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個登上城頭的人,第二個第三個士兵也都緊跟著跳上了城牆,城下待命的石城軍和遼東百姓又是一陣如雷的歡唿聲。


    但是嚴亦飛心中卻並不托底,因為城頭並沒有任何打鬥聲傳來,他並不知道城中的建奴正在玩的什麽把戲。


    正在他迷惑之際,一名塘馬高速朝他跑來,行禮後大聲匯報道:“騎兵千總張鬆岩向大人報告,永寧監城西麵城門大開,有上百建奴騎兵逃走,還有一些包衣徒步跟著逃走的,張千總已經組織騎兵和哨騎正在追擊。


    嚴亦飛聞言心頭一鬆,這些後金兵在昨日騎戰中被擊潰後,應當已經膽寒,根本不敢再與石城軍交手,不過或許是建奴領兵的甲喇章京擔心受到處罰,所以依然象征性的守了一陣城,現在看石城軍真的拉開架勢要攻城了,終於忙不迭的逃跑了。


    嚴亦飛得信之後,連忙派中軍自己的塘馬去給前陣送信,看著那些正在攀爬城牆的遼東百姓的身影,喃喃自語道:“你們運氣不錯,加入石城軍訓練個半年過後,你們就可以成為真正的戰士了。”


    “張文斌!”嚴亦飛隨即大聲喊道。


    “是,請大人吩咐。”知道自己得到了嚴亦飛的恩寵,就要外放的張文斌的,對嚴亦飛更加恭敬,聞言趕忙湊了過來…….


    “你領我的衛隊和剩下的中軍哨騎,沿著官道向南方向哨探,至複州城前二十裏折返,哨探時間不得超過一天,遇小股敵軍可以攻擊,遇大隊敵人便立即率軍撤迴。”


    張文斌驚訝的抬頭望著嚴亦飛,他目前還是秘書長的身份,嚴亦飛就給他安排了領兵的任務。


    不過旋即他便明白了嚴亦飛安排的用心,眼下的情況,他張文斌沒有帶兵經驗,因此也隻有中軍這些朝夕相處的同僚能完全聽他指揮,嚴亦飛這麽安排也是給他機會提高聲望和能力的機會。”


    張文斌低頭感激的對嚴亦飛道:“屬下謝過大人信任和栽培!”


    “在那些遼東的軍戶和百姓中,挑選幾個騎馬騎的好的當向導,他們會起作用,這次你前往敵境哨探,千萬要記住不要纏鬥,不管哨探結果如何遇到大股敵人,都是一擊即退,來去如風才是遊騎的宗旨,行動前多聽聽那些老兵的意見。”畢竟是自己大管家第一次領軍出征,嚴亦飛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不厭其煩的向他傳授著經驗。


    “屬下明白了!“


    “你這就去去準備,昨日繳獲的建奴戰馬,你多帶幾匹運豆子,平時多走路,保持馬力,給我好好探一探建奴的虛實!”


    張文斌大聲答應,然後用力行禮,轉身離開了。


    “劉一迪,你派塘馬去岸邊看看咱們船隊到了沒有,如果到了,你給水師千總王輔傳令,讓所有開浪船以上的船隻卸下糧草,下完後所有船隻沿岸南下,到複州海岸去轉轉,至複州西北插排石返迴,停


    泊娘娘宮等待命令。”


    “是,大人。”


    ……


    一日以後,永寧監城。


    “複州?你們覺得現在是否該去打?大家都說說自己的意見。”


    永寧監城原來馬政官署中,嚴亦飛正在主持軍議,參加的人有張文斌、李澤坤、劉一迪、張鬆岩等人。


    昨日攻下永寧監城以後,嚴亦飛並沒有派兵趁勢攻取複州,而是停止進攻,隻派出遊騎騷擾、偵查永寧監城到複州沿線,觀察後金兵的反應。


    這次石城軍的傷亡主要集中在騎兵千總,騎兵營共有六十多人傷亡,由於騎兵對戰比較特殊的殘酷性,這六十多人中,竟然有超過三十人當場陣亡,重傷無法繼續服役的也有十多人,再加上哨騎共戰死十多人,重傷要退伍的也有七、八人,石城軍小小的騎兵編製損失了將近兩成,損失馬匹超過一百匹。


    至於參與攻城的遼東百姓,反倒是因為建奴並未認真抵抗,因此隻有二十多人傷亡,嚴亦飛已經向他們兌現了承諾,戰後,他們將以新兵的身份加入石城軍,並且就會駐守在離他們家鄉不遠的金州附近。


    當然此戰收獲同樣不小,從天啟元年開始,石城軍累計繳獲建奴的馬匹估計已經將近一千,其中大多數是戰馬,還有不能用於作戰雜馬的有兩百多。這些繳獲也構成了今天石城軍騎兵的基礎。


