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大汗,這些人是反正的將領,他們誅殺了叛賊江文彥,特意前來投靠大汗。”王鐸聽到諾爾布的問話之後,趕忙迴答道。


    “大汗,這是逆賊江文彥的首級!”大汗,這是他的大腿。”“這是胳膊!”“這是……”


    一聽王鐸介紹他們,叛將紛紛興奮起來,拿著自己手上還滴著血的殘肢就往諾爾布身邊跪,嚇得他趕忙往後退,連連擺手讓親衛將這些人都攔住。


    “嗯,不錯,爾等能夠棄暗投明,誅殺江賊,也是大功一件,本汗甚是欣慰。”


    諾爾布汗見叛將終於被控製住,這才站出來說話。


    “大汗如此賞識我等兄弟,末將無以為報,願做先鋒,替您進攻甘州衛的左勷,再立大功!”


    “大汗,我等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敲其骨,吸其髓,寢其皮,薅其毛!左勷這賊子此前侮辱過大汗,我等願意為您報仇雪恨。”


    “這畜生,出爾反爾,說話不算數,吾必殺之!”


    剛赦免了叛將,他們便亢奮的朝著諾爾布汗請戰,像是在表現自己的忠心。


    看著下方一群永昌衛的將領嚷嚷著想要作為先鋒,幫著諾爾布進攻甘州。在一旁閉目養神的王鐸突然心中一動,此次激戰土爾扈特人傷亡太小,不如趁勢攻入甘州,挑起諾爾布與左勷的矛盾?


    想到這裏王鐸走到諾爾布身旁攛掇道:“大汗,人心可用啊,這些永昌將領都將左勷恨之入骨,我等應趁勢順應軍心,攻打甘州,一統河西!”


    諾爾布本來還在操心南邊的鳳翔軍侵擾,準備明日一早就啟程返迴涼州,可是王鐸之言卻又很有道理,令他有些許心動。


    “大汗,正所謂一鼓作氣,不趁著這股子士氣拿下甘州。未來待左勷死守之下,咱們不一定能攻下甘州,更何況南邊的鳳翔軍坐擁陝西行都司大部分的土地,其人口兵力都不是我們能夠比的,不拿下河西,等著張賊來攻,咱們更沒有機會。”


    發現諾爾布遲疑,王鐸再次加重了話碼,雖然他也不清楚進攻甘州的難度,但反正是拱火,還不如說的嚴重一些。


    “隻是本汗聽聞那左勷麾下有三萬精兵,咱們的兵力是否有些不足以對抗甘州兵?”僅剩的理智讓諾爾布還是有些猶豫,他看了看王鐸卻發現此人十分自信。


    “您想錯了,大汗,在下對西北之事可謂是非常熟悉。他左勷有三萬人馬是不假,可是這其中的一萬人都是不能移動的,他們必須鎮守肅州衛西北的玉門關、嘉峪關,防備葉爾羌汗國下附屬的吐魯番汗國與南邊和碩特汗國侵擾,更別提其餘衛所各地駐軍也占了差不多七千人馬,他左勷能集中起來的也不過一萬三千多人。


    而我部,除了您直屬的一萬三千土爾扈特勇士之外,還有涼州軍七千多人,再加上永昌衛各地的七千殘軍,咱們足足有兩萬七千人馬。除此之外,您莫不是忘了,在長城外的阿拉善、巴丹吉林、亦集乃等地,仍有忠於大汗的部族,您可直接派人通知他們,襲關騷擾左勷的北部長城防線,如此一來進攻的局勢明顯優於我方,怎麽會不敵呢?”


    王鐸反應十分迅速,立馬就對著諾爾布一通分析,講的他連連點頭,十分認同。


    “王將軍之言甚好,我等都支持西征左勷!”


    隨著諸將包括土爾扈特將領,都紛紛出言鼓動諾爾布出戰。大汗一想起自己統一河西,重振土爾扈特部的偉業,心中就十分興奮。


    他狠狠的將碗中酒水喝盡,隨即砸在地上。


    【啪】一聲脆響,證明了他的決心。


    “我大軍誓師西征、一統河西!”諾爾布大聲的對著諸將下令道,諸將都高興的歡唿了起來。


    因此諾爾布在永昌衛休整了三天,整編了江文彥的永昌兵馬之後,便順應軍心繼續朝著山丹衛殺去。


    他們打著“為江總兵報仇”的名義,順著水磨川再走山丹河,先攻花寨堡再攻暖泉堡,一直到山丹城都被力主複仇的永昌衛叛將猛攻而下。


    直到這個時候左勷才終於著急了,他趕忙將各地的兵馬都往甘肅城集中準備迎敵,誰知道長城外的土爾扈特部韃靼人竟然配合著主力軍鬧了起來,將北麵邊防的部隊牽製在了那裏。


    如此一來,甘肅城滿打滿算,也不過聚集了一萬四千兵馬。


    “我這是何時惹到了那韃子?他沒事攻我山丹衛幹什麽?”


