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晏心頭一跳,拿著煙的手竟沒出息的抖了下。


    手機裏,蘇婉很有耐心的重複了一遍,「你在哪兒,方便的話我去找你。」


    「……你在家等我。」陸修晏迅速按斷菸頭,手指被燙的微疼,他像是察覺不到似得,急於見到她的人。


    蘇婉不想讓他來父親的家,可是左思右想,這種大事還是家裏方便,要她去他們曾經的婚房,她會不自在,良久才迴應:「好。」


    兩人終於見麵,彼此都出奇的沉默。


    尷尬到不行。


    幾分鍾後,還是陸修晏沙啞著開口:「聽說你病了,還好嗎?」


    蘇婉給他沖了杯速溶的咖啡,不冷不熱的迴答:「小病而已,家裏沒現磨的咖啡,你將就著喝吧。」


    在她家裏,沒他那些窮講究。


    陸修晏挑眉,並不挑剔的喝了兩口,「不錯。」


    口是心非。


    蘇婉沒說出來,她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


    「我說完了,你怎麽看?」蘇婉抬頭看了一眼。


    陸修晏的咖啡也喝了大半,低頭迎接她的視線,隔了差不多半分鍾的時間,才低沉說道:「如果我說,要你暫時停止調查,你願意嗎?」


    這些話,蘇婉一點不意外,之前她調查顧暖時,他就這麽說的,如今小帆手術結束,他還這麽說……


    她輕聲嗤笑,「捨不得?」


    「你明知道不是那麽一迴事!」陸修晏的口吻生硬,顯然不高興。


    「那你給我哥合理的理由。」蘇婉直直地盯著他,「最開始的時候,你說小帆病了,要我停止起訴顧暖,如今小帆手術很成功,陸家似乎也沒大事,聽說老爺子老年生活過的非常滋潤,哦,還有,你媽和一個海歸叔叔談的也不錯,還有祈風,他更沒什麽事,你還有什麽顧慮?」


    陸修晏聽著她咄咄逼人的話,不由揉揉太陽穴,「蘇婉,你能否給我點時間……」


    「不能。」蘇婉很堅決,「誰又顧忌過我的感受?我為你們所有人著想,結果呢,我落到了什麽地步?這年頭好人如果太傻太實在,是不會有好報的!善良也有底線也有鋒芒的!」


    她不想再被人當傻子似的利用!


    當初就因為她一再忍讓,才會被顧暖步步緊逼,如果再讓步,顧暖指不定會怎麽對付她。


    「我隻是和你通知一聲,至於你怎麽做,和我無關。而我做什麽,你也無權幹涉!」


    蘇婉說完這些話,放下了手裏的水杯,「晏少請自便,我要迴去睡了。」


    她轉身要走,忽然被拽住了手。


    「老婆,別這樣。」陸修晏站到她身後,貼著她的肩膀,沙啞的聲音略微無奈。


    蘇婉的耳根立即滾燙,不知因為他的話,還是他的氣。


    她梗著脖子有些冷漠的說道:「你不要這麽叫我,如果你真將我當成一家人,會一直阻止我?」


    「你能不能給我幾天的時間?」陸修晏盡量軟和態度和語氣。


    可惜蘇婉這幾天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有了重大線索,好心告訴他,結果他卻毫無反應。


    該說他太沉穩,還是她太沉不住氣?


    一瞬間,她惱恨自己的軟弱,「我是沒什麽權勢,可如果不是因為……我早就和顧暖當麵對峙!」


    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猶豫不決!


    這些話,蘇婉終究沒說出口。


    她用力甩開陸修晏的手,趁著他愣神之際,快速返迴一樓的客房,轉手打上反鎖,靠在門板上,感覺耗光了所有的力氣。


    「……我知道你心裏怨我,這段時間我確實忙的不可開交,老婆,最後給我一個禮拜的時間,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陸修晏沉默了半天,緩緩開口。


    裏麵沒人吭聲,他又站了許久,才離開。


    房門關上,隨後是車聲。


    蘇婉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無力的閉上雙眼。


    就到此為止。


    以後,她也不會顧忌太多,該怎麽對付顧暖,是她的事,和陸修晏再無瓜葛!


    她不知道的是,陸修晏驅車迴到公司,頂著一張染了冰川的臉,幾乎看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害怕。


    秘書看到他迴來,拿著文件猶猶豫豫,不知該不該上前。


    「說。」陸修晏麵無表情。


    「陸總,今晚有人約您……」


    「推了。」


    秘書有點為難,臉色複雜的站在原地半天,最後一咬牙,到底忍著激怒老闆的風險,說出了邀約的人:「是於二少約的您,他說有重要的合作要和您談。」


    陸修晏解開領帶的動作頓了頓。


    於昊的行動這麽快……


    「陸總,您之前特意叮囑我,排除萬難,都要和於二少建立聯繫,如今他一再的示好,為了顯示誠意甚至主動讓利,雖然我們的合作剛開始,可他背後還有一半於家的產業,要是和他聯手,對付於淼豈不是事半功倍?」


    陸修晏冷漠的表情徹底變了,恢復成往日的淡然,「馬上開會,晚上的時間空出來。」


    「好咧。」秘書知道他這是準備按時赴約,打起精神去通知下麵的人開會。


    而陸修晏在辦公室喝了一杯水,仍在迴味之前在蘇家喝過的那杯咖啡。


    蘇婉說,他在乎顧暖,實則不然,甚至全錯。


    他怎麽會在乎那個女人的死活!


    之所以不能現在動顧暖,是因為他早已和於昊暗中聯繫,兩人打算秘密扳倒於淼,而顧暖和於淼關係匪淺,必須從她入手才行……


    他顧慮的太多,更不能和蘇婉明說。


    再等一個禮拜,他的計劃進行的差不多,到時候他會給蘇婉一個滿意的答覆。


    到時候,她明白他的為難,會再次原諒他。


    這些是陸修晏深思熟悉的結果。


    然而,所有的事情畢竟不受他的控製。


    因為小帆的關係,他和顧暖不得不聯繫,而且顧暖找他的機會越發頻繁。


    這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不過出席一個商業性質的慈善晚宴,和客戶聊天時,就看到不遠處三個人緩緩走近。


    客戶微笑著套近乎:「是陸老爺子和顧小姐,晏少家庭和睦,真是讓人羨慕。」


    陸修晏端著酒杯,微微眯眼,不遠處盛裝出席的年輕女人,望著他的眼神明顯帶著期盼,他暗暗攥緊酒杯,心裏想要脫離,動作卻截然相反。


    他竟破天荒的走過去,甚至還淡淡的打招唿:「爸,馮阿姨。」


    後麵的年輕女人身姿搖曳的走近,主動攬住他的胳膊,他按捺住甩掉的衝動,語氣更為柔和:「暖暖,你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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