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開河轉過身來,看見夏傑正盯著他,眼神銳利,好似一把有形的利刃,要把他削成一片一片。


    周開河心裏一驚,心裏有想過退縮,但他大話已說出口,也不知夏傑聽到哪裏了,讓他收迴去,斷無可能。


    周開河也不起身行禮,同夏傑大眼瞪小眼,就這樣杵在那裏,誰也不服誰,像是一塊入定的望夫石一般。


    一時間,人聲鼎沸的大廳,安靜了下來,外邊的人好奇向裏張望,但不敢出聲。


    良久,夏傑劍眉一挑,冷哼道:


    “你就是水師參將周開河?”


    周開河傲嬌地,把頭撇到一邊去,也不答話,顯然沒把夏傑放在眼中。


    “太上皇祭拜高陵遇襲,皆是因你失職,縱容倭寇橫行長江,來到鍾山高陵附近,炮轟太上皇聖駕。”


    “來人,將此獠拿下!”


    夏傑才話音落下,趙全立刻率錦衣衛力士上前捉拿,周開河心裏一驚,想要掙紮,


    可他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又在江南這等富貴風流地,頹廢了近二十年,


    豈會是十幾個,膀大腰圓的錦衣衛力士的對手?


    果然三下五除二,周開河就被反剪著胳膊,扭送到夏傑跟前,


    被兩個錦衣衛力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就隻剩一張臭嘴,不停地問候夏傑父母。


    一旁的劉傑輝不忍老友受罪,想要上前求情,卻也知道,夏傑這是殺雞儆猴,


    哪裏敢發聲替周開河說情,歎了一口氣,垂首看著自己腳尖,什麽也沒說。


    可是一旁插著老腰的刀疤漢,受不了周開河出言不遜,侮辱賈枚、夏剛、夏德幾人,


    上前就給了他幾巴掌,抽得周開河眼冒星星,嘴角汨血,


    刀疤漢猶自不解氣,又將脖子上,掛著的揩汗用的毛巾,一把塞到周開河嘴裏,這才解氣,


    向夏傑告罪一聲,站在了他身側,瞪大了一雙牛眼,死死地盯著周開河這個老匹夫,好似要生撕了他一般。


    這時,門外走進了一個中年太監,笑嘻嘻地拍了拍手,


    眾人循聲望去,卻是昨日送夏傑,去南京節度使衙署上任的周孝安公公、東廠大擋頭。


    坐在前廳裏的這些武將,天生對皇家太監,心裏有些畏懼,


    他們不想惹禍上身,紛紛退開了些,留了一條道,供周孝安一行人通過。


    周孝安本打算今日就迴神京複命,不想金陵城傳出了,夏傑孝期娶親,被太上皇下旨申斥的小道消息,


    一時,周孝安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了,帶了河東夏家的兩個族人,


    前來夏傑的府上,一為道喜,二為拉攏,總之代表弘治皇帝一係,到手的大權,就是不拱手相讓給太上皇。


    夏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笑道:


    “是什麽風,把周公公吹來了?真是蓬蓽生輝,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公公萬勿怪罪!”


    周孝安一喜,搶了一步,不想地上滑,整個身子向夏傑倒來,


    好在夏傑穿越後,經過蟲洞的改造,力氣頗大,一個百十斤重的太監,他還不放在眼裏,


    右腳後撤一步,上臂前伸,穩穩當當地一把將他抱在懷裏。


    撲鼻的脂粉香,差點沒把夏傑熏吐,強忍著不適,將周孝安扶起來,


    忽而,夏傑左手中多了一塊冰涼的絲絹,他眉頭一皺,看了周孝安一眼,


    周孝安好似什麽也沒發生,自顧低頭整理儀容,麵上沒有任何異樣,笑著拱手道:


    “伯爺真是好身手,難怪年紀輕輕,就能領兵救駕。”


    周孝安輕蔑了瞥了眼,被壓在地上的江南大營參將——周開河,


    “不像有些人啊,倭寇的海船都開到鍾山了,水師連根毛都不曉得。”


    夏傑不動聲色地將絲絹,收進袖籠裏,笑著邀請周孝安入席,


    弘治皇帝的密信已經遞出,周孝安也不想多次一舉,對跟在身後的夏鵬使了個眼色,


    夏鵬見了,不情不願地上前,一甩手遞上禮單,看也不看夏傑一眼,冷哼道:


    “這是我們保寧侯府送你的,拿著吧!”


    態度如此傲慢,在座的有些熟悉夏家的將領,麵上很是不忿,


    今日在前廳坐下的,大多是寧榮二府的舊部,一個小小的侯爵,也敢上門來打臉,老國公爺的外孫、賈家江南話事人?


    簡直太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了!


    原先搞不清楚情況的一問,才知夏德是被保寧侯府趕出來的,


    一時間,大廳裏議論紛紛,


    夏鵬乃是當代保寧侯的二公子,心裏慣是瞧不上這些庶出的,


    連著夏傑,他也瞧不上,不過是夏剛攀上了,賈家這棵大樹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


    夏鵬如此做派,周孝安暗道不好,心知壞事了,原是不想帶他來的,可大周九邊重鎮,


    隻有大同鎮向弘治皇帝靠攏了,兩邊他都不好得罪,


    沒想到一個不慎,搞出了今日這般鬧劇,正想上前大圓場,


    就見夏傑,並沒接禮單,飛起一腳,將夏鵬踹翻在地,


    眾人愣神間,夏傑已騎在他身上,左右開弓,瞬間就打得夏鵬鼻青臉腫,不成人形,


    進氣多,出氣少,直翻白眼,要是不抓緊救治的話,怕是活不了幾日了。


    夏傑打了七八拳,還光往臉上招唿,滿臉不屑地瞥了眼,夏鵬這副鬼見愁的模樣,


    他心裏像是吃了冰棍,透心涼,爽極了,側頭呸了聲:


    “小樣,在老子跟前耍酷?”


    “打不死你!”


    周孝安迴頭看了眼夏傑,眼中的喜意,一閃而逝,


    歎了口氣,大唿小叫地讓跟來的羽林衛,把夏鵬抬出去救治,


    萬一救不活,他可是沒法向弘治皇帝交代了。


    周孝安一行人,來去如風,好似專門為添笑料而來,


    夏傑舉起酒杯,笑著道:


    “諸位老親,你們大都是寧榮之故舊,不以小子無賴,前來道賀新婚。”


    “小子感激不敬,但以一杯薄酒謝之,”


    “日後若有難處,隻管來府上尋我,小子竭力為之,絕不推諉!”


    言畢,夏傑以酒杯左右示意,一仰脖子,喝盡杯中美酒,


    倒過來,目視眾人,竟是一滴未剩!


    眾人見了,熱情高漲,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他們前來道賀,不就是為了找靠山麽,混官場的,都懂,你好、我好,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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