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可愛的妹妹明日就要到別人家去住了,賈寶玉悲從中來。


    一同長大的妹妹,難道今日就要分離嗎?


    “寶玉哥哥,你莫要哭,我也不過是迴去罷了,你若想我可以到隔壁來看我。”


    “蓉哥兒待我極好,我定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東西招待你。”


    丫頭彩兒幫著說:“蓉大爺可大方了,不僅來了風箏,還送來了好些布料呢。都是等上的綢緞,別的姑娘們都沒有。”


    如今聽她們說賈蓉的好,絲毫不念自己半分情,寶玉心裏幹噎,口裏說不出話來。


    他便賭氣向頸上抓下通靈寶玉,咬牙狠命往地下一摔,道:“什麽撈什骨子,我砸了你完事!”


    眾人被他的瘋魔給嚇到,連忙上前來勸。


    偏生那玉堅硬非常,摔了一下,竟文風沒動.寶玉見沒摔碎,便迴身找東西來砸。


    小小的惜春見他如此瘋魔,早已嚇得大哭起來。


    襲人上前搶過通靈寶玉,說道:“何苦來,你摔砸那啞巴物件.有砸他的,不如來砸我。”


    寶玉冷笑道:“我砸我的東西,與你什麽相幹!”


    襲人見他臉都氣黃了,眼眉都變了,從來沒氣的這樣,便拉著他的手,笑道:“你同妹妹拌嘴,不犯著砸它,倘或砸壞了,叫四姑娘心裏臉上怎麽過得去?”


    襲人說四姑娘:“四姑娘你也是的,二爺是老祖宗的心頭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何故招惹他啊?


    等下二·奶奶來了,你親自和她說吧。”


    想到會被大人們責罰,惜春嗚哇大哭,抱著奶娘不放。


    王熙鳳得了消息,扔了手裏的賬本,沒好氣地往惜春院子去。


    “兩個小祖宗都是不省事的,沒有哪一天能安生。”


    這頭有腳程快的丫頭,跑到寧國府去,告知了鴛鴦。


    鴛鴦將此事說給了賈蓉聽。


    賈蓉氣得甩了書,顧不得禁足的命令,親自到榮國府去。


    見著大小主子聚在一塊,賈母抱著賈寶玉輕哄,唯有惜春小可憐孤零零地站著。


    又見惜春哭得臉紅頭脹,一邊啼哭,一邊抽泣,一行是淚,一行是汗,不勝怯弱。


    “姑姑。”


    惜春見著了賈蓉,如同見到救星一般,嗚哇一聲跑過去,兩手抱著賈蓉雙腿不放。


    賈蓉憐惜她年幼,抱著起輕聲哄,“莫哭,沒事的。”


    觀看眾人的反應,賈母不喜不怒,抱著寶玉安慰。


    王夫人冷著一張臉,大有給寶玉討個說法的態勢。


    王熙鳳嘴上帶有笑,並不把這當一迴事。


    賈寶玉側頭探望,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錯了。即便是我錯了,也是你的錯。


    賈蓉:賈寶玉,你給我等著。


    賈蓉臉上帶著笑,“是小子設想不周,惹惱了寶二叔。”


    他抱著惜春上前,說道;“讓寶二叔生氣砸玉,確實不該,不如讓惜春姑姑給二叔抄寫佛經,為二叔祈福如何?”


    王夫人緩一了神色,閉上眼睛繼續撚轉佛珠。


    這事就這樣算了。


    賈母也不說什麽,勸說寶玉,“好孩子,以後可不能摔玉了。”


    王熙鳳笑道:“小孩兒鬧架,也是一天的事,明日準能玩到一塊去。”


    “是姑姑不對,我帶姑姑迴去好生管教,就不打擾老祖宗了。”說完賈蓉抱著惜春躬身。


    得了賈母的應允,賈蓉才能離開。


    走到抱山遊廊,他迴頭看一眼榮慶堂,露出輕蔑一笑。


    惜春兩手抱著他脖子,埋頭在他肩膀上,似乎是哭累了,昏昏欲睡。


    奶娘跟在後頭問:“蓉哥兒,這是去哪?這不是迴去的路。”


