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修晏眉頭緊皺,握著方向盤的手握的更緊。


    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小姨家,要是突然離開,不知那個女人會不是失望……


    「叔叔,你什麽時候過來?小帆好想你,我不要呆在醫院,這裏好無聊。」


    小帆會說的話越來越多,搶過了手機猛訴苦。


    「修晏,你別在意,小孩子抱怨兩句沒什麽的。」顧暖很快將電話搶迴去,她的聲音充滿歉意,「他鬧著給你打電話,我實在沒辦法了才……你不要擔心,忙你的事,和你聊聊天他應該會好一些。」


    陸修晏聽了一會兒,心裏快速做了一個決定。


    下一個路口,車子轉彎,他選擇了和小姨家相反的方向,快要到醫院的時候,將車停穩才打了一個電話。


    「修晏,你到了嗎?媽已經催我兩次了。」


    電話裏,女人清脆的嗓音似乎帶著一絲喜悅。


    陸修晏的心一顫,聲音不自覺放輕,低柔的道:「我可能要耽誤一會兒。」


    「你還在公司嗎?」蘇婉的語氣頓時變得失落,不過她很快又溫聲說,「沒關係,你先忙,媽就是和小姨鬥嘴,她其實並沒有真的在催。」


    她依舊是這麽善解人意,很少給別人添麻煩。


    陸修晏拿出車鑰匙,下車走向醫院,保安認出他的座駕,立即點頭哈腰的要打招唿,他卻微微搖頭,示意自己在接電話。


    「好,你們再待一會兒,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就過去。」


    既然她誤會了,他不如順水推舟。


    就當做善意的謊言。


    「嗯。」蘇婉沒有任何不高興,生怕耽誤他工作一樣,很快掛斷了電話。


    「你等著……我。」


    陸修晏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可惜並沒說完,就聽到了機械的嘟嘟聲。


    他也有被人掛斷電話的一天!


    頗為無奈的笑笑,他的眼神卻很溫和,甚至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再過一個小時他就會見到她,然而他的心已經等不及了。


    而這邊,保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想到向來冷冰冰的晏少,也有這麽柔聲細語的一天,不知道電話那頭是誰,會得到他的垂青。


    該不會是他的新歡吧?


    那個女明星,前些日子不是常伴他左右麽……


    陸修晏完全不知道保安的想法,大步走進了電梯,電話被掛斷,他的眸光瞬間幽暗。


    每次來醫院,心情都很糟糕。


    出了電梯,果然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不停地在走廊裏跑來跑去,偶爾會問一句,「媽媽,陸叔叔到底什麽時候過來?」


    「小帆,陸叔叔還要工作,而且他時間有限,不會一直陪著我們的。」顧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小帆的臉色落寞下去,小聲的問道:「蘇阿姨生了寶寶,我是不是就更不能看到陸叔叔了?」


    那麽小的孩子,已經明白了這些道理。


    要麽是他太聰明,要麽是有人教導的。


    陸修晏默默地想了一會兒,直到聽到顧暖驚訝的聲音才迴神。


    「小帆,你看誰來了!」


    「叔叔!」小帆驚喜地跑過來,一頭紮到陸修晏的懷裏。


    看著他們抱在一起,顧暖的嘴角緩緩露出笑容。


    不過陸修晏顯然沒打算長待,他哄了小帆一會兒,將他交給傭人,開始和顧暖了解孩子的近況。


    「醫生不建議手術,說小帆目前的情況比較特殊,最好採取保守治療。但是他要一直吃藥,他以前的主治醫生是西醫,藥的種類沒這麽多,所以他吃不慣,偶爾鬧一鬧小脾氣。」


    顧暖詳細的說了病情,然後又開始唉聲嘆氣。


    看得出來,她很擔心小帆。


    陸修晏坐到沙發上,視線還落在小帆身上,淡淡的開口:「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這幾年,我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我……我都習慣了。」顧暖的臉色說不出的哀愁,眼角甚至有水跡。


    在他看過來時,她快速的擦擦眼角,「你別誤會,其實我挺高興的,雖然和你分開,可有小帆陪著我,每次我無法堅持下去時,他都是我咬牙堅持下去的動力。修晏,我很慶幸生了他。」


    遠處,小帆似有所覺的抬頭,衝著父母高興的揮揮手。


    傭人擔心他打擾到大人聊天,拿著球走到了遠處,招唿他過去。


    他卻人小鬼大的做了個鬼臉,然後開開心心地去玩兒。


    顧暖似乎很受感觸,再次哽咽:「小帆很懂事,聰明的像是個大孩子,我真的、真的覺得他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隻是我在錯誤的時間生下他,那時顛沛流離,又不能給他提供好的生存環境,所以他才會體弱多病。看著他這麽懂事,我有時也會難過,覺得自己真沒用……」


    她強忍著淚水,可是卻眼淚根本不受控製,劈裏啪啦往下掉。


    陸修言沉默不語,遞給她一張紙巾,她吸吸鼻子帶著眼淚笑了,「謝謝。」


    他沒吭聲,目光繼續看向小帆。


    顧暖心裏一沉,難為她哭的這麽慘,他卻沒多少動容……她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試圖逼出更多的眼淚。


    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震動了幾聲。


    「我先迴個信息。」


    陸修晏看到母親來的信息,皺眉低沉的道。


    估計是母親等不及了,這次親自來信息催促。


    他隻好解釋還要一會兒迴去,怕母親繼續不依不饒,又給蘇婉發了微信:我再加一會兒班,你讓媽別著急。


    發完了這條消息,他想了想,又給她發了一條:再有半個小時我會過去接你們。


    顧暖坐在他旁邊,雖然看不到他發了什麽內容,不過他微信裏麵那個熟悉的頭像,卻讓她的眼神瞬間變冷!


    那個微笑的異常燦爛的笑臉,仿佛還停留在四年前。


    蘇婉的微信頭像,這麽多年一直沒變過。


    原來他說的急事,竟然是蘇婉!


    他終於將眼神從手機上移開,笑容收斂,重新變得沒有感情,很冷淡的看著顧暖:「我知道你不容易,暖暖,以後我會盡最大的可能補償你和小帆,但凡我能幫助的地方,你盡管提。」


    什麽都行,唯獨沒有他這個人!


    這些天來,顧暖已經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明白了這個道理,他對她再沒感情,他們之間的牽絆隻是小帆,因為他愛上了別人!


    誰能想到,陸修晏會愛上了最討厭的人。


    一個人的眼神和舉動是騙不了人的,他對蘇婉好,並不是因為她懷孕了,小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不會被孩子左右。


    真正能讓他改變的,隻有這一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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