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孩並沒有說的那樣厲害。


    船剛在陸離杆下滑出幾十米他就醉倒艙中。


    有一點兒對方卻沒有說錯。


    天邊濃密的雲層厚厚一層壓在頭頂。


    看這勢頭,得有好大一場雨要下。


    陸離長杆在手犯了難,不知道要往哪裏劃。


    就在這時。


    耳畔若隱若現的琵琶聲在江心響起。


    哪怕陸離詫異。


    還是撐杆往琵琶聲傳來的地方遊船而去。


    過了數百米,江霧盡頭若隱若現一座小島。


    聲音是從船艙傳來的,單是看兩艘小船同樣的裝飾,就可以大概斷定兩艘船是同一家。


    “有人在嗎?”


    陸離把船緩緩靠岸邊,大聲吆喝道。


    “是小澤迴來了嗎?”


    琵琶聲戛然而止從船艙摸索出來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兒,哪怕粗布麻衣也難抵麗質模樣。


    盲人......


    陸離心中猛然一抽。


    小屁孩說她姐姐厲害還是說的輕了啊。


    “不好意思,我給他喝了些酒,小......小澤喝醉了,我就把他送了迴來。”


    陸離有些難以啟齒,硬著頭皮解釋道。


    “安澤!安澤!安澤!”


    盲人少女聞言立馬豎起耳朵往陸離這邊焦急摸索,陸離見狀連忙把少年抱到其身邊,讓對方穩穩抓在手中。


    “謝謝,謝謝你送我弟弟迴來。”盲人少女揉捏著安澤的臉龐是熟悉的感覺,悄悄鬆了口氣。


    弟弟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了。


    “這也怪我,我不知道他喝不了酒......”


    陸離摸了摸腦袋更加不好意思了,給人家弟弟灌倒了,這事兒不敞亮。


    “安家丫頭,留兩條魚兒給你們,快下暴雨了記得躲在船裏不要隨便出來。”


    有路過的遊船停了下來取出兩條魚貨。


    見到陸離這個陌生的麵孔,立馬警惕起來。


    “你是誰,待在這兒要做什麽!”


    安雅這妮子雖然剛剛成年。


    但生的在十裏八鄉都算罕見美人胚子,見到末日麵孔,也難得眾鄉裏漁家多想。


    “這位先生是好人,安澤貪杯,他特意送安澤迴來的,謝謝崔叔叔的魚兒。”


    安雅連忙出聲替陸離解釋道,在她心中陸離怕他弟弟醉酒掌船,特意送迴來就是個好人。


    “我和你那些叔伯就在不遠處。”


    那個漢子有意無意說了聲,撐杆便走。


    這也是變相提醒陸離,周圍可都是這家姐弟的叔叔伯伯,你小子最好安分一些。


    “你們住哪兒,我把安澤......”


    陸離話到嘴邊戛然而止,這兒是一個不到百米大小的孤島,連像樣的屋子亭子都沒有。


    兩艘遊船就是這個姐弟的家。


    “船艙......麻煩你了......”


    姐姐指了指身後船艙說道,把兩條魚兒放好後又打了些熱水,小心的擦拭著安澤臉龐。


    陸離就這樣五味雜陳的看著姐弟。


    “你們為什麽不在岸邊生活?”


    他很好奇,守著這樣一個幾十米小島。


    在船艙過日子,怎麽看怎麽艱苦。


    “房子......房子以前失火了......被趕出來。”


    安雅笑了笑,又道:“往來的叔伯他們捕魚遇到這樣的霧天,也需要有人指路。”


    陸離還在詫異的時候,安雅已經進了船艙。


    陣陣琵琶聲從船艙飄蕩入耳。


    “琵琶指路......”


    陸離靠在安澤小船心中悵然。


    姐弟倆對世界的惡意選擇用善意對待。


    他們憑什麽不能過的好一些?


    “我可以在岸邊給你們建一座大房子,送安澤和你去讀書......”陸離輕聲說道。


    他想用自己可以提供的綿薄之力。


    幫助一下姐弟兩人。


    “......”


    迴答他的是陣陣入耳琵琶聲,陸離肯定對方聽到了他的提議,但沉默應對已是對方意思。


    他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隨著琵琶聲高亢急促,暴雨如期而至。


    安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了起來,看著坐在自己船頭發呆的陸離,眼中詫異。


    “你怎麽在這兒!”


    安澤臉上閃過一抹警惕。


    看著陸離白淨帥氣的側臉又笑了笑。


    要是他做自己姐夫,姐姐該不會這樣苦吧。


    “醒這麽早?”


    陸離聽到動靜頭也沒迴到,他還以為以對方喝的爛醉模樣,至少也要深夜才會醒來。


    “你叫什麽名字,有沒有女朋友?”


    “陸離!”


    陸離笑了笑告訴了對方他的名字,艙中一直聽著動靜的安雅琵琶節奏亂了幾分。


    望廬山瀑布——陸離!


    這個名字在廬山沒有一個人陌生。


    “名字不錯,和大詩人同名。”


    安澤撇了撇嘴越看陸離越覺得順眼:“喂,你還說你到底有沒有女朋友呢?”


    “有!”陸離笑著點了點頭。


    “我在岸邊給你們建一個大房子,送你們姐弟兩個一起讀書好不好。”


    他又向安澤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自己已經可以蓋,我和姐姐已經攢了三千多元了呢!”安澤想也沒想就拒絕道。


    他和姐姐雖然相依為命,但要比尋常人家孩子堅韌許多。


    “你不想給你姐姐看眼睛嗎?”


    “等到你讀書,找個更賺錢的工作,帶她去大城市看眼睛......”陸離循循善誘道。


    他清楚姐弟兩人除了骨子裏的韌性,還有就是上岸後的惶恐,姐弟兩個肯定被欺負過。


    “阿姐!”


    安澤聽到可以治好姐姐的眼睛,立馬變得心動異常,他自己無所謂,但姐姐最重要。


    “這兒就是我們的家。”安雅的聲音傳出。


    “小時候大火姐姐為了救我熏瞎了眼睛,那場大火是別人欺負我家沒大人,想奪房子燒的。”


    安澤聞言明白了姐姐的意思,失落對陸離小聲解釋道,陸離聞言猛然抬頭。


    命運專挑苦難人,麻繩專挑細處斷。


    這姐弟兩似乎從生下來就是接受苦難的。


    他不知道要怎麽幫助兩人了。


    良久。


    陸離突然扭頭向琵琶聲不停的船艙道。


    “我教你彈琵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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