    賈蓉冷眼看她,責備這奶娘不頂用,說道:“姑姑太不懂事了,我帶迴去好好教導。”


    他大步流星往寧國府去。


    奶娘被賈蓉瞪了一眼,不敢再說話,老老實實跟在身後。


    後頭的小丫頭們,也不敢多說什麽,隻能跟著走。


    平兒將賈蓉帶走惜春的事告訴王熙鳳。


    王熙鳳扶著發鬢,照鏡子說道:“這渾小子是借題發揮了,也順理成章將惜春接迴去。”


    她將梳子一擺,可氣了,轉身站起來說道:“為了兩家的感情,我們還得去說好話。”


    “二爺迴來了,你讓二爺到隔壁去走一遭,說兩句軟話。”


    “是。”


    ……


    蓉哥哥那裏有很多小人連環畫看,賈蘭一下學就喜歡先到賈蓉處,美其名曰是溫習功課。


    實際上是偷著看連環畫《西遊記》。


    “蘭小子。”賈蓉叫他。


    賈蘭嘴裏塞著酥油點心,嘴角沾著渣滓,眼睛盯在連環畫上。


    圖畫上鮮豔的色彩,讓他愛不釋手。


    “蘭小子。”


    賈蘭這才聽到賈蓉的叫喚。


    “嗯?”


    “過來幫個忙。”


    他收起書籍,拍拍嘴角,拍拍手,到賈蓉身邊去。


    賈蓉將新寫的文章交給賈蘭,“你將這文章送到你爺爺處,就說我寫得不大好,又不知該在哪個地方改進,希望得到指點。


    你迴去就不用過來了,陪你母親用膳。”


    “嗯。”賈蘭鄭重點頭。


    明日放假,可以在這邊待一整天。


    這樣就能看完高老莊的內容了。


    賈蘭拿著文章興奮地跑迴去,書包什麽的,有小廝幫拿。


    賈政下府衙,不喜歡外出應酬,在家裏讀書或是找幕僚們喝點小酒聊天。


    聽說賈蘭送來賈蓉的文章,他也上心。


    賈蓉是他最看好的家族子弟。


    在看賈蓉文章之前,他先考究一下孫子的學業。


    “蘭小子學到哪些內容了?”賈政隨口一問。


    賈蘭正經的迴答:“《尚書》上卷關於虞書的篇章。”


    賈政大吃一驚,“你小小年紀就讀到《尚書》?”


    賈蘭茫然,“大家不都是這樣嗎?”


    賈政看向幕僚。


    一位幕僚說道:“寶二爺學到《四書》。”


    《論語》與《大學》《中庸》《孟子》並稱“四書”。


    再加上《詩經》《尚書》《禮記》《周易》《春秋》,總稱“四書五經”。


    賈蘭糊塗了,“我的同窗們都學到《尚書》了,還有的同窗天資聰慧,學完了《尚書》。


    孫兒愧疚,才剛開始學《尚書》。”


    賈政問:“你的同窗最大幾歲?”


    賈蘭:“虛歲七歲,足歲六歲。”


    別人六歲就學到了《尚書》,寶玉已經七歲了,才學到《四書》,豈有此理。


    “來人,去叫寶玉過來。”


    當天晚上,賈政考究賈寶玉學問,又讓賈蘭對答。


    對於《四書》內容,賈蘭張口就來,賈寶玉支支吾吾不敢開口。


    賈政氣不打一處來,拿起藤條就對賈寶玉下狠手。


    痛得賈寶玉直叫:“娘親救命。”


    王夫人來救人。


    李紈也來救兒子。


    賈政對王夫人一頓訓斥,王夫人一哭一訴說。


    大兒已經沒有了,隻剩這一小兒,怎能不護著?


    賈政心軟,不再下狠手打,強迫賈寶玉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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