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餐廳上菜的速度還算快。待菜全部上齊後,小軒軒就開始埋頭掃蕩。陳曉時不時的給他剝著蝦殼,並把他挑出來不吃地放到了自己盤裏。

    梁辰邊看邊說:“哎,看你照顧孩子這樣兒,我都有點兒羨慕了。”

    “千萬別羨慕。你看他現在這會是消停。他不消停的時候,我有好幾次想順著窗戶把他扔出去。”陳曉笑著擦了擦手,“估計以後你也能體會到這種心情了。”

    “嗯,用不了多久了。”梁辰夾了一口菜,說到:“我打算下周末待簡易出去玩兩天。”

    “啊?”陳曉瞪大了眼睛,“下周末啊?”

    “嗯。”梁辰點點頭,放下筷子說:“簡易現在恢複狀態不錯,可以慢慢帶出去接觸社會了。我是想下周五直接帶他迴我家,然後周六日帶他去人少的地方玩玩。等周一早上再送迴醫院。以後每個周末都這樣安排,讓他慢慢習慣這種半出院的狀態。”

    “去你家?那你爸媽不會。。”陳曉猶豫著問道。

    “不帶他迴我爸媽家。我跟世貿天階那兒有套自己的房子,我打算帶他去那兒。”梁辰喝了口水,“暫時想先這樣安排。我九月初還得迴趟美國。等徹底弄完那邊的事兒迴來後,他那時要康複差不多的話,就接他出院了。”

    陳曉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後又輕聲說道:“那,會不會太早了點。”

    “嗯?什麽太早?”梁辰愣了愣,“你說接他外出嗎?”

    “不是,”陳曉顯得有點不自然,“外出沒問題,你剛說那意思是你倆單獨住吧,我就想說。。”

    他還沒說完,梁辰已經笑了出來。他聽懂陳曉在擔心什麽了。於是趕緊擺了擺手,說道:“不會做不會做,這個真不會。我就這麽跟你說吧,我倆的封印一會半會都解除不了。真的真的。”

    “嗯?什麽意思?”陳曉有點懵,“他的話我知道什麽原因,你這是?”說著便笑了起來。

    “別誤會別誤會,不是身體原因。”梁辰笑著哎呦了一聲,“這讓我怎麽說啊。其實那什麽,就小時候造成的心理問題,哎操。。沒法解釋了,這還有個孩子在呢,你能聽懂多少算多少吧。”

    “沒事,我懂我懂,”陳曉抿著嘴笑著說:“以前也接觸過這種病例。”

    “嗯,那行。不過我這比簡易稍微好點兒。他長期吃那些抗抑鬱抗精神分裂的藥,身體肯定沒那麽好恢複。不著急慢慢來,最不濟就柏拉圖唄。”梁辰說著又笑了起來。

    “你倆這都能配合起來,真天生一對了。”陳曉也笑著搖了搖頭,又說道:“那好吧,我從下周開始給簡易換換藥,添加點兒調理身體的。對了,他知道下周末要跟你出去的事兒嗎?”

    “嗯,我跟他說了。”梁辰笑著看了眼正自個兒玩的開心的軒軒,說道:“我擔心要是臨近下周五再告訴他的話,他沒足夠的時間消化這事兒,就直接跟我出去的話有點兒不太安全。”

    “嗯,確實。”陳曉點了點頭“那他聽了後是什麽反應,應該很高興吧。”

    “嗯,特高興。那股開心勁兒讓我覺得一個星期都未必夠他消化的。不過我寧願他這樣,也比他害怕抵觸的好。”梁辰說道。

    “估計他現在隻是想能多跟你待著。但出去後什麽樣他暫時考慮不到。所以你多注意點兒吧。”陳曉歎了口氣,“簡易雖然來這住過兩次院了,但每次都是來的當天就直接住院了。連出院也是,兩次都是坐當天的火車離京的。簡易本身性格太內向,情緒又不穩定。再加上很久沒見過那麽多人了,我其實還是有點擔心的。”

    “我懂。放心吧。他要情緒不好的話我就周末兩天跟他在家待著。對了,我想著給他買幾件衣服放家裏,下周五外出的時候也得換一套。醫院裏有他自己的衣服嗎?”梁辰問道。

    “沒有留著。他爸媽當時就帶走了。我印象裏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穿的同一套校服。”陳曉邊迴憶邊說:“他第一次來住院的時候,那會兒膽子很小也很有禮貌。從沒見過他說過髒話。但當時他住的病房裏有個年紀大的躁狂症病人。那人整天對著空氣罵人,他看到後就跟著學了幾句。就連那人抽煙的樣子他也跟著模仿。後來我發現之後就問他為什麽學這些,他說覺得會罵幾句髒話,會抽煙的話好像看上去很厲害,這樣出院後就沒人敢欺負他了。我為了不讓他學抽煙就給他換成了山楂卷,後來也讓他跟那人分開病房了。他也就漸漸地不再說髒話了。本身簡易是特單純的一小孩兒,但他家長真是太操蛋了。”

