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康沒有說話,他也緊緊抱了抱秦牧,在他背後用力地拍了拍。


    “我也是,師弟,見到你真好!”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包含了顧文康所有的感情。


    方桌前,兄弟二人借著搖曳的燭火,各自訴說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


    一番詳細的詢問下,秦牧這才得知,原來師兄顧文康自從受傷後,便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後來好不容易清醒過來,他卻發現自己雙目失明了。


    那時,他絕望到了極點。


    想到自己任務失敗,兄弟們紛紛慘死在自己麵前,他甚至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好在有許琳爺孫二人精心照顧他、開導他,他才挺過了過來。


    秦牧當然能理解顧文康那時的絕望。


    他知道,師兄顧文康是個十分有傲氣的人,他年輕有為、不屑金錢,滿腔熱血。


    可這樣的一個人,卻在哈城遭到了如此慘痛的失敗,這大概是他這輩子遭遇過的最大的一次打擊,尋常人隻怕早已崩潰!


    後來,又是許琳的爺爺請來了山中的老郎中,用偏方為顧文康治療眼睛。


    那日,許琳說她和爺爺出去見一個人,讓他在家中好好躲著。


    可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顧文康也沒有等到她們迴來。


    後來,那郎中再次來到家中,顧文康這才知道,許琳爺孫二人被黑皮狗抓了。


    他當時就想衝去救人,可奈何自己既沒有武器,也沒有人手。


    後來,還是老郎中說山林深處有一幫山匪,這些人雖是山匪,卻也是堂堂正正的爺們!


    他們從不欺負窮人,對黑心地主特別是鬼子漢奸尤為憎恨。


    在老郎中的建議下,他便隻身一人前往山匪老巢。


    一進山匪老巢,他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想以招攬他們為名,讓他們跟著自己營救許琳爺孫二人。


    可沒想到的是,這幫山匪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於是雙方便起了衝突。


    最後,顧文康竟憑借自己的身手和頭腦,徹底征服了那群山匪。


    在派人打探到許琳爺孫二人被抓到了哈城警務廳的大牢後。


    顧文康便在今夜組織十來個山寨好手,想營救許琳爺孫二人。


    聽完顧文康的講述,秦牧唏噓不已。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巧合。


    偏偏救師兄顧文康的人是許菲的姐姐許琳。


    偏偏因為許菲的擅自行動,導致許菲爺孫三人被鬼子抓到了哈城警務廳的大牢。


    偏偏自己要去監獄營救杜鵑的時候,遇到到了同樣選擇今晚行動的師兄!


    雖然這一切都隻是巧合,但又何嚐不是冥冥之中的命中注定?


    在顧文康的追問下,秦牧也將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訴說了出來。


    在得知老師都懷疑自己犧牲的情況下,自己的這個師弟,仍然不顧眾人的反對,寧可和周科長簽下軍令狀,也要來哈城尋找自己時,顧文康感動地視線都模糊了。


    雖然他隻淡淡說了一句:“秦牧,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弟弟!”


    但這句話的分量,卻已經蓋過了所有的承諾與感激。


    而在得知秦牧在哈城的這段時間,發現馮子恩情報小組有內鬼,鏟除叛徒,狙殺鬆井一郎,搗毀關東軍防疫部等行為,他更是自豪地拍了拍秦牧的肩膀,鄭重地說了一句:


    “秦牧,我終究還是不如你,從今以後,你隻管往前衝,師兄我會一直在你背後無條件支持你!”


    秦牧知道這句話的分量,他並沒有謙虛,也隻是認認真真地迴了一句:“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二人又聊了很多,聊到了老師黃先覺,聊到了黃若萱,也料到了周科長。


    直到後半夜,二人這才又聊到了今晚的這次營救。


    顧文康率先說道:“秦牧,今晚的哈城警務廳監獄就是個陷阱!”


