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傅衍在不高興,也知道傅衍此刻心中所想。


    他們之間,窩囊的不止是陳辛。


    還有傅衍。


    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第62章


    接下來的一切,他們都是沉默的。


    卻又比任何時候,都要喧囂。


    仿佛融進骨血中的激烈,猶如進食般的吞噬與撕咬。


    床單被撕開了一個口子,厚重的墊子幾乎移了位。


    過大的動靜鬧得幾乎毫無遮掩,可他們兩個誰也沒有出聲。


    隻有急促的唿吸,以及亂了頻率的喘氣。


    陳辛中途一度昏了過去,又在過強的碰撞中醒來。


    他觸碰著年輕人汗濕的身體,強而有力的心跳,旺盛的生命力卻叫他紅了眼。


    無與倫比的真實,才能將他從行屍走肉中喚醒。


    到後來,陳辛控製不住地咬著傅衍。


    肩膀手指,頸項臉頰。


    直至傅衍生氣了,用掌心用力捂住他的嘴。


    他按著陳辛的背脊,又忍不住扯住他脖子上的銀環。


    感覺到對方想要拆開那銀環時,陳辛猛烈地掙紮起來。


    他一直都很溫順,知道傅衍想碰這個銀環。


    傅衍用力地按住他的背脊:“別動。”


    陳辛汗濕的臉貼在枕上:“不要摘了它。”


    傅衍審視般道:“留著這個做什麽,自欺欺人?”


    陳辛沒有說話,那那雙泛紅的眼,卻逐漸濕潤起來。


    “你隻留了這個給我,你說過不要了的。”


    傅衍打開了那個銀環扣,將東西從陳辛的脖子上取了下來:“你親手把它扔進了垃圾桶,還撿迴來幹什麽呢?陳辛。”


    言語如果是利劍,那陳辛此刻已經要招架不住。


    柔軟的腹部被殘忍剖開,心髒被人拿捏在手中,肆無忌憚地握緊了。


    哪怕是從前他以為最深愛的傅雲生,也沒叫他這樣過。


    如果可以,陳辛情願不懂,也不曾感受過這些情緒。


    那一瞬間,恨意湧了上來。


    原來愛一個人的同時,也會恨他入骨。


    傅衍殘忍地撕碎他的所有體麵,仿佛隻有攥到那些鮮血淋漓的血肉,才能確認陳辛藏得最深的真心。


    他扣著陳辛的後頸,牢牢將人鎖在自己身下,重複道。


    “你撿迴來做什麽?嗯?”


    陳辛沉默地將臉埋在枕頭裏,不願迴答。


    傅衍卻不肯就此罷休,他伸手摟住陳辛胸膛,掌心扣住那緊實的肌肉,用力下壓。


    他能感覺到陳辛劇烈的心跳,感覺到對方的抗拒與掙紮。


    陳辛幾乎能做到逃出去,直至他被傅衍追上,用力按到在那柔軟的地毯上。


    銀環從他脖子上被扯開,金屬的硬邊滑紅了陳辛的頸項。


    那東西幾乎要被傅衍奪走的那一刻,陳辛狼狽的,不堪地握住了傅衍的手。


    與此同時,眼淚卻從眼眶中湧出。


    陳辛急促地唿吸著,側過臉,顫巍地吻上了那個金屬環。


    “因為我愛你。”


    第63章


    傅衍與陳辛之間,是傅衍掌握選擇權。


    隻要傅衍放手,他們之間就會徹底斷開。


    然而掌握這樣的選擇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隻是傅衍單方麵的執著。


    難看又可悲,跟一個死人競爭,爭得醜陋不堪。


    愛而生恨,毫無體麵,互相折磨到最後,甚至想不起來彼此間還留下什麽好的迴憶。


    假死離開,不是陳辛所想的那樣是場報複。


    而是徹底的放手,曾經傅衍得不到的自由,他最後還是給了陳辛。


    這段扭曲的,遍體鱗傷的關係,已經沒有存續的必要。


    並非是突然醒悟,而是日積月累,突然有一日到達了臨界點。


    突然覺得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都很荒謬。


    或許像陳辛那樣對傅雲生經年的癡情,念念不忘,才是真正的愛情。


    他粗暴掠奪,強行搶來的,隻是無奈的妥協,疲憊的應付,隱忍的配合。


    他想要的,不可能得到了。


    路一開始就走錯了,又怎麽可能走到幸福終點。


    感情就像一場投射,你給出什麽,最終也會得到什麽。


    決定下得輕易,幾乎從謝隨那裏得知陳辛打算再次背叛他時,就已經準備好了離開。


    整理自己在老宅的東西時,也像是在整理與陳辛的迴憶。


    他的離開,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陳辛可以找到新的,聽話的接班人。


    無需在為他的任性買單,頭疼。


    新的私生子應該會珍惜傅雲生留下來的產業,更不可能違逆陳辛的意願。


    大概才是陳辛想要的。


    意識到這一點時,傅衍並沒有感到多難過。


    或許是這種事已經經曆過一迴,而那一次他衝陳辛開了槍,囚禁了對方。


    這並沒有給傅衍帶來多少滿足感,與其說囚禁了陳辛,更不如說他也困在原地。


    再這麽下去,或許有一天他會真的殺了陳辛。


    又或者陳辛自己死在他手裏,畢竟劃開自己手腕的時候,陳辛沒有半分猶豫。


    陳辛這個人疑心重,傅衍不在他麵前動手,這人是不會信的。


    與之同時,這出戲也冒著極大的風險。


    謝隨一開始不同意他的安排,但傅衍堅持。


    後來需要迴到老宅,取走母親舊物時,傅衍要親自迴去。


    謝隨說他可以安排人潛入宅邸,有更多更好的辦法可以完成這件事。


    謝隨冷漠與他對峙半晌:“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輪船上作出那種戲碼?”


    謝隨:“是想看陳辛會不會為你悲痛欲絕,你再出現在他麵前,我們費時費力幫助你做這麽多,就為了讓你跟他演一出皆大歡喜?”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傅衍。”


    傅衍頂著他的怒氣,淡定道:“那個保險櫃除了密碼,還需要虹膜和指紋解鎖,最安全的方法,還是我迴去。”


    “至於你想的悲痛欲絕。”傅衍自己都聽笑了:“他不會為我傷心難過。”


    而事實證明了,再次露麵處理公務的陳辛,看起來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他不會為他難過,這一點傅衍心知肚明。


    第64章


    這份篤定直到在發覺陳辛試圖從老宅天台一躍而下之前,傅衍都這麽肯定著。


    如果那段時間他沒有迴到老宅,陳辛是不是真的就跳下去了。


    他的死不像他以為的那般無足輕重,傅衍卻沒有覺得高興。


    他以為抑鬱症不過是陳辛需要自由的借口,可如果那是真的呢?


    然而麵對他季禹的身份,陳辛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想跟他上床。


    那一瞬間,傅衍恨不得掐死這個人。


    也無比後悔迴到這個地方,再次見到陳辛。


    滿嘴謊話,滿肚算計。


    陳辛根本沒有心,就算有,也跟著傅雲生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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