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介紹?”梁辰重複了一遍。

    “嗯”簡易點點頭,“你看,我的背景你肯定早就知道了,但你的背景我卻一點兒都清楚。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哦。。”梁辰笑著點了點頭,問道:“那你說說你都想知道什麽,你問我答。”

    “不是,你沒做過自我介紹麽?就比如我叫什麽,來自哪裏,今年多大了之類之類的。想到什麽說什麽唄。”

    “不要,我就要你問我。反正是你想知道又不是我想知道。”

    “你這個人怎麽這麽賴呢!”簡易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你叫什麽?”

    “梁辰。”

    “今年多大?”

    “26歲。”

    “比我大了9歲啊。”

    “是不是看上去像同齡人?”

    “並沒。來自哪裏。”

    “首都北京。”

    “學曆?”

    “在讀研究生,今年畢業。”

    “從事什麽工作?”

    “還沒正式工作,現在在六院精神科實習。”

    “嗯,你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喜歡美食算麽?另外喜歡打遊戲,健身,自駕遊。”

    “你還喜歡健身啊,我看你挺瘦的。”

    “有句話叫‘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說的就是我。”

    “那你有八塊腹肌麽?”

    “你要看麽?”

    “不用,不用。下一個,我想想,嗯,你現在有女朋友麽?”

    “。。。。沒有,單身。”

    “哦。。。。那你談過戀愛麽?”

    “廢話,我長這麽帥再沒談過不是浪費資源麽。”

    “戚,那。。。。那你們當初為什麽分手啊?”

    “個人隱私,拒絕迴答。不是,你還挺八卦的啊。”

    “我就問問而已。那你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還沒定,或者迴去繼續讀博,或者迴國工作。”

    “哦,那你有什麽優缺點麽?”

    “這個嘛”梁辰換了個姿勢,想了想“優點的話,自身比較強勢,跟你正好相反。其他諸如脾氣好,心腸好,長得帥,頭腦。。”

    “行了行了行了,說說缺點吧。”

    “缺點啊,這個還真不好說。”

    “有什麽不好說的,誠實點。”簡易笑咪咪地說道。

    “嘖,”梁辰為難地撓了撓頭發,“對於某種事兒過於冷靜,缺乏主動。”

    “聽不懂,比如呢?”

    “哎呀聽不懂就算,這問題過了。問下一個。”

    “哈哈哈我知道了,”簡易忽然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屬於那種,遇到自己喜歡的女孩也不敢主動追求的人啊。”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行了,還有麽,沒有今兒到這了。你迴去好好想想自己該怎麽做吧。別好一陣歹一陣的。”梁辰說著合上本子,站了起來。

    “哎等等,梁醫生,其實我還有個請求。”簡易抬頭看著他。

    “你說吧。”

    “我想申請配筆和紙,畫畫用。”

    “喲,想畫畫啦。不怕給別人知道了麽?”梁辰笑著問道。

    “不是怕不怕。主要是,畫畫能讓我靜下來,這樣我可以少胡思亂想。”簡易小聲說。

    “嗯,能這麽想挺好的。我可以幫你去申請。但是簡易,你不可能24小時都在畫畫。所以隻想著逃避的話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還是要學著麵對他,跟他去對抗。但鑒於你現在還做不到,所以可以適當轉移注意力。行吧,從明天開始,每天下午自由活動的時間允許你畫一個小時。行了吧。”梁辰說著把座椅歸了位。

    “能從今天開始麽?”簡易跟著把自己的椅子擺好。

    “這麽心急啊。”梁辰說道。

    “不是,主要是下午他們家屬來探視什麽的。我反正也閑著沒事幹。”簡易嘟囔道。

    簡易的這句話讓梁辰心裏一揪,他點了點頭,說到:“好吧,那下午2點的時候我給你送過去。”

