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靈沐低頭看看證書,再抬頭看看斯內普,腦子裏第一個想法是——


    原來魔法界對魔藥的管理製度還挺嚴謹的!


    她之前一直覺得大家都很隨便來著。


    第二個想法是——這麽多檢測證書,按照魔法部的工作效率……怎麽也得兩三個月才能搞定。


    拿到證書之後還要到魔法部提交、還要聯係其他魔藥大師,然後再等待審核走流程……


    這可是實名製推薦!也就是說,萬一她的藥劑出了問題,也會連累這些實名推薦的魔藥大師的名聲和信譽……


    光是想想就知道斯內普搭了不少人情進去。


    這麽苛刻的條件,就算是有獲得資格證的條件,這些魔藥大師也不會給一般人使用,除非是“親傳弟子”或者是血緣親近的小輩。


    還有藥劑師販賣許可……


    薑靈沐立刻把之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


    “教授,謝謝您!您準備這些肯定用了很長時間、消耗了很多精力,真的太感謝了!”


    薑靈沐小心翼翼地把所有文件放進文件袋,等聖誕假期結束,她就到德維斯和班斯商店裝裱起來,然後掛在藥劑的櫃台上!


    她好像看到了無數金加隆正在朝她飛來,眼睛裏都快冒出實質性的金光了。


    斯內普簡直沒眼看。


    他沒有迴應薑靈沐的感謝,事實上,他覺得他更應該感謝她。


    這幾天,這片樹林裏發生過的衝突、黑魔法防禦術課後的爭吵總是不受控製地浮現在他的腦子裏,他最終還是領悟到了薑靈沐的意思。


    那些指責並不代表著敵對、疏遠和不理解,相反,正因為薑靈沐站在他這邊,才會有那天的爭吵和分歧。


    他這一生受到過無數指責、白眼和不公——托比亞視他為不祥,艾琳也不曾真正愛過他。


    斯萊特林的學生們認為混血、一貧如洗的他不配進入這個偉大純潔的學院,他從未獲得過任何教授的偏愛……


    甚至當他撿了一條命迴來之後,等待他的不是對布萊克、盧平的處罰,而是鄧布利多的封口令。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原來指責爭吵的出發點也有可能是關心,他隻會下意識地豎起尖刺,像之前無數次一樣,把所有可能存在的傷害全都抵擋在外……


    桃杏林的入口處,薑靈沐看著神遊的斯內普——不是,這種時候發呆不太好吧?


    “教授?我也給您準備了聖誕節禮物,本來想晚點到辦公室找您的,就在家裏,您要不要直接取走?順便吃個飯?”


    斯內普迴過神來,輕而緩地長出了一口氣,他看著薑靈沐那雙清澈的、靈動的眼睛。


    他既為遇到誌同道合而欣喜,又時常覺得自己可笑可悲——在一個孩子、學生身上,他居然看到了擺脫黑暗的希望,看到了廣闊的、光明燦爛的世界。


    “抱歉。”他說。


    薑靈沐:???


    啥抱歉?抱啥歉?


    懂了,這是在婉拒。


    好吧,能從斯內普嘴裏聽到這個字眼兒,她也算是長見識了。


    “我保證那個禮物您絕對喜歡!當然了,如果您有急事可以先去處理,不吃飯也沒關係,不用感到抱歉的!”


    斯內普:……


    他用了極大的耐心再次開口,語氣裏多了點兒咬牙切齒的意味。


    “我的意思是,之前的事,抱歉。”


    薑靈沐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是指上次黑魔法防禦術課之後的那次分歧。


    要不是怕斯內普原地爆炸,薑靈沐簡直想繞著他溜達兩圈仔細參觀參觀。


    老天爺,她怎麽也沒想到居然還能聽到斯內普道歉!


    今天這是什麽日子?大陰天的她也不好判斷太陽到底是不是從東邊起來的。


    正當薑靈沐不知道該怎麽迴應時,斯內普再次開口,這次語調平緩了許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


    薑靈沐看著他:“不能說嗎?”


    斯內普:“不能。”


    薑靈沐不太相信:“您真的不是為了痛快和過嘴癮?”


    斯內普給了她一記眼刀子,氣得扭頭就走。


    薑靈沐努力壓下笑意,伸手薅住了他的鬥篷。


    “別生氣啊教授!您不要禮物了嗎?待會兒吃羊肉火鍋怎麽樣?”


    農場外是漫天的大雪和刺骨的寒風,院子裏依舊溫暖如春。


    桃杏林已經徹底結束了碩果期,枝頭的葉子還沒變黃就已經脫落得幹幹淨淨,現在又重新掛上了一顆接一顆的密密麻麻的花骨朵。


    葡萄架下的桌子上擺著一隻黃銅鍋,薑靈沐把燒紅的木炭一塊一塊地夾進煙道裏,隻在鍋裏添了清水和一塊老薑。


    她對農場出品的羊肉相當有信心,冷水下羊排,在等待鍋子沸騰的時間裏,把鮮切的羊肉和少量牛肉、素菜和蘸料碟一一端上桌。


    薑靈沐原本想讓多比一起來吃,結果他差點把自己的頭給搖下來,沒辦法,她隻好在多比的小房間裏單獨給他做了一份。


    “對了,教授,我去給您拿聖誕禮物!”


    薑靈沐放下盤子,快步跑迴小樓,從她的多功能工作室裏拿出一個十分袖珍的黃銅三足鼎。


    這隻銅鼎不過巴掌大,薑靈沐一手就能攥得過來,她把銅鼎放在斯內普麵前,打開了蓋子——裏麵什麽也沒有。


    下一刻,她伸出手,一朵幽蘭色的火焰出現在她的掌心,火焰一分為二,其中一半飄進了鼎中,在狹小的空間裏穩定、持續地燃燒著。


    薑靈沐扣好蓋子。


    “這就是我給您準備的聖誕節禮物,這樣您就可以自己淬煉魔藥材料了,不過要千萬注意火候。”


    “其實去年的時候我就想過要送,但是一直沒有成功製作出容器……容器得用我們長生道的‘煉金術’來製作,這樣才不會被火焰燒穿,很方便攜帶。”


    “我估計這朵火焰至少可以使用一年。”


    之前在玄門的時候她也往外借過異火,那些丹師都是自帶容器,不過他們禍禍的比淬煉魔藥材料厲害多了,頂多也就能用1-2個月。


    最誇張的時候她一個月分出去十八朵異火,人都要被榨幹了。


    沒辦法,一幫平均年齡七八十歲、頭發花白的老頭兒老太太揪著袖子喊“前輩”,誰受得了?!


    斯內普把銅鼎拿在手裏,銅鼎冷冰冰沉甸甸的,不打開蓋子,誰也想不到裏麵還儲存著一朵火焰。


    “謝謝。”他說。


    有“道歉”在前,薑靈沐這次十分淡定。


    鍋裏已經滾沸,毫無雜味的羊肉鮮香從鍋裏飄散開,席卷整個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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