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眼前的桌麵上擺著幾樣東西。

    一份審訊記錄,一份調查報告,還有一張我看不懂文字的紙。

    而耶羅伽就坐在我的身旁,為我檢查的軍醫正坐在我們的對麵。他們麵色凝重,仿佛在考慮什麽極為重大的事情。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想搞什麽花樣。

    另一邊的於謙宇也拿到了他的檢查報告,在確定數據無誤的那一瞬間,在場所有人都因他測試出的結果歡唿雀躍。

    “是我們的族蟲!還是一名雄蟲!雖然他在基因上可能還存在著某種缺陷,但瑕不掩瑜,現在的他簡直就是希望之光!”

    “可是單憑基因不能說明什麽,他在我們的國度中沒有絲毫關於身份的記錄,這很可疑。而且於的年紀還小,基因成分有所殘缺,我們他還推測未到法定婚配年齡。所以我建議是,先聯係雄蟲保護協會,對該雄蟲進行基因治療,等到他成年後再由協會安排基因檢測,到時再重新進行雌雄配對。”

    “我同意,現在進行基因匹配還為時過早。我們不應操之過急,而且對方某部分特性和基因鏈都與人類十分類似,我認為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切入,與人類建立起聯係。”

    “對方或許與人類有所聯係,也許正是我們失落的,當年參與β改造計劃的族蟲。”

    “不論如何,他非常值得我們去關注……”

    ……

    我一隻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上綁著一個基因探測器,耳邊的蟲族在為了於謙宇的大事喋喋不休,幾方人馬各執己見,場麵異常激烈,很有要要起來的意思。

    對任何設備的檢測都毫無反應的我被迫成了吃瓜群眾,不,也不能說是毫無反應。

    之前我以前吃的垃圾食品,還有我穿越以前亞健康的身體狀況還是被檢測出來了,他們現在一度覺得我是身受重傷,才會淪落為如今的這般。

    我縱使是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楚我身上的種種,既然他們腦補能力如此強盛,那我索性就隨著他們去吧。

    其他人紛紛放棄治療了對我進行下一步檢測,隻是替我提出了幾個治療方案。其中隨行軍醫在檢查了我的身體之後,就一直用同情的目光來看著我,並對我再三保證,隻要我堅持治療,總歸是能痊愈的,即便不能痊愈,也能盡他所能幫我調理身體。

    麵對他的一片赤誠,我隻能連連點頭,心虛感謝。

    那群蟲子吱吱喳喳的討論聲一直就沒消停下去,我可憐的耐心也被迫無限延長延長再延長,如果不是顧及這是別人家的地盤,或許我這會早就掄起拳頭,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是幹了。

    但是太衝動了也不好,做人還是要稍微克製,謙遜一些的。

    我整個人耷拉著肩膀,目光呆滯。

    受到長時間的噪聲汙染,我現在隻覺得腦子裏像是被攪成了一鍋稀粥,亂糊糊的,沒法打起精神來。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我現在一定一臉頹靡,腎虛過度,仿佛四十度高溫下的鹹魚幹。

    就在我神遊太空時,耶羅伽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感受到肩膀忽然多出的重量,我下意識別過頭,臉頰不經意間擦過了耶羅伽的手背。我不解地看著他,耶羅伽卻仿佛觸電一般飛快抽迴了自己的手,很明顯的怔了一怔。

    我剛想開口,他就已經搶先一步在我前頭,說:“不好意思,我並不是故意的,希望袁你不要介意。”

    我對他突如其來的道歉感到茫然,我是哪裏惹到他了嗎?還是他哪裏惹到了我?還是他誤會了什麽?

    正當我為自己行為反思時,耶羅伽再一次開口了。

    這一次他的態度與先前都大不相同,耶羅伽不論是眼神還是語氣都格外認真。這幅表情再配上對方輪廓分明的臉,更顯得極為鄭重:“袁,你真的失去了記憶嗎?”

    我把答案重新複述給他:“是,我不記得了。”

    他眼神一暗,不甘心似的繼續追問:“哪怕一點兒也沒有?”

    對方的目光真誠而堅定,在這道熾烈而明亮的視線之中,仿佛所有謊言和黑暗都無所遁形。

    饒是一貫臉皮敦厚的我,在受到這般強烈注視後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耶羅伽伸出手,點了點我的胳膊,神情嚴肅,用擔憂的口吻對我說:“你身體受的傷可不是這麽說的,按照你目前身體損傷程度的數據顯示,你的機甲駕齡至少有得五年。你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嗎?”