    “好嘞,謝謝梁醫生。”簡易甜甜地道了聲謝。

    下午一點時,梁辰剛走出辦公室,就看到門外已經有很多家屬在等著了。他們每個人手裏都大包小包的提了很多東西,還時不時地探頭往裏麵看。但更多時候,他們都低著頭擺弄著手機,靜靜的等著。對於這些家屬來說,心裏的負擔肯定不會比病人輕。隻是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會表現出來罷了。但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誰都心事重重的不想說話。

    兩點一過,兩個小護士分別將三樓住院部的大門和病房區大門同時打開,所有的家屬們又像上了發條一樣,一個個露出開心興奮的臉來迎接自己的親人。活動室也立刻熱鬧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像開茶話會。陳曉被部分家屬抓著問病人的情況。梁辰掃了一眼,小聲王凱說了幾句後,就拿著本子和筆去了病房區。

    病房區也有一些沒有親屬來看望的。他們大都自己愣神或睡覺,或看書。梁辰走到簡易的病房,大寧在睡覺,而他正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別盯了,天花板快被你盯出窟窿來了。”梁辰說著走了過去。

    “啊,梁醫生你來了,我還想著你別忙的給忘了。”簡易連忙坐了起來。

    “我記性有那麽差麽。”梁辰說著把本子和筆放到他床上。

    “不是,主要是聽著外麵太亂了。”簡易拿過本子,明顯很高興的樣子,“哎,我以為你就給我幾張紙呢。居然還有本子。”說著翻開一看,“哎,這本子居然還沒有橫格,太好了。”

    “雙重驚喜吧。我中午出去吃飯的時候專門給你買的。用它好好創作把少年。”梁辰說完又立刻警告道:“不許再畫我便秘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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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易嘿嘿地笑了兩聲,說道:“你是不是一看那畫就感覺自己要便秘了呀。”

    “嘖,”梁辰皺了皺眉頭,“還能不能行了你。”

    兩個小時的探視時間裏,梁辰又是檢查家屬們帶來的東西,又是被摁著問問題。待探視時間過後,他覺得自己腦子都有點懵了。在他迴到簡易的病房時,見他還趴在床上認認真真地畫著。而大寧也已經醒了,正蹲在他旁邊認真地看著。病房裏亂哄哄地,但絲毫沒有打擾到他倆。

    “怎樣了。畫的什麽啊?”梁辰瞄了一眼,“喲,今兒這畫風不一樣啊。”

    簡易笑了笑,直起身子來捶了捶腰,然後把本子捧到他麵前。這次簡易畫的是一個京劇臉譜。然而梁辰對戲曲沒什麽研究,他也不知道簡易這畫的算武生還是老生還是什麽生,但就整體來看,畫得還真挺好的。

    “不錯,不錯,”梁辰鼓了鼓掌,“比畫的我那張誠懇多了。看不出你還對戲曲還有研究啊。”

    “啊?”簡易愣了愣,“為什麽這麽說?”

    “你這不是畫的京劇臉譜麽?”梁辰指著畫,問道。

    “我畫的明明是閻王啊,”簡易看著自己的畫,自言自語道:“西遊記裏的閻王不就長這樣麽?難道是我畫的不像?”

    梁辰掐了掐眉心,說道:“沒有,挺像的挺像的。是我見識太少。”

    簡易聽後把筆還給了梁辰,又抱著本子,問道:“本子我可以拿著麽?”

    “可以,放你櫃子裏去吧。”

    “不用,塞枕頭下麵就行。“簡易說著掀開枕頭把本子一塞,又說道:“這樣也省得再跑出去拿,太麻煩了。”

    “哎呦喂,”梁辰簡直要無語了,他指著枕頭問道:“你晚上壓著個閻王睡覺,不覺得慎的慌麽?”