    至於此次永寧監城之戰,石城軍斬殺後金真夷首級二百八十餘顆,蒙古入首級五十多,俘虜女真真夷三十一人、蒙古入二十五、包衣超過三百人。


    此外還繳獲戰馬二百三十餘匹,雜役馬八十多匹,牛羊累計近千頭,以及數銀兩兩千多兩,糧食一千多石。


    在南下遼南初戰告捷,但是後金兵一直沒有大的反應,蓋州的後金兵被石城軍盧慶瑜部牽製,一直沒有大的動作,這其實可以理解。


    但是複州的建奴,也隻是派出數十哨馬往來打探消息,張文斌帶領哨騎與之有數次小的交戰,互有勝負。


    駐守永寧監城的石城軍各部現在都是士氣高昂,開始要求攻擊複州,進一步擴大戰果,今日召集軍議,便是為了討論此事。


    張鬆岩聽完嚴亦飛的開場白後當先說道:“建奴雖是不入教化的蠻人,但都是打老了仗的,作戰經驗豐富。咱們倒是想著來一手圍魏救趙幫一幫西邊那個新的成吉思汗,但是金複蓋三衛一片平原,戰略上一直不受建奴重視,常年隻部署有一、二個不滿編旗的兵力,其實遠不是敵之必救之地。老奴努爾哈赤也沒那麽傻,他此次大舉出征察哈爾,不把那林丹汗打個半死,恐怕是不會走的。”


    嚴亦飛聞言不禁笑道:“不過我倒是盼著蓋州的鑲紅旗能來打我們,咱們也+3再給他們點教訓,就怕他們不敢,兩紅旗不知為何如此黴運,每次都撞我石城軍的槍口上。”


    劉一迪則是皺眉道:“若是不攻複州,恐怕奴酋不會從蒙古那邊,我們進攻遼南牽製遼北的目的便沒有達到。”


    嚴亦飛望了一下地圖上的複州,那裏距


    離金州一百餘裏,並不算太遠,石城軍的一部分遊騎已經在複州境內活動,傳迴一些複州的消息,但仍然很模糊,隻是估計複州建奴人數在九百上下,其中真夷戰兵六百左右。


    而轉眼北望,蓋州以北則是一片空白,對於嚴亦飛來說,那是一片仿佛在後世電腦遊戲中,被戰爭迷霧遮蓋的未知之地。他不知道努爾哈赤有沒有從蒙古撤軍,也不知道林丹汗是不是像曆史上一樣,不戰而退,將大批人口、牛羊和草場拱手送給女真人。


    也許,蓋州以北的廣闊區域裏麵,或許就隱藏著一支強大的建奴騎兵,正期待著從石城軍的步兵的身後發起突襲。


    嚴亦飛跟後世所有的領導一樣,不首先表露自己的觀點,免得有考慮不周的地方影響權威感,他轉向張文斌問道:“文斌你是如何想的,說說想法?”


    張文斌也剛剛完成複州武裝偵查迴來,


    沿途隻遇見數十後金兵和少量包衣,他們得知永寧監城被攻克之後,已經一溜煙逃走了,張文斌則順勢追擊,攻擊了兩夥落後的包衣,收獲不少牛羊。


    張文斌此次作戰任務雖然簡單,但實際上完成的不錯,自信心和在軍中的威望都提高不少,雖然不能馬上提升到各部主官的水平,但嚴亦飛把他作為心腹以及非常有潛力的部下來培養。


    張文斌在神態間一掃前些時日的拘謹,聽了嚴亦飛的話迴道:“屬下認為複州不宜強攻,其一,我軍攻克永寧監城,此軍


    情必定已被傳給奴酋,若他仍不從蒙古方麵撤圍,則攻擊複州也不足以調動建奴,因複州深處陸上,即便攻克,以我軍現在的實力,也無法堅守。其二,攻複州若久攻不下,容易被建奴圍困,從永寧監城一戰看來,咱們的遊騎不占上風,無法阻止敵哨探,大軍出發不久便會被發覺。”


    劉一迪和李澤坤都認真聽著,李澤坤一直有些輕視張文斌,認為他是文弱書生一個,不過張文斌此時分析得倒是很有條理,李澤坤倒也不先入為主的認為他胡說。


    張文斌又語調鏗鏘有力的繼續道:“複州離蓋州約兩百裏,均為正紅旗收管地,沒有調動不便之顧慮。我軍步兵需兩日到複州城下時,附近的建奴正紅旗援兵至少已至五十裏驛,有他們牽製,我軍必分出一部兵力戒備,無法全力攻城。以我步營出兵兩千計,加輔兵數百,總兵數不過兩千五百,若複州建奴堅守不出,外側有遊騎牽製,則兩千人不足以在數日內攻克複州。我營小炮攻城不力,隻能蟻附攻城或是挖塌城牆,複州逆賊加上蒙兵和包衣有九百入上下,匆促間難以攻克,一旦攻城拖過三日,就足夠遼北方向建奴主力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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