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蘇婉的憂心忡忡,陸修晏自始至終都很淡定。


    他擁她在懷裏,貼著她柔順的長髮,「你不用擔心,這件事老爺子不會管。」


    似乎,他們父子達成了某種默契。彼此都不過問對方的事。


    蘇婉有些驚訝,「你確定老爺子不會把小帆送人?」


    「不會。」


    陸修晏斬釘截鐵的說完。


    蘇婉還在擔心。


    他握住她的手指保證,「有我在一天,父親就不會對小帆怎麽樣,哪怕父親知道真相,小帆養在陸家這麽久,他也不會忍心驅趕,更何況,他現在都自顧不暇。」


    「老宅那邊……」


    蘇婉疑狐的抬頭,盯著他俊美的臉。


    最近她差點忘記去醫院,想必老爺子早出院了。


    不知馮慧是否照顧他……


    陸修晏冷聲嘲笑,為她解開了疑團,「你以為老爺子有精力管我們的閑事?他如今忙著和馮慧培養感情,在他眼中他們才是老來伴,根本不會管下一輩的事。」


    蘇婉握住他的手。


    陸老爺子向來不怎麽疼他,其實他從小等於一個人長大,爹不疼娘不管,性格才會這麽古怪吧。


    「覺得我可憐?」


    「我才沒有。」


    陸修晏聲音慵懶,臉色卻異常冰冷:「我都習慣了。」


    蘇婉主動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小時候,你肯定也渴望過父母的關愛。」


    所以,他才會得知她懷孕後,哪怕一心想離婚,最後也忍住沒離。


    他自己不幸,不希望悲劇在孩子身上重演。


    蘇婉吸了吸鼻子,隻是那個未出世的寶寶,和他們沒緣分。


    「怎麽了?」陸修晏察覺蘇婉的情緒不高,以為她還在想小帆的事,吻著她的額頭,低聲安慰:「等小帆再大一點,對我們這個家不在牴觸,心智足夠強大,我們再告訴他真相,我知道你的顧慮,瞞著他確實不是長久之計。」


    「嗯。」蘇婉壓下心中的遺憾,臉埋在他頸窩。


    以後,她不會再有孩子了,就讓小帆填補他們兩人的遺憾吧。


    「是不是感覺有些遺憾?」


    良久,就在蘇婉逐漸要進入夢鄉,渾渾噩噩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低啞的男聲。


    她倏地攥緊他的手指。


    緊張的彼此交握的手都在抖。


    陸修晏神色認真,越發柔和了聲線去哄:「我知道你不是簡單的動了惻隱之心,通過小帆,你想到了我們那個孩子,對嗎?」


    蘇婉一聲不吭。


    「和我說說,不要緊張。」陸修晏揉捏她的手指,「因為我也想那個孩子。」


    時間似乎快要到兩年。


    居然這麽快了啊,蘇婉差點以為,過了好久。


    她也沒什麽可激動的,閑話家常一樣,把當時一個人引產掉去世的嬰兒,然後和堂哥又給父親下葬,聲音如棉絮,低低的傾訴,自始至終沒掉一滴淚。


    當年,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隻是心底微微刺痛,她再淡漠再假裝若無其事,終究是在意的。


    陸修晏沒吭聲,無言的擁緊她。


    等她說完,他才聲音遙遠的開口:「我記得那天,下著瓢潑大雨,當時我去墓園,看見你和蘇宇兩個人給嶽父下葬,沒有親戚朋友,更沒有悼慰的人。」


    「你去過墓園?」蘇婉有些意外。


    難怪那天她感覺墓園出現跑車很奇怪。


    陸修晏擰緊劍眉,緩緩點頭。


    事情雖然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但起碼有他的原因,是他識人不清,引狼入室。


    「對不起。」


    蘇婉再次迷糊時,耳邊低低的迴蕩著男人的道歉聲。


    她一開始皺緊眉頭,但是在男人溫暖的懷抱裏,漸漸卸下心房。


    都過去了,他早已用行動證明了他的真心。


    這樣一個全心全意愛著她的男人,她又何必執著於過往不放?


    陸修晏看著縮在自己懷裏的嬌小女人,她的眉心緩緩舒展,嘴角甚至勾起清淺的弧度,他跟著心情大好,用力在她唇上親了一口。


    最後擁著她閉上眼。


    這一晚,兩人都睡的極好。


    不過很可惜,原本答應小帆要出去春遊的陸修晏,因為公司臨時有事,半天的時間都沒有,最後他臨時拉來另外兩個小帆認識的人。


    陸祈風作為小帆曾經的叔叔,當然知道怎麽哄侄子,有他在,氣氛非常熱絡,


    至於另外一個人,則是田恬。


    小帆原本因為陸修晏不在而傷心,看到替補上來的兩人,頓時眉開眼笑,拉著陸祈風去踢球,「叔叔,我們班有個超厲害的男生,待會你幫我贏了他!」


    男生天生好戰。


    沒想到陸祈風很配合,「好啊,帶那小子過來,叔叔好好和他踢一次。」


    他說話間,餘光似乎隱晦的看了蘇婉這麵一眼。


    蘇婉挑眉,下意識看向身邊的田恬,不對勁。


    她之前一直忙著整理小帆的東西,沒關注那兩人,現在忽然發現,田恬好像沒和陸祈風打招唿!


    「你和祈風,你們兩個……」


    田恬低頭準備野餐的餐具和食品,聞言怔住。


    她白皙修長的手指,緊緊攥著筷子。


    「吵架了?」蘇婉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


    田恬向來單純,且直來直去,今天忽然變得扭捏起來,繼續整理餐具,「我們沒架可吵,因為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嘿,他們還真吵了。


    蘇婉沒追根問題,而是聰明的轉移了話題,「你最近工作很忙嗎?」


    她們兩人有段時間沒聯繫。


    「還那樣,有時我會去研究所,不忙時我偶爾參加一個研討會,討論討論醫學難題。對了,我下個禮拜要迴華城,你有什麽禮物要帶給他們?」


    蘇婉有些驚訝,還以為田恬短時間內不迴出國。


    可是她轉念一想,華城才是田恬生長的地方,人家迴去也沒什麽不對。至於陸祈風,或許倆人原本不合適。


    「我買點京城的特產,到時候你幫我出國。」蘇婉接過田恬手裏的餐具,拿出去清洗,華城還有她們共同的朋友,她確實要買點老家的東西。


    田恬眸光閃了閃,沒說什麽,隻顧著點頭。


    她今天格外安靜。


    蘇婉被一個家長叫過去,沒注意到田恬的異樣。


    不遠處,小帆卻將大人間的貓膩看的一清二楚。


    他休息時,一邊喝水,一邊和陸祈風擠眉弄眼,「叔叔,你是不是惹田阿姨不高興?」


    原本,他是叫田恬姐姐,陸祈風不滿意他的稱唿,威逼利誘之下,他才改口叫阿姨。


    聽到他人小鬼大的話,陸祈風微怔,想起前幾天發生的那件事,心頭被塞滿說不出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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