    “啊?也是啊。”簡易嘿嘿地笑了兩聲,把本子又拿了出來。

    “把這一頁撕了。真是的,畫什麽不好非畫個閻王。”梁辰說著把本子拿了過來,“你要以後不知道畫什麽的話,就繼續損著我畫也行。但要再畫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就給你停了。”

    “哎哎哎”簡易眼看著他把那一頁撕了下來,於是隻好嘟囔道:“好吧,我知道了。”

    “行了,一會就該吃飯了。你畫了一下午,趕緊休息會眼睛吧。”梁辰說著將‘閻王’塞到口袋裏,走了出去。

    自從那天會談結束後,簡易的情緒比之前穩定了一些。雖然有時候還能看到他自言自語,或者長時間發呆,但也沒再有什麽出格的行為。即使飯量依然不大,但也不會再死磕著不吃。心情好點的時候還能加個麵食,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乖乖地把營養粥喝幹淨。每天下午一個小時地畫畫時間裏,他就安安靜靜的畫畫,但畫風一天一個變。醫生護士們也很快知道了他會畫畫的事兒,並時不時還表揚一下。而他畫畫的時候,病友們也會圍過來邊看邊跟他討論。但簡易除了大寧外,都一概不理。慢慢教吧,梁辰看到後暗暗地想。

    梁辰這之後也沒再刻意去注意他。他覺得自己該說的也說了,剩下的就要看簡易怎麽做了。而自己隻要配合就可以了。每天他照樣按著計劃穿梭在門診和住院部之間,康複訓練的時候,也不再隻給簡易做疏導。平時下班後健身,吃飯。周末跟裴翔出去喝兩杯,日子比他在美國那會愜意多了。而且王可嘉那之後也沒有再來煩他,剛開始他還有點擔心那人真會做出什麽來,但這一個星期下來後,見爸媽也沒什麽異常反應,於是也懶得去搭理這檔子事兒了。

    轉眼又過了一周。這天中午吃飯時,陳曉從門診迴來說,下午有個病人要來,現在在辦住院手續。

    “什麽類型的啊?”王凱從他手裏接過病曆,“臥槽,躁狂症啊。我就怕這類型的。”

    “說是家人本來不想讓他住院的。但這一個月裏把家裏砸了三次。家人實在受不了了,才讓他來這兒的。”陳曉喝了口水,又說道“這孩子才17歲。”

    “我看咱們這兒真該弄個青少年病房了。最近進來的這些年紀都不大。”王永波說著又問道:“那給他安排哪個房間啊?”

    “哪還有的選啊,這都快住滿了。”陳曉皺著眉看著病房分布圖,說道:“我看隻能給他安排6號房了。這裏麵起碼有幾個病人都有自己的護工。這樣就算他發作了,傷害到別人的可能性也小點兒。”

    “那得讓他跟簡易挨得遠點兒。我覺得他倆很有可能會產生‘火花’。”王凱嘖嘖地搖了搖頭。

    這個17歲的小孩叫李輝,是由爸爸帶著來的。他辦理完住院手續來到這裏時,梁辰因為晚上還要值夜班,正準備收拾東西迴家休息。所以隻簡單看了下資料就先撤了。陳曉跟李輝的家長聊了幾句後,對方便離開了。李輝初來乍到顯得極度亢奮,他歡歡喜喜地走送爸爸後,便主動跑到醫生麵前。

    “醫生大大,你們好,我叫李輝。我爸讓我跟這兒住倆月。請問這裏好玩麽。每天都幹什麽?”李輝興奮地問道。

    “額,每天要幹的不多,隻要配合醫生護士的要求就行。現在先讓這位護士姐姐先帶著你去熟悉一下環境吧。”陳曉說道。

    “行啊,沒問題。在這裏大大們說什麽就什麽。不過大大們都有什麽要求啊?”李輝說著,卻根本沒有要動身的意思。

    “有什麽要求這位護士姐姐也都會告訴你。你隻要跟著做一天就知道了。另外,咱們這裏不流行叫大大,你直接稱唿我們醫生就好了。”陳曉簡直無奈地想扶額。

    “行。沒問題,那你們如果有什麽事要幫忙的,也盡管來找我!那我先過去了。”李輝說著轉頭向護士說道:“姐姐,麻煩你帶我過去吧。”

    “哎,我真好久沒見著這麽熱心腸的病人了,”王凱看著他的背影,說道:“我有種預感,以後咱們的病區得更熱鬧了。”

