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賈璉的來意,傅試一清二楚,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不言明,隻是不斷地勸茶,或是顧左右而言他地閑談。


    賈璉到底是年輕,說著說著話題就被帶歪了,不知不覺這二人談起了秦淮河畔的風月之事,說得兩月未嚐肉味的賈璉,一陣貓爪撓心,心癢難耐,生了要去秦淮河兩岸見識一番的心思。


    傅試雖到任江寧縣三五個月,但在本地鄉紳的邀請下,也是體驗過秦淮名妓的風采,當真是銷金窟,一頓平常名妓打茶圍,竟要一千兩銀子,還不是尋常人得見。


    傅試可沒那麽多銀子花費在此道上,提及秦淮風月,不過是抓住少年人貪花好色的心性,帶歪話題,省得賈璉提出什麽為難的事兒罷了。


    眼看著天色將晚,賈璉仍是興致勃勃談興正隆,拉著傅試問東問西,這時,一個年約十一二歲,身著淡綠襦裙的小丫鬟來報:


    “大爺,小姐遣人來說,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請大爺過去用膳呢!”


    傅試聽了,眉頭微挑,板著臉擺了擺手,裝作不耐煩地道:


    “迴去告訴小姐一聲,就說我有客要陪,不得閑,讓她先用吧,不必等我了。”


    言畢,那個小丫鬟屈膝應了聲,就退了出來,去到花廳通知等候在那的傅秋芳去了。


    待小丫鬟離去後,傅試故作熱情地邀請賈璉,一道去後院花廳用餐,可賈璉也是個有眼力勁的,知道後院有傅家的女眷在,他一個已婚的外男,怕是不適合留下用飯。


    賈璉放下手中的白瓷茶盞,一麵推辭著;站起身來,一麵手搭涼棚望了眼遠處的天邊,見已是日落西山,天色漸晚了。


    現時賈璉才想起,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撈薛蟠而來,可是,現已是傅家人用膳的時辰,他也不好多作停留,失儀於人,看來隻得改日了。


    賈璉後知後覺地扶額歎了口氣,雖心中懊惱耽誤了正經事,但也沒怎麽在意,心裏自我安慰道:


    “頂多讓薛大傻子在監牢裏,多苦挨一天時間罷了。說不定受點苦,他就能長點記性,往後也能少惹點禍事出來麻煩人。”


    賈璉有心想約傅試,一起去見識一下秦淮風月,可見傅試幾乎和賈政一個模子印出來的性子——假正經,言談間一直在裝模作樣地強調,說是要整治秦淮河兩岸和玄武湖畔的這股淫逸奢靡之風。心下自己就熄了,這個剛冒出來的想法。


    約定好明日來訪的時辰,由著傅試殷勤地送出縣衙,賈璉拱手告辭,扶著興兒的肩膀,登上了馬車,一路心急火燎地向秦淮河趕去。


    多日未嚐肉味了,得去泄泄火氣!


    傅試熱情地送賈璉出了縣衙,望著賈璉馬車完全消失在街頭後,麵上掛著的笑容才垮了下來,想是笑得太久了,白皙的臉蛋都有點僵硬了。


    傅試輕輕揉搓了幾下,臉上才有點紅潤,長舒一口濁氣,一麵朝著後院花廳行去,心道:“今日,總算是敷衍過去了!”


    未幾,傅試就踱步到了花廳,抬眸就看見餐桌上的菜肴,俱是用大碗蓋住,碗筷擺放整齊,顯然沒用過。傅秋芳在一旁看著閑書,打發時間等自己到來,心道:“果然沒白疼她!”


    見有人進來,傅秋芳放下手裏的書籍,抬起好看的鳳眸望了眼,見來人是哥哥,她立刻放下手裏的書,站了起來,抿嘴帶笑,嬌聲道:


    “哥哥這是見誰去了?竟來的這般晚!”


    傅試一麵令人開席,一麵笑著解釋了,“來的是榮國府的璉二爺,他是來撈薛蟠的。”


    昨日,傅秋芳隨家兄去賈家老宅吊喪,席間倒是聽過薛寶釵提了一嘴薛蟠。知他是金陵薛家的獨子。


    薛寶釵見傅秋芳和薛蟠年歲相當,才貌俱佳,是個難得的佳偶,有心想說和當個紅娘,是以,薛寶釵擇其好處,說了不少,對於薛蟠的任性胡為隻字不提,倒是讓傅秋芳誤會,薛蟠是個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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