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頂大紅的小轎子出現在南街,從寧國府的後門抬進去。


    南街上的居民站出來,悄聲問道:“這頂紅轎子是老爺的還是大爺的?”


    “你看著像是大爺的嗎?”


    “絕對是老爺的,後院裏都放不下了,老爺還往府裏帶人。”


    “這種話可不能多說,我們都忙活去吧。”


    眾人散去。


    但私底下還是在說老爺納妾的事。


    “又納了一個,誰都不說呢。”


    “我知道,下午我從庫房裏取了好幾匹紅色的絲綢掛在翠竹閣,想必新來的姨娘就住在那裏。”


    “哪裏來的姨娘?”


    “不大清楚,說是一個小官爺的女兒,長得非常漂亮。”


    “這不是廢話,不漂亮老爺會要?”


    馬車直接走進寧國府後院,駕車的馬夫換了粗實的婆子。


    一串小孩興奮地跳下車,懷裏還抱著好些書籍。


    迎春興奮地說:“今日可太高興了。”


    林黛玉披上鬥篷,“咱們來了這一日,也該迴去了,還不知那邊怎麽找咱們呢。”


    一旁等候的嬤嬤們見她們迴來了,快步上前幫忙,“我的小祖宗們,你們可快點去換衣服去,不然寶二爺就找過來了。”


    賈蓉披著鬥篷,對仆人們說:“既然拿了我的好處,就閉上你的嘴巴,若是被我知道誰說漏了嘴,他日就是一席草席裹了扔亂葬崗去。”


    婆子、丫頭們紛紛表示不敢。


    今日可是拿了蓉大爺的好些銀子,迴去可不敢亂說話。


    送走林黛玉、迎春、探春,他叮囑惜春兩句就迴院子去。


    賈蘭要在這邊溫習功課、預習新課,入冬以後都在寧國府吃完晚飯再迴去。


    李紈想兒子了,提前到寧國府候著,下人們都瞞著她,她不知道姑娘們不在府裏。


    見賈蓉進門,她討好地說:“給您做了一身冬裝,今年打的棉花做的,非常暖和。”


    她將衣物拿起來,展示給賈蓉看,“還繡了一叢墨竹,你可還滿意?”


    “非常好看,讓嬸子費心了。以後這種粗活讓下人來做,不要弄傷了你的手。”


    李紈將衣物給鴛鴦,隨著賈蓉、賈蘭一起進書房,“你也算是蘭哥兒半個先生,給你做一套衣服也是應該的。”


    這裏說的一套可不是一件,一套就是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的衣物。


    複雜一點的有八九件,簡單一點的有五六件,她也算是用心了。


    鴛鴦笑道:“今日姑娘們學針線女紅,她們都說要給大爺做衣裳呢。”


    “二姑娘說給您繡荷包,三姑娘說要給您做外衣,四姑娘說要給您做罩衣呢。”


    賈蓉坐下,對她們笑說:“你們辛苦了。等她們都弄好了,我就穿出去炫耀一番。”


    “哈哈哈,哥兒你真有趣。”李紈難得開懷大笑。


    她這一笑,有了幾分陽光,比以前要好看多了。


    今日是十五,李紈是來帶賈蘭迴去給王夫人磕頭的,所以沒有留下來吃飯。


    餐桌上,鴛鴦給賈蓉掰螃蟹,挑蟹肉,說起下午聽到的一些傳聞。


    “小官的女兒?”


    “是。找周筍問過了,他說老爺送出去五台彩禮,用四人轎子抬迴來的。”


    會不會是秦可卿?


    接過鴛鴦給的蟹腿肉,正要吃就聽到周筍的喊叫聲。


    “大爺,不好了,出事了。”


    冬子攔住他,“大爺正在吃飯呢,你有事等下再說。”


    “等不及了。”周筍推開冬子往裏走,見著賈蓉就說道,“老爺那頭出事了。”


    賈蓉頓住,“你簡單說來。”


    “老爺新娶了位姨娘,一時興奮多吃了幾顆大力丸,現在發羊癇風呢。”


    賈蓉起來就往外跑,“你快帶我過去。”


    很多下人知道了這件事,在各處冒出頭來,想要探知一二。


    賈蓉厲聲嗬斥,“全都迴到自己的房屋去,要是被我發現有閑話傳出去,立刻打死。”


    大爺可不是好說話的,他說到做到,可不能違背了他。


    眾多仆人嚇得縮迴頭,不敢探聽。


    賈蓉撩起袍子帶人往前跑,鴛鴦拿著鬥篷在後麵追。


    吳四海正抱著賈珍,撬開賈珍的嘴,不讓他咬著自己的舌頭。


    兩三個小廝撲在賈珍身上,壓製不斷掙紮的賈珍。


    “怎麽樣?叫大夫了嗎?”賈蓉慌張地問。


    周筍:“已經派人去叫大夫了。”


    “再去催。”


    “喜兒,你去跑一趟,將吳大夫背過來。”


    “好好好。”賈珍的心腹喜兒被派了出去。


    高門大戶都有自己相熟的大夫,一叫就來。


    大夫急匆匆趕來,帽子上還帶有好些雪花。


    等大夫把脈之後,賈蓉連忙問:“我父親怎麽樣了?”


    大夫一臉愁容,擺手說道:“大爺還是另請高明吧。”


    “請人是必須的,但你需要留在這裏,穩定我父親的情況。”


    賈蓉威脅他一番,讓他看顧病人。


    隨即又叫冬子去請京都最好的大夫。


    這一番動靜驚動了隔壁的榮國府。


    賈赦和賈璉過來探望,看到賈珍這模樣也是很擔憂。


    來了四五個大夫,他們一串商量開藥。


    其中名望最高的洪大夫說:“國公爺這是吃太多春藥了,導致中風偏癱。”


    “那我父親還能恢複成以前的樣子嗎?”


    洪大夫搖頭,“能保住性命就不錯了。”


    賈蓉哽咽地往前走,“爹,你一定要好好的。”


    洪大夫:“大爺真是個大孝子。”


    “蓉哥兒的孝心,我們都看到了。”


    尤氏怒氣衝衝一巴掌扇偏一個女人,“賤人,要不是你,老爺就不會有事。”


    大家看過去,到底是誰讓國公老爺激動得大吃春藥。


    看過去,這人還穿著紅色的嫁衣,非常不符合禮規,也許是國公爺特許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


    這人居然生得如此標致,纖腰嫋娜,拘束的燕懶鶯慵;檀口輕盈,勾引得蜂狂蝶亂。


    秦可卿從頭看到腳,風流往下跑;從腳看到頭,風流往上流。論風流,如水泥晶盤內走明珠;語態度,似紅杏枝頭籠曉日。


    賈赦見了她微張唇口,口舌幹燥,咽一口水才能控製自己。


    賈璉見了她兩眼放光,臉上帶有驚喜,多看她幾眼生怕別人知道自己有非分之想,眼睛四轉。


    “老爺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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