    西北的衛所本就半軍半民,所以軍情傳播的速度非常之快,左勷在山丹衛丟掉一天之後,就得知了消息,他滿麵愁容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這,總兵,從探子那裏傳來的消息稱,敵軍的先鋒好似是永昌衛的人馬,他們以你不去救援為由,宣誓要報仇雪恨,替他們的江總兵報仇。”左勷的參將猶豫了半天還是將此事稟報。


    “報仇?馬的,這群人腦子是不是壞掉了?江文彥被殺關我何事啊?他們報仇怎麽不去對付土爾扈特人?或者直接自盡,真當我是軟柿子啊。”此話激怒了左勷,他狠狠的將佩刀砍到桌子上,準備下定決心,給來犯之敵一個好看。


    於是,沉迷於酒色之中的左勷破天荒的積極了起來,監督著諸兵將搞起了軍備。


    另一邊,諾爾布大軍自從攻下山丹城之後,也越來越不好受了,這全都是因為西北尤其是河西走廊,其三麵都是敵人,主要的防禦設施分布在臨敵的三麵,呈幾字形環繞整個防區,尤其是以西、北為重,長城、關隘、堡寨、驛傳、烽堠、墩台從大到小組成了防禦措施,可謂是層層疊疊、數目繁多,卻也在空間上層次分明、井然有序、形成了嚴密的組織體係。


    整個西北之地二百多萬人口就圍繞在這些堡壘周圍生存,導致諾爾布在進入甘州衛地界之後,進展速度明顯變得十分緩慢。


    畢竟此前不管是進攻永昌還是山丹衛,那裏都距離涼州衛不是太遠,各種守備建築也不是太多。


    但到了甘州就不同了,此地是甘肅最重要的重鎮沒有之一,其內部人口眾多,堡壘更多,且還都沿著河流等水源地建造,就如同卡在生命線上的一把把鎖子一樣。


    使得大軍不能再像永昌衛一樣繞過這些堡壘,直接進攻甘肅鎮。而是得緩慢推進,不然甘州很多地方都是沙漠戈壁,環境十分幹燥,亂走真的是會死人的。


    至於那些堡壘、城池也確實不好攻打,一處一處拔除導致了大軍剛過東樂驛,銳氣就全然散盡,人馬也損失頗多,尤其是賣力為新主公效力的永昌軍,這一路以來的攻城略池都是他們在幹,如今足足減員兩千多人,叛將也攻不動了。


    這種情形,使得王鐸的副將有了些許異樣想法,待大軍剛剛安營紮寨,他便直接尋找到自家將軍王鐸說道:“將軍,依照末將的意思,咱們不如就在此地解決諾爾布吧。”


    “這是何意?咱們不是計劃好了,待諾爾布與左勷兩敗俱傷之際再除掉他嗎?”王鐸對此話很是疑惑。


    “將軍,我也是剛剛才理清楚頭緒的,咱們自從攻入山丹衛之後,進展變得十分緩慢,進攻難度直線上升,甘肅城不是那麽好打的。雖然土爾扈特兵確實沒有被消耗多少,但您有沒有想過,若是真的讓諾爾布與左勷激戰,反而是左勷以逸待勞獲勝的可能性很大。到時若是左勷獲勝,不說土爾扈特人了,咱們的本部兵馬能不能保住都是兩說。”


    戰前,諸將想的很是美好,尤其是王鐸,覺得左勷失敗的可能性很大,誰知道他們距離甘肅城還又一百多裏地便氣衰力竭。


    “那你的意思是?”王鐸明顯聽進去了,他摸著下巴看向孟三林。


    “您想,如今這個時候,天氣越來越冷,進展越來越難,大軍最為疲倦,再加上永昌兵那群叛將明顯不可信任,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在諾爾布這裏。再往前走是必敗無疑,咱們得趁著這個機會,將諾爾布誅殺在此地。如此一來左勷距離這裏還有一百多裏,我部可從容撤離。二來可將土爾扈特人的殘兵丟在左勷的地盤讓他頭疼去。”孟三林麵露狠厲之色,輕輕地在自家將軍耳邊說道。


    “你說的有些道理,這的確是一個機會,將所有的麻煩都扔到這裏,好教我從容拿下涼州。”


    王鐸想到這裏拍了拍大腿,隨後急切地對著孟三林說道:“三林,你現在立馬借著傳報軍情的名義,向東而行,告知涼州衛內的自己人,準備起事,待諾爾布一死,咱們就立馬殺迴去。”


    “遵命!”孟三林早已經忍受不了土爾扈特人了,他聽聞自家將軍準備動手,也是十分激動的朝著王鐸答應道。


    之後,兩人見天色還未晚,便分頭行事。


    王鐸趁著前往諾爾布汗大帳商討軍情的時候,對著賬內的柳兒使了一個眼色,並指了指專心看地圖的諾爾布汗,柳兒見狀點頭迴應,隨即兩人就此分開。


    柳兒返迴自己賬內,從背包中翻出了一木質盒子,裏麵裝著胭脂水粉。


    她從其中一盒粉撲的夾層中,取出了毒藥,並偷偷看了看諾爾布汗,不知如何下毒。


    畢竟此時距離吃飯的時間還有一段時間,諾爾布喝的水、酒,從來不讓別人為他倒,而是隻喝自己親衛端來的。


    如今隻有諾爾布身邊的一大碗酒可以下毒,可是在他的身邊又怎能下毒呢?


    隨著時間的流逝,柳兒也是急了,她狠下心來直接將這毒藥吃到自己的嘴中,隨即挪著蓮步,輕輕走到諾爾布的身旁,端起酒碗就喝了一大口,在此期間她趁機將口中的毒藥吐了一些到酒碗中,麵帶紅暈之色看向諾爾布。


    “你這小蹄子,怎麽突然喝本汗的酒了,是不是又想勾引我?”


    諾爾布看著身邊的倩影,心猿意馬,也不管地圖了,直接將柳兒抱在懷裏。


    他沒有喝那杯酒反而直接抱著柳兒啃了起來,幸虧柳兒口中還含有不少無色無味的毒藥,於是就順水推舟的將口水渡了過去。


    “嗬嗬嗬,本汗最喜歡的就是你的香津了。”諾爾布汗砸了咂嘴,滿臉的猥瑣之色,將柳兒抱到了屋內。


    他不知道毒藥已經順著柳兒的嘴,進入了他的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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