    李輝把自己的東西都整頓好後,便主動跟同病房的病友們打起了招唿。還把自己的零食拿出來分給他們吃。簡易這會兒正在畫畫,他拿著兩個巧克力湊了上來。

    “喂,給你的,”李輝說著伸出手擋住了他的畫。

    簡易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謝謝後接過巧克力,轉頭給了身旁的大寧。

    “哎哎哎,”李輝從大寧手裏搶過巧克力,又塞迴給簡易,說道:“這是給你的。我有給他準備。呶,這是你的”說著把另一塊分給了大寧。

    “謝謝”大寧開心地接過來,撕開包裝後一口塞進了嘴裏。

    “好吃麽?”李輝問道。

    “好吃,謝謝。”大寧笑著說。

    “那你快也吃啊。這個巧克力特別好吃,是我爸從國外買迴來的。”李輝驕傲地說道。

    “謝謝。但是我吃不了,給他吃了吧。”簡易說著又把巧克力塞給了大寧。

    “為什麽你吃不了啊,”李輝說著坐下來,“你這麽瘦應該多吃點高熱量的才對。”

    “我有厭食症,隻能吃醫生要求的。”簡易說著繼續低頭畫起了畫。

    “我靠,你有厭食症啊,難怪會這麽瘦。哎,得厭食症是種什麽感覺。你是真什麽都不想吃麽?我靠,我要是一天不吃飯都能瘋。你也太厲害了吧。”李輝手舞足蹈地說“我進來之前,就聽說這裏麵各種各樣類型的都有。還真是這樣。哎,那你是隻有厭食症麽。對了,你叫什麽名啊?”

    “簡易。”簡易說著停下了筆,端詳著自己的畫。剛李輝嗚啦嗚啦一通咋唿,已徹底打亂了他的創作思緒。

    “你名字挺好聽的。哎,你這畫的是什麽啊,感覺像一座寺廟。你是學過畫畫麽?看著畫的挺好的。我就不行了,我媽之前讓我學鋼琴,可我學了幾天就受不了了。你都不知道,整天摁那些鍵盤有多枯燥。雖然之前看著人家彈鋼琴的樣子是挺好看的,但真要自己彈的時候,就很煩躁了。後來我媽再讓我彈,我就直接把鋼琴給砸了,我還跟她威脅她說,再讓我學鋼琴的話我就把家給她燒了。之後她就嚇得沒再讓我碰過嘿嘿。反正在家裏我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們都不敢跟我對著幹。我後來有一陣兒想學跆拳道,我媽都給我報了班了,我又不想去了,最後我媽也不敢說什麽就給我退了。哎,我這個人做什麽都三分鍾熱度,沒辦法。”

    “你家人對你真好。”大寧羨慕地說道。

    “好麽?天下的爸媽不都這樣麽。不過他們也總動不動就惹我生氣。一生氣我就把家裏的東西都砸了。看他們還敢不敢惹我。”李輝得意洋洋的說。

    簡易抬起頭看著他。李輝被他盯地莫名其妙地,於是問道:“怎麽了,你看我幹嘛?”

    簡易抬手一指病房門,冷冷地說道:“出去。”

    “臥槽,你什麽意思啊。”李輝瞪眼問道:“我怎麽招你了啊!”

    “我不想聽你說話。”簡易幹脆地迴答道。

    “我說話又怎麽了?而且我好像沒說你壞話吧。平白無故生什麽氣啊。”李輝說著站起來,“再說了,憑什麽讓我出去啊,這病房又不是你一個人住。你不想聽你出去的話,那你出去,我跟他聊。再不濟,你可以讓你爸媽出錢給你開個單間。這樣誰也亂不著你。真是的,牛逼什麽啊牛逼,神經病。”

    李輝說著轉身就要走,就聽簡易在背後叫了他一聲。

    “幹屁啊,”李輝說著迴過了頭。

    簡易猛地跳起來,一拳揮到了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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