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秦牧一直懸著心。


    他已經可以確定“杜鵑”出事了。


    可問題是,杜鵑到底是怎麽被鬼子發現的呢?


    無論是之前徐輝還是師兄顧文康在哈城任務失敗,杜鵑都沒有暴露。


    甚至連她背後的馮子恩情報小組被鬼子搗毀了,杜鵑也沒有暴露。


    可偏偏,自己讓她幫著弄到關東軍防疫部的情報後,她就出事了……


    正想著,他突然明白了!


    沒錯,一定是因為關東軍防疫部的情報!


    關東軍防疫部作為鬼子的絕密單位,想要弄到它的情報,本來就是非常困難的。


    當初,杜鵑自己都說了想要弄到關東軍防疫部的情報,必須要冒極大的風險。


    可她最終還是成功幫自己弄到了如此關鍵的情報。


    那麽杜鵑一定是在打探關東軍防疫部的情報時,露出了無法避免的破綻。


    秦牧越想心情越沉重!


    據林飛說,杜鵑四肢都被廢了,他甚至可以想象,杜鵑在被發現後遭到了鬼子什麽樣的折磨!


    而且,自己到現在都還是安全的,隻能說明杜鵑被抓後,即便遭受再大的折磨,也並沒有透露自己事情!


    想到此,秦牧腦海中不禁再次浮現出杜鵑的笑容。


    到現在,他甚至還不知道杜鵑叫什麽名字……


    強烈而複雜的情緒,讓秦牧緊緊握住了拳頭。


    不管怎樣,必須救出杜鵑,哪怕是豁出自己的性命!


    可現在,被抓的是杜鵑,是唯一一個可以給自己提供可靠情報的人,沒有她,誰又能給自己提供情報呢?


    秦牧知道,比起關東軍防疫部,想從哈城警務廳的大牢救人,更需要足夠的情報!


    畢竟,這裏現在可是柳田幸的老巢!


    對了,林飛!


    他既然是從哈城警務廳大牢逃出來的,自然對裏麵很熟悉……


    秦牧想著,卻皺了皺眉。


    杜鵑的出事,雖然可以從側麵證明林飛說的是真的。


    可秦牧還是覺得不放心,總覺得這一切太巧了。


    為何林飛早不越獄晚不越獄,偏偏杜鵑被抓後才越獄?


    雖然他說是有神秘人知道他們的身份,所以幫助林飛脫身,還讓林飛去救杜鵑。


    但秦牧始終覺得這裏麵有太多說不清楚的地方。


    首先,這神秘人到底是誰?


    又是怎麽知道林飛和杜鵑的?


    而且,還有能力混進哈城警務廳監獄。


    隱約間,他越發這一切的背後都透著古怪!


    剛迴到酒樓的地下室,不料鄭恩澤已經在等著自己。


    剛見到秦牧,鄭恩澤便焦急地拉著秦牧往外走,說道:“秦牧,你終於迴來了,趕緊跟我走吧!”


    秦牧愣了愣:“怎麽了?又有什麽重大的事情嗎?”


    鄭恩澤歎了口氣,邊走邊說道:“還不是許菲那丫頭,昨天晚上,她做了五次噩夢,每次醒來,都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可無論誰安慰她,她都聽不進去!”


    “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也不說,隻是一個勁兒的說她害死了爺爺和姐姐!”


    “到現在,他一滴水一粒飯都沒沾,就隻是縮在床角,像是瘋了一樣!”


    “我想,現在隻有你能安撫這個傻丫頭了……”


    秦牧歎了口氣,並沒有說些什麽,隻是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他知道,能讓一個天真單純的小丫頭變成這樣,一定是經曆了非人的折磨。


    隻是,現在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來到一處偏僻的人家。


    秦牧果然看見許菲蜷縮在床角,她雙眼空洞,整個人都在顫抖。


    嘴中還在不斷地重複著“是我害死了爺爺,是我害死了姐姐……”


    秦牧緩緩坐到床邊,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著許菲的腦袋。


    溫柔地說道:“許菲,我知道你心裏一定藏著很沉重的事,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和你一起分擔……”


    聞言,許菲緩緩抬起頭,見到秦牧,她竟再次撲到了秦牧的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秦牧安撫道:“沒事了,許菲,有秦大哥在,您放心,沒人能再傷害你!”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出來,別一直埋在心裏,會把人憋瘋的!”


