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坐在客廳,看著古老的時鍾,怎麽坐都不舒服。


    老管家給她倒了溫水,還拿了水果和點心,站在旁邊也有些心不在焉,和她一道看向樓上書房的方向。


    「我出去走走。」蘇婉感覺悶的慌,打算出去走一圈。


    她來的時候看到小帆在外麵,想必他玩的起勁,她正好去看看。


    「我找個人陪您?」老管家走不脫,他時刻盯著樓上的動靜,萬一兩父子吵的不可開交,他能及時上去,其他人壓根不敢摻和。


    蘇婉搖搖頭,「不用,我自己隨便走走。」


    她在陸家老宅的地盤上,不至於被刁難。


    如今和老爺子說開,她明白老爺子不會真的害她,頂多不喜歡她而已。


    「那好,您如果有需要,或者哪裏不方便,一定要喊人。」


    「嗯。」蘇婉站起來,換了一雙白襪子,剛才陸修晏親自給她穿的,此刻倒是沒覺得多疼,想必是藥膏發揮了作用。


    她走到後麵的空地上,果然看到堆的歪歪扭扭的雪人,還有個凍得小臉通紅的孩子,和雪人站在一起,出奇的可愛。


    周圍沒傭人,隻有他一個人。


    蘇婉皺眉,陸家人也太大意了,怎麽能讓小帆一個人在這裏玩耍?


    她正要走過去,就聽到一聲斥責聲,「告訴你多少遍,不要在老宅沒頭沒腦的玩兒,你怎麽不聽話?」


    顧暖穿著真皮大衣走出來,後麵還跟著傭人小李,一副氣的窩火的樣子。


    小帆似乎真的怕她,下意識往雪人後麵縮,結果被她一隻手拽住了耳朵,直接將他拎小雞似得拎出來,「躲什麽躲!老宅的人慣著你,我可不慣著!」


    「顧小姐,您消消氣,這裏畢竟是老宅。」傭人小聲勸說,生怕被人聽到。


    蘇婉站在拐角處,才走出兩步而已,聽到這話瞬間縮迴去。


    她還沒暴露,不如繼續藏起來,不然誰都不自自在。


    遠處的雪地裏,小帆可憐兮兮的躲在傭人身後,看著自己的母親,反而一臉的懼意。


    「出來。」顧暖到底顧忌在陸家,小聲的嗬斥。


    小帆不肯,死死地拽住傭人的手。


    顧暖顯然氣急,用力跺跺腳,積雪被踩的咯吱咯吱作響。


    忽然吹來一陣風,屋簷下的積雪被吹落,一部分雪花落在她臉上,她正在氣頭上,一腳踹向旁邊的雪人,隻見小帆和傭人辛辛苦苦堆好的雪人,瞬間被踹翻。


    「媽媽,不要!」小帆鼓足勇氣奔過去,抱住了顧暖的腿。


    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這個雪人。


    顧暖狠狠地瞪著他,「玩兒,整天就知道玩兒!剛才你爸爸過來,怎麽沒攔住他陪你一起玩兒?我告訴你什麽了,你除了玩還記得什麽!」


    「……爸爸沒理我。」小帆委屈的眨巴著大眼睛,陸修晏怒氣沖沖的進來,他根本不敢攔。


    「他不理你,你不會主動找他,你長腿是做什麽的!」顧暖今天火氣旺盛,偏偏小帆還在頂嘴,她簡直要氣瘋了。


    她好不容易找機會和老爺子告狀,今天特意帶小帆過來看蘇婉的笑話,誰知道陸修晏中途竟然過來了!


    他來就來吧,反正誰都阻止不了,或許是蘇婉知道老爺子召喚,故意通知他呢,那個臭丫頭如今心機不是一般的多。


    不過她也不是毫無辦法,她還有小帆這個殺手鐧。


    誰知小帆除了玩兒,什麽都不會!


    「我看你還是待在醫院最乖!在這裏老爺子都快把你寵壞了!」顧暖一腳踹開小帆,惡狠狠的樣子,嚇得孩子頓時不敢出聲,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


    冰天雪地的,他又玩了那麽久的雪,身體又不好,怎麽能忍受這一腳?


    傭人嚇得臉色發白,她始終保持理智,知道這是哪裏,忍著恐懼抱住小帆,「小帆少爺,別叫知道嗎?」


    小帆埋在她懷裏,「哇」的一聲哭出來。


    顧暖嫌棄不已的訓斥:「哭什麽,你還有臉哭!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會過成現在的日子?沒有你,我一定會過的更好!」


    傭人連忙捂住小帆的嘴巴,悄悄提醒顧暖:「顧小姐,這裏是老宅,您……消消火。」


    風雪漸漸停息,周圍恢復寧靜。


    顧暖的火也緩緩停住,她收斂怒意,淡淡的看向擁抱的兩人,「還愣著幹嘛,快帶他去洗洗,髒死了。」


    「哦,好的。」傭人如蒙大赦,趕緊抱著小帆離開。


    天地間再次恢復沉寂。


    顧暖咬著牙,暗暗咒罵蘇婉。


    而此刻,蘇婉盯著遠處的顧暖,忍不住想打個噴嚏,幸好有人來叫顧暖,她趁機轉身,死死地忍住了。


    這個地方不已久留,她悄悄原路返迴,不過始終心思沉重。


    以前她就懷疑顧暖對小帆不好,教育理念有問題,總是給孩子灌輸仇恨的想法……現在她明白了,顧暖根本不愛小帆,甚至覺得小帆是拖油瓶。


    ……


    陸修晏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書房內,氣氛愈發冷凝。


    直到陸老爺子重重地咳了一聲,皺眉說道:「你想好了?」


    「半年前,蘇婉迴國時我就想的很清楚,以後,我沒她不行。」陸修晏昂首挺胸,和當年接管陸氏一樣,不妥協,不退讓,半點不慫。


    陸老爺子威嚴的表情終於變了,似乎有幾分追憶,「當年我將陸氏交給你時,你好像也是這麽和我保證的。」


    一晃,十幾年過去了。


    這個兒子果然最出色,全京城乃至全國,都出類拔萃,他該引以為傲的,可是此刻,偏偏最讓他放心最讓他驕傲的大兒子,帶給他巨大的失望!


    「就算顧暖心思不正,她好歹是小帆的親生母親,你不和她結婚沒關係,但是也絕對不能和蘇婉在一起!」陸老爺子貌似退步了,可還不打算接納蘇婉。


    「為什麽?」陸修晏感覺和老父親溝通太費勁。


    陸老爺子今天氣的不輕,橫了兒子一眼,「哪裏那麽多為什麽!你和蘇婉不合適,看看你為了她的事,犯了多少糊塗!」


    「不管您贊成還是反對,我今天都是來通知您一聲,我和顧暖不是一路人,這輩子沒緣分,做不成夫妻。至於蘇婉,我餘生隻想去補償她,除了她之外,我誰都不要!」


    陸修晏說完,沒再理氣急敗壞的老爺子,直接從書房離開。


    他迫不及待見到蘇婉,然後帶著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能再讓他的女孩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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