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紙,散落在白雪上,蘇婉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她眨了眨眼,用力攥住拳頭,「你盡管撕,我可以再寄一份給你。」


    不就是一份離婚協議書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陸修晏手裏還殘留紙張的碎片,聽到她的話氣的咬牙,「你沒完了是吧?」


    「是,又怎麽樣?」蘇婉哪裏肯示弱,已經撕破臉了,她不介意讓關係再僵硬一些,「你越阻止我狀告顧暖,我越要將她告倒!不然我沒辦法麵對這些死去的人!」


    「……」陸修晏沉默的低頭,看到她故意做對的小臉,眉頭皺了皺。


    蘇婉和他話不投機,沒什麽好說的,直接拽過門把手,打算關門。


    她手腕忽然被一隻大手握住,抬頭看向一臉冷峻的男人,用力瞪著他。


    「感冒好了嗎?」陸修晏想了想,挑了安全的話題。


    「死不了。」蘇婉沒好氣的冷笑。


    「你非要和我這麽說話,是嗎?」


    「是。」蘇婉沒半分猶豫。


    陸修晏幽深的眸子裏,有一絲絲的挫敗。


    清晨,風還很重,門口雖然沒什麽風,但是風吹落房上的雪花,積雪落下來,兩人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


    蘇婉忍不住咳嗽兩聲,臉色微微潮紅。


    「進去說。」陸修晏隻猶豫一瞬,下一秒推她進門,自己緊隨其後。


    蘇婉眼睜睜的看著他進門。


    察覺到他將她壓在了關上的門板上,她頓時臉更燒了,「你鬆開我。」


    「蘇婉,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告顧暖這件事急不得?你為什麽不能為了我,稍微緩一下?」陸修晏死死抱住她,說什麽都不會放手。


    他在她頭頂低語。


    蘇婉掙不開,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氣,下意識顫抖,他終於鬆開了一點,但還是擁著她,捏著她的下巴逼她抬頭。


    兩人視線想接,彼此都一聲不吭。


    「我知道我的要求,你不會在意,可我單單是為了我自己為了陸家的名聲嗎?我拖著不離婚,你有什麽事,我都會受到波及,如果我真的自私,答應離婚就行了,何必非要和你捆綁在一起?蘇婉,你為什麽著急的逼問做選擇題?」


    陸修晏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他的聲音依舊低沉,卻沒半分敵意。


    這一刻,蘇婉心頭微顫,想要狠狠地反駁他,可到底沒那麽狠心,下巴上有明顯的熱量,通過他的手指傳遞過來,她感覺耳根漸漸發燙。


    兩人的關係,一直糾纏不清,她知道不該這樣,但他不離婚,她又有什麽辦法?


    她試圖通過分居達到離婚的目的,然而他總能找到突破口,時不時地找上門,她也沒定力,好幾次犯傻和他滾床單……


    離婚離婚,究竟什麽時候能離?!


    「你不就是想告倒顧暖,逼我在你和他們母子之間做選擇?」陸修晏將她不吭聲,索性直說,「你以為我會選擇小帆,繼而疏遠你?還真的覺得你自己猜的準!我告訴你,不管你和顧暖鬧到什麽境地,哪怕撕的再難看,我都不會和你離婚!還有,小帆我會慢慢接手,他那個媽有沒有無所謂,以前如果不是因為你口口聲聲說孩子不能離開母親,我也不會去留著顧暖守在他身邊!」


    蘇婉僵著身體,始終無話。


    「你不信任我,覺得我會為了小帆讓你高抬貴手,可是你都沒主動問過我,從來都是自己猜測,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對我公平嗎?你怎麽就篤定,我一定會選擇他們母子,而不是選擇你?」


    陸修晏繼續逼問,他的眼神很冷。


    足足過了兩分鍾,不知誰的手機響了,他才鬆開了懷裏的人。


    是蘇婉的手機,她扶著鞋櫃站穩,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又瞥了一眼身邊的男人,深吸一口氣,終於接聽:「喂,季勛,嗯……我在家,你最近忙嗎?」


    陸修晏儼然被視為空氣,他恨不得奪走那隻精巧的白色手機!


    他好不容易進門,轉眼又被季勛打破了節奏。


    蘇婉又退了兩步,繼續聽電話。


    「小婉,我聽一個朋友說,你在找律師,我剛從外地迴來,正好有時間,如果你不忙的話,我可以幫你引薦兩個,他們一個是我朋友,一個是朋友的朋友,業務能力沒的說,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


    蘇婉和顧暖打官司的事上了新聞,雖然被花錢撤了熱度,但季勛想知道也不難。


    「……好,謝謝。」蘇婉本想說暫時用不著,可察覺旁邊的男人虎視眈眈,她忽然就來了脾氣,「不知誰放出的風聲,上次請的律師明明答應的好好的,因為他不知受到誰的威脅,嗬嗬,居然開庭前一天晚上變卦,猝不及防。」


    她邊說邊斜睨了那個低頭整理大衣的男人,笑容嘲諷。


    「還有這種事?我說你怎麽急著找律師,半個京圈的律師界都傳遍了。你等著,我認識兩個靠譜的朋友,我可以幫你引薦,我敢以人格保證,他們絕對不會臨陣倒戈。」


    季勛很意外,又在電話裏關心兩句,還說隨時都能和蘇婉見麵,才掛了電話。


    「誰威脅你了?」陸修晏忽然走過來,臉色冷沉的問道。


    「你不用知道。」


    陸修晏按住蘇婉的肩膀,「你不說我會自己去查。」


    「隨便你。」蘇婉心裏堵得慌,不想和他繼續交流,他們也沒什麽好談的。


    隻要他阻止自己起訴顧暖,就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哪怕他有苦衷,可他一麵指責她不夠坦誠,一麵又瞞著她許多事,他步步為營,而自己步步暴露,這樣的關係,她從身體到心都累。


    如此心力交瘁的感情,不要也罷。


    陸修晏看著她走向廚房,隻留給自己一個單薄的背影,薄唇漸漸抿緊。


    從蘇家老房子離開,他立即給秘書打電話,「最近顧暖在哪?」


    能讓律師恐懼的勢力,他心裏已經有了猜測,無非是老爺子,或者是於淼。他們擁護的人,當然隻有一個。


    「顧小姐這幾天基本天天去看望小帆少爺,對了,這次我們的醫生說,小帆的身體,好真的有問題,徐醫生說的話或許……不是危言聳聽。」


    因為厭惡徐亮,陸修晏早已給小帆辦理轉院,陸氏旗下的醫院雖然不是非常擅長心腦血管疾病,好歹也有自己的醫生。


    把人放在眼皮底下,他才安心,至於主治醫生,慢慢找,畢竟小帆的身體沒惡化。


    沒想到,小帆的身體居然這麽快病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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