    “是不是因為鬼子?”


    見許菲還是不肯說話,秦牧轉頭看向鄭恩澤,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我和她單獨聊聊!”


    鄭恩澤猶豫了片刻,還是帶著其他人出去了。


    秦牧這才微笑著拍了拍許菲的後背,道:“許菲,你還記得你留給我的那封信嗎?”


    許菲終於開口了,但也隻是“嗯”了一聲。


    秦牧繼續說道:“你說你想成為像我一樣的人,你還說你想為我們的國家,為我們的民族,還有我們的同胞做些什麽!”


    許菲點了點頭,道:“嗯,這一直都是我的夢想……”


    秦牧溫柔地笑道:“我記得你還說,你想留在我身邊,跟著我學習是嗎?”


    許菲點點頭,但又愧疚地低下了頭,整個人還在低聲抽泣。


    秦牧正色道:“好,那我現在就收你當學生!”


    “真、真的嗎?可,可我真的不是那塊料,而且,我還害死了我的爺爺和姐姐……”許菲的驚喜稍縱即逝,轉眼便被悔恨取代。


    秦牧雙手扶著許菲的肩膀,直直地看著她朦朧的雙眼,正色道:“許菲,記住,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堂課!”


    見狀,許菲擦了擦眼淚,神情也嚴肅了起來。


    秦牧繼續說道:“想要趕走鬼子,是一定會有犧牲的,失去親人很痛苦,可我們有千千萬萬的同胞已經遭受過這樣的痛苦!”


    “往後的幾年,還會有更多的同胞遭受這樣的痛苦!”


    “如果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樣的痛苦中,誰還會去和鬼子戰鬥?”


    “記住,成為一名戰士的首要前提,就是堅強!”


    “要將所有的悲痛深埋心底,轉化成殺鬼子的動力!”


    “小鬼子殺我一人,我就要殺他全家,小鬼子殺我滿門,我就要滅他九族!”


    “所以,生活在這樣一個時代,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根本沒有時間去悲傷!”


    聞言,許菲徹底僵住了,醍醐灌頂般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秦牧沒有說話,給她時間慢慢消化。


    這並不是什麽難以聽懂的官話,反而十分直白。


    但這就是秦牧穿越以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他也知道,有的人會說這個想法很偏激,但如果沒有這種偏激,還會有自己上一世的安寧嗎?


    良久。


    許菲的眼裏突然再次出現光芒,而且十分堅定。


    她看向秦牧,用力地點點頭,說道:“秦大哥,我懂了,從今以後,我努力學著不再被自己的情緒左右!”


    秦牧欣慰地笑了笑,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到底經曆了什麽嗎?”


    許菲皺了皺眉,似乎猶豫了片刻,但最後還是將爺爺和姐姐是如何死在自己麵前,屍體又是如何在自己麵前腐爛的事情說了出來。


    但這次,她沒有流淚,更沒有哭泣!


    反而,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憤怒。


    然而!


    聽完許菲的描述,秦牧早已經恨得咬牙切齒,甚至雙眼都布滿了仇恨的血絲。


    許菲的爺爺和姐姐,他是見過的!


    那二人就是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農村老人和女孩!


    柳田幸,你該死!


    然而,鄭恩澤卻在此時突然走了進來,將他拉到一邊,輕聲將一則重要的消息告訴秦牧。


    聽完鄭恩澤的講述,秦牧竟突然大喝一聲,更是恨地一拳重重砸在了牆上。


    他青筋暴露,名目猙獰,甚至完全感受到不手上已經滲滿了自己的鮮血。


    許菲連忙衝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捧著秦牧手上的手,問道:“秦大哥,你、你這是幹嘛?”


    秦牧一個字一個字地沉聲道:“我秦牧發誓,不殺柳田幸,誓不迴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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