    梁辰點了點頭,說道:“嗯,所以我為什麽也說,等我徹底迴國後再讓他出院。畢竟那會兒肯定得跟他家人聯係。我知道那倆人都不是什麽善茬兒。指不定到時候弄出什麽幺蛾子呢。”

    “確實,”陳曉也點了點頭,“我跟你說,我在這醫院工作已經三年了。這三年裏我見過各種各樣的家長。但每次見到簡易的爸媽,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那倆人的親兒子。他媽媽那人真的特一言難盡。我記得第一次出院的時候,簡易是他媽媽來接的。那會兒她生怕簡易出院後惹麻煩,臨走前拿了條繩子,非要把簡易兩手綁一起。我堅決不讓,她媽媽當場就跟地上撒潑了。後來有個小護士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圍巾剪斷,給繩子嚴嚴實實圍了好幾圈兒後才讓她綁上的。後來簡易第二次住院時,是他爸爸帶來的。哎,他爸爸那德性跟他媽媽一模一樣,一進來就說他兒子會再犯病,肯定是醫院上次沒給治好。還非得找院長評理,說讓把住院費免了。你說這倆人都些什麽東西。”陳曉說到這裏後氣得笑了起來。

    “這他媽倆傻逼,操。”梁辰罵道:“看吧,丫到時候敢跟我這兒犯渾,我就直接捆上扔太平間冷靜冷靜去。操他大爺的,簡易真是遭了罪了。”

    “行了,你也別生氣了。我就是說到這兒了,順便提醒你他爸媽能混蛋到什麽程度。但還好現在簡易有了你,他也不會那麽被動了。”陳曉說著看了看表,“時間也不早了,我明天還得帶軒軒去興趣班。我剛才說的話你就當提前打個預防針了,下周我換好藥後也跟你說一聲。咱倆這排班老排不到一起也怪麻煩的。”

    “行,到時候我也讓護士多備出兩天的量來。對了,咱們醫院帶病人外出需要走什麽程序?”梁辰邊說著邊抬手叫服務員買單。

    “就複印個身份證,然後在外出登記表上填好自己的信息,再簽個字就可以了。到時候我跟護士提前說一下。好了,軒軒別玩了,咱們得迴家了。”陳曉說著幫他整理好衣服,又指著梁辰對軒軒說道:“軒軒,這頓飯是叔叔請客的,你要對叔叔說什麽啊?”

    軒軒抬頭看了自己爹一眼,然後咬著下嘴唇對梁辰笑著說:“謝謝叔叔請我和爸爸吃好吃的,還有,還有您送我禮物。”

    “哎呦,軒軒真乖。”梁辰笑著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以後咱們再一起出來玩啊。到時候叔叔給你介紹個小哥哥,你帶著他玩兒,行麽?”

    小軒軒使勁點了點頭。

    周日早上吃早飯時,簡易正低頭吃著飯時,忽然笑了起來。李輝和大寧都嚇了一跳,倆人麵麵相覷,李輝拿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

    “簡易,簡易?你怎麽了,別嚇我啊。”李輝緊張地問道。

    “沒事,沒事,”簡易拍開他的手,“我有意識,我就是很高興。”

    “哎我的天,你這高興什麽呢,我真擔心你一過頭又傻了。”李輝說道。

    “先吃飯,一會兒我再告訴你們。”簡易說著把麵包裏的肉片拿出來給了大寧,“呶,你喜歡的。”

    “什麽事兒啊神神秘秘的,我已經等不及了,你快說吧。”李輝說著也把自己的肉片給了大寧。

    “嘿嘿,我跟你們說啊,我下周末兩天要在外麵過啦。”簡易說著開心地搖了搖身體,“梁醫生說要帶我出去玩。”

    “真的啊!”李輝大聲喊了出來。

    這一聲夠響亮,大家齊刷刷地看向他們。大寧一把捂住李輝的嘴巴,簡易滿意地對他豎了豎大拇指。李輝衝著各方觀眾笑了笑後,扒開大寧地手,說道:“抱歉抱歉,我有點兒激動過頭了。”

    “再喊一聲就拿這個塞住你的嘴。”簡易舉著麵包說。

    “哎,我這不是激動麽。不過話說梁醫生為什麽忽然帶你出去啊。”李輝托著下巴問道。

    “不知道。他說出去就出去唄。反正我也想跟他單獨在一起。”簡易眯了眯眼說道:“醫院,太不方便。”

    “啊?什麽意思?你們要幹嘛啊”李輝瞪大了眼,“你們要打啵兒麽?”