    他的質問讓我稍微的提起了一些興趣,與此同時,我內心也浮起了許多疑惑。

    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心裏很清楚,雖然以前熬夜加上不規律的作息,我的身體確實顯得不那麽健康,但是小病偶爾,大病我從未有過,身體哪有什麽巨大損傷。

    對方卻言語篤定,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這說明之前曾有過一定的先例,結果或許非常不盡人意,造成了耶羅伽如今的擔憂。

    但最重要的事情是——對方提出了機甲武裝這一概念。

    蟲族經濟一向遠遠落後於人類,按照相關資料顯示,在人類已經能熟練操控機甲時,蟲族才堪堪發現蟲紋的秘密;而當人類使用機甲在宇宙中製霸一方後,蟲族亦不甘落後,將蟲紋武裝概念效果發揮到最大化。

    而如今,人類之所以能處處領先與蟲族,有相當一部分原因就是靠先進的機甲技術,使得蟲族有所忌憚,不敢輕易挑戰人類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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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道理來說,蟲族現在科技沒道理進化的這麽快,至少遠還不能與人類正麵對抗。

    除非對方早瞞著人類,為此而做了十足的準備?

    我漸漸意識到事情可能遠遠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複雜許多倍,但我目前能做的,也隻是呆在這,想辦法過得更多的消息和情報。

    我現在尚且不清楚對方究竟是敵是友,但是我的直覺隱約已經給出了答案,耶羅伽並不是個壞蛋。

    我露出了不解的表情,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曾經是一名戰士,並且內傷嚴重,而我服役的期限至少有五年?”

    耶羅伽歎了一口氣:“也許我該相信你。”

    我神情自若,坦然地看著他:“我的確沒有撒謊。我現在也確實很想明白,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耶羅伽笑了笑,像是送了一口氣:“沒什麽,你就當我開了一個小玩笑吧。現在你累了嗎?需不需要喝杯水?”

    看來他是不打算繼續剛才的話題了,我皺著眉想。但是換個角度思考,我很快便釋然了,船到橋頭自然直,該知道的總能知道的,管他呢。

    我點點頭:“可以。”

    耶羅伽在自己的光腦上輸入了一串指令,很快,一個小短腿機器人端著一壺水搖搖晃晃地衝進了房間。

    耶羅伽彎腰,在機器人腦袋上找到一個按鈕,機器人圓滾滾的肚皮頓時出現了一條縫,胖嘟嘟的身軀很快便以這條細縫為中心,朝兩頭一分為二。

    他從裏麵取出一個杯子,又拿出了幾個小袋子,裏麵裝著像是茶包一樣的東西。

    我感覺有點糊塗:蟲族也喝茶?

    耶羅伽注意到了我的表情,解釋道:“這些是以前的人類教會我們製作的。”

    他眼神中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憧憬、仰慕的情緒。看上去坦率而真摯,至少從他的目光中,我全然無法察覺到偽裝的痕跡。

    假如這是偽裝,那一定是我見過的手段最高明的偽裝。

    耶羅伽對我的反應似乎忍俊不禁,微笑著說:“看你的表情,似乎很想知道?”

    我忙不迭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了。”

    耶羅伽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邃,思緒似是飄向了遠方,

    我屏息凝神,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準備認認真真地聽故事。

    而後耶羅伽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寬慰似的拍了拍我的頭,語氣一轉:“因為故事太久遠了,我就不多贅述了。總而言之,你隻要知道人類是我們值得信任的恩人就足夠了。”

    我愈發感到茫然,甚至以為自己穿越到了異世:“人類?”

    這進展不對吧,說好的人類跟蟲族勢不兩立呢?

    接下去不管我怎麽問耶羅伽,對方都像是藏著掖著了什麽大寶貝似的,始終不肯給我一個明確的迴答。

    在我不斷重複著自我懷疑與糾結的過程中,飛船也終於抵達了目的地。

    光腦像是感應到了什麽,終於連通了網絡,跳出了地點定位的提示。

    這是一個……我從未在星航圖上見過的名字。

    ——————————————革命日誌——————————————————————————————————————————

    很早很早以前我以為自己永遠都無法在這個異樣的時空中尋找歸屬,但後來才發現原來是我想得太複雜,同時低估了人類的高強度的適應性。

    我比我想象中更習慣適應於現在的生活了,原來離了家人朋友,自己在外頭孤身闖蕩也沒有那麽艱難。

    可我仍舊對家鄉萬分思念。

    這裏有宇宙中航行最快的飛船,連時空蟲洞都能輕鬆穿越,但卻無法把我帶迴到過去。

    我究竟為何而來到此處?對我而言,直到現在都是一個未解之謎。

    每天的每天,我總是為某些事情而感到煩惱,盡管這些煩惱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像一層薄薄的雲霧,輕輕一拭便能擦得幹幹淨淨。

    空間的轉換隻是一個小小的開端——隨著時間的流逝,發生在我身上的奇聞異事非但沒有因時間的洗練而漸趨平息,反而還變本加厲的成倍增長了。

    六種性別的世界本來就已經令我匪夷所思,如今因不知名的原因,我又被卷入了更奇葩的蟲族紛爭中去。

    做人好累,當蟲也累,既做人又當蟲更累。

    ╯^╰明明我隻是一個無辜的路人啊!

    今天是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千三百八十一天。

    一向以拯救beta幸福為目標去努力的我,在得知我不僅要拯救beta,還得搶救蟲族後,我在此刻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我認真想了想,覺得救世主什麽的可能不太能適合……請問我現在辭職不幹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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