌下來了,不曾想是聖上賜福。蓉哥兒,你以後可得要好好讀書,不能偷懶不去了。”


    王熙鳳這話一出,眾人大笑不止。


    寧國府內個個麵上皆有得意之狀,言笑鼎沸不絕。


    賈蓉:因禍得福了!


    四月初六


    賈蓉在西城門送別顧壽。


    運作得當,顧壽坐上了金陵應天府府尹的位置。


    這本就是養老的位置,顧壽去也不成問題。


    “一路順風。”


    “路上小心啊。”


    送走顧壽,賈蓉等人往迴走。


    “你娘留在京都,誰跟過去照顧你爹?”李聰問。


    “我大伯和大伯娘一家子過去,有他們在我爹是沒問題的。”


    “子謙,你馬上就要進國子監了,以後我們怎麽找你?”


    “國子監而已,又不是牢房,想見我天天可以見。”


    “這國子監可不是好地方,聽說全都是不學的紈絝子弟,根本就不是讀書的好去處。”


    這個地方還真的不是好地方,官二代都能用錢捐一個監生的身份。


    就比如原身的賈蓉,不學無術,用錢捐了一個監生的名額,進去也不學習,跟著一眾狐朋狗友到處去玩。


    “雖然不是好地方,至少能認識一些人,拓展一下人脈。”賈蓉用扇子拍打他們,“你們就別學我了,我不是進士依舊能做官。”


    和眾人告別後,賈蓉上了馬,帶著冬子等人一路到國子監去。


    國子監位於孔廟的左側,入門即見一四柱九頂牌樓,異常精美,牌樓設三個門洞。


    中間門洞下鋪漢白玉條石,條石中夾雜兩條紫色花紋,此門洞僅供皇帝通行。


    但新科狀元一生可過一次,跨過那塊帶花紋的漢白玉條石,寓意魚躍龍門。


    國子監側門有人把守,但監生進進出出並不阻攔。


    賈蓉下馬正要進去,卻被攔下了。


    守門人:“外人不可入內。”


    賈蓉:“我是這裏的學生。”


    “走走走,這裏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


    另一個人說:“想要進去,你得要有條子、有帖子。否則不許進。”


    “這麽多學生,你能認得出來嗎?你怎麽知道我不是這裏的學生?”


    守門人見賈蓉不死心,於是做了攔截,他攔下一個要進去的人。


    對方立刻怒罵,“你瞎眼了,老子天天進出都認不出,是不是找死?”說完一腳踢過去。


    守門人讓對方走了。


    “看到沒,這才是監生的態度。”對方說道。


    賈蓉豎起大拇指,“你是有尊嚴不要,特意找罵的。”


    守門人也沒法子,這裏的監生都是他惹不得的,隻能任由他們出入。


    有一老頭出現,手裏托著砂壺,“哪來的,沒見過你。”


    “你能認出我來?”


    “從我跟前走過三次,我都能認識。”對方看賈蓉一眼,“你我不認識。你若是攀交情,麻煩你送拜帖,這裏不許外人出入。”


    “老頭子我瞧你衣著光鮮,穿得上綢緞,必定是家中有官位的。既然想到這裏來,何不讓家裏人給你捐一個監生。”


    “好眼力。”賈蓉站直了說道,“在下賈蓉,奉旨進國子監讀書。”


    對方砂壺一放,“喲,你就賈家大爺,裏邊請,裏邊請。”


    “老朽姓葛,你叫我老葛即可。”


    老葛不帶他到一處辦公室去,裏頭坐了不少夫子,都很悠閑地看著自己的書或是下圍棋。


    “主簿,好。”老葛鞠躬喊道。


    劉主簿看一眼老葛,再看一眼賈蓉,知道是新生來報道。


    劉主簿眯著眼看手中的賬本,隨意問賈蓉:“你是怎麽過來的?”


    賈蓉:“騎馬過來的。”


    “那你到算學去。”


    國子監有算學、書學、律學、四門館、廣文館、太學、國子學等幾個學區。


    算學是最末等的。


    庶人子為生源,多數是富商家的子弟出錢買進來的。


    劉主簿又問:“可有功名啊?”


    賈蓉:“舉人。”


    “那你到書學去。”


    書學的生源大部分是富商家的子弟考上功名後出錢買進來的。


    劉主簿又問:“學監裏可有認識的人?”


    “沒有。”


    既然沒有,就說明是沒有背景的人,到書學就不錯了。


    “老葛,帶他去學舍。”


    三六九等這麽快就分出來了。


    賈蓉還想再玩玩,他說道:“我認識張定遠,不知他是否是這裏的學生。”


    劉主簿放下手中的毛筆,“國子學的張定遠?”


    “是。關係不錯,隔幾天見一次麵。”


    劉主簿:“前進一步,到律學去。”


    “我父親是三品爵威烈將軍。”


    劉主簿惱怒,你為何不一開始就說?你小子玩我呢?


    老葛:你小子一開始就得罪劉主簿,找死啊。


    劉主簿沒好氣,“你到四門館去。”


    四門館專收侯伯子男子及庶人子為俊士為學生,學生最多有三百人。


    也是整個國子監最多學生的地方。


    被懟了一句,賈蓉一點也不生氣,得意笑道:“在下姓賈名蓉,字子謙……”


    “誰問你姓甚名誰,嘰嘰歪歪的,到你的學舍去。”劉主簿很生氣。


    賈蓉打開扇子搖了搖,“本人賈蓉,奉旨進國子監讀書。”


    “聖上口諭,賈蓉進國子監讀書。”


    辦事處的諸多夫子紛紛轉頭看向賈蓉,有的直接站了起來不知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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