    “嗯?”簡易一愣,“你說什麽?”

    “額。。。額。。就是。。。算了,看你也不懂。其實我也不太懂同性怎麽這個那個,反正梁醫生肯定知道,他會教你的。”李輝笑著捏了捏他的臉,“我們家小簡易,快要不純潔了喲。”

    “去你的吧,”簡易笑著拍開他的手,又問道:“你們有什麽想吃的麽,我迴來的時候帶給你們。”

    “哎,對啊,可以讓你帶好吃的。”李輝眼睛一亮,“我有我有,好多呢。你容我這幾天好好想想,到時候列個表。大寧呢,你想吃什麽?”

    大寧看上去有點不太高興,他直愣愣地看著簡易。李輝有點懵,伸手搖了搖他的肩膀,問道:“大寧,你又怎麽了?”

    大寧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後對簡易說:“簡易,外麵,很不安全,一定要迴來。”

    “我一定會迴來的,放心吧。”簡易擦了擦手,也拍著他的肩膀說:“大寧,我絕對不會扔下你的。”

    “好!”大寧重新開心了起來,咬著勺子說道:“我要吃巧克力。”

    梁辰周日睡醒後就給梁歡打了個電話,先是問了一下家政什麽時候打掃完,然後又約了個點兒一起去驗收房子。

    梁辰的房子在新城國際。上大二那會梁彥博二環的老房子拆遷,於是給他和梁歡在那兒各買了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倆人同區不同棟。梁辰挑了個視線好的頂層,外附一個帶天窗的小閣樓。裝修時他把閣樓打造成了mini家庭影院。樓下的風格走的是北歐風,但因為他打算畢業後留學,所以沒有布置太多東西。裴翔第一次來參觀的時候,就跟梁辰說這房子打眼一看就是他的,風格跟房主一樣,走的都是性冷淡風。後來梁辰留學前,梁歡提議把他房子掛到airbnb上出租。為了吸引租客,她還布置了很多暖色的小裝飾,讓房間整體看上去沒那麽清冷。因為地段好,房子新又裝修的好,所以這三年來一直沒空著過。

    梁辰到的時候梁歡剛跟負責人交接完房子,他進門後左看看右瞧瞧,自言自語道:“這是我家麽,沒走錯地兒了呢。”

    梁歡笑著說道:“你也好意思說呢,你都三年沒迴來看過了好麽。”

    “嗯,”梁辰點了點頭,又說道:“沒事兒,以後可以慢慢跟它培養感情。不過這裝修風格得換一個了,現在這樣看著太禁欲,沒什麽家的感覺。對了,我還想著把樓上那家庭影院也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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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要拆啊,當初你弄那個那可花了不少錢。而且效果不挺好的麽,幹嘛要拆,哥,別拆了行不行,我還想時不時來玩玩呢。”梁歡說道。

    “不行,我有別的用。”梁辰說著檢查了下廚房,“我要拆了打造個工作室。”

    “啊?弄工作室幹嘛,你又不是幹翔哥哥那行的。”梁歡轉著鑰匙鏈問道。

    “你不懂,”梁辰故作神秘地笑了笑,又說:“行吧,差不多就這樣吧。你現在要沒事兒的話,就跟我去買點新的餐具和洗刷用品,床品之類的。”

    “行啊,我沒事,一起唄。”梁歡邊說著邊換鞋,“對了哥,你幹嘛這麽著急住進來啊。你這兒離醫院又沒家離得近。”

    “我打算以後周一到周五跟爸媽家住,周末迴這邊。這邊出門比咱家那邊方便。”梁辰說著關上了門,又問道:“哎對了,我車放哪了?”

    “喲,您還記得您有輛車啊。”梁歡說著斜了他一眼,“我給你停我樓下車庫了。你這邊不住人還占著車位的話,三年下來得多交多少錢啊。這麽不會過日子,看以後誰敢跟你。”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梁辰笑著敲了下她的腦袋,然後又想了想,說道:“也是,確實得省著點兒過日子了。”

    梁辰說完這話後還沒來得及摁電梯鍵,便被梁歡一把拉住了。她盯著梁辰看了好一會後,開口問道:“哥,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什麽新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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