    原來在行動之前,顧文康已經知道想從哈城警務廳救人是一件難如登天的事。


    所以他剛開始的想法是,能都混進去是最好,不能的話,就他一個人混進監獄,其餘山寨好手就留在監獄外接應。


    他自己已然把生死置之度外,不管有多危險,也必須救許琳和她爺爺。


    然而,好巧不巧!


    偏偏今晚哈城警務廳監獄的守衛十分鬆懈,他們十來人竟真的順利混進了監獄。


    可當他們剛混進牢房區時,他就發現自己中了敵人的圈套。


    於是當即便往外中,這才正好遇到了剛混進監獄的秦牧二人。


    說完自己營救的過程,顧文康又道:“這哈城監獄好像就是在等我們混進監獄……”


    秦牧卻隻是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意外。


    見狀,顧文康好奇地問道:“你知道?”


    “我也是迴來後才確定!”秦牧若有所思地說道。


    顧文康皺了皺眉,兀自分析道:“所以,鬼子一定是知道有人要混進監獄救人,所以提前設好了陷阱,如此說來,我們身邊一定有鬼子的內鬼!”


    “會是誰呢?我這邊的人都是山寨的兄弟,而且幾乎都死在了監獄裏……”


    正說著,秦牧突然冷冷打斷道:“是林飛!”


    “而且這個陷阱就是為我準備的!”


    顧文康猛然一怔:“是他?為何說是他?”


    秦牧笑了笑,這才將自己的之前的暗中準備和判斷說了出來。


    聽完秦牧的描述,顧文康不禁歎了口氣,佩服道:“你這心思,還真是比女人還細!”


    秦牧慘笑一聲,道:“沒辦法,總有人逼著我細心!”


    殊不知,就是因為自己之前的不夠細心,才導致自己多次陷入了死境。


    人總是會成長的,這麽長時間以來,無數的危機逼得他不得不越來越細心!


    顧文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現在就去除掉他!”


    秦牧卻搖了搖頭,道:“不著急,留著他還有用!”


    “什麽用?”顧文康問道。


    秦牧歎了口氣,道:“營救杜鵑!”


    “當然,更重要的是給許琳爺孫二人報仇!”


    聞言,顧文康不由地一怔,震驚地看向秦牧,問道:“報仇?難、難道……”


    秦牧點了點頭,道:“你沒猜錯,許琳爺孫二人已經死了……”


    “死、死了?”顧文康猛然站了起來,憤怒地情緒已然寫滿了整張臉。


    片刻後,他沉聲問道:“是誰殺了他們?”


    秦牧歎了口氣,道:“柳田幸!”


    顧文康愣了愣,震驚地看向秦牧,道:“柳田幸?”


    “你說的是鬼子特高課課長柳田幸?”


    “他不應該在上滬城嗎?為何會出現在哈城?”


    秦牧歎了口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來哈城就是為了殺我,而且杜鵑也被他抓了,還被他廢了四肢!”


    “什麽?連杜鵑也被他抓了?”顧文康震驚道。


    秦牧點了點頭,這才將杜鵑的情況告訴了顧文康,又將許琳爺孫二人如何被殺,甚至還讓他們的屍體在許菲眼前一點點腐爛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完秦牧的講述,顧文康陷入了沉默。


    但秦牧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那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身體,和額頭暴露的青筋!


    良久,顧文康突然陰沉地說道:“柳田幸,你該死,罪該萬死……”


    秦牧也站了起來,伸出手,堅定地說道:“他的確該死,師兄,我已經有計劃了,這次需要你和我聯手,咱們兄弟二人一起幹掉柳田幸,救出杜鵑,為許琳爺孫二人報仇!”


    見狀,顧文康一把握住秦牧的手,同樣無比堅定地說道:“好,就像你說的,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與此同時。


    哈城警務廳副廳長辦公室內。


    得知情況的副官擔憂地說道:“長官,今晚因為那愚蠢的獄警,導致我們的計劃失敗,隻怕在想抓住秦牧,就更難了……”


    柳田幸沉聲道:“放心吧,杜鵑還在我們手裏,隻要他還想營救杜鵑,他就一定會再次現身,而且,林飛不還沒有暴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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