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日,西安城秦王府東苑,張鼎正掂著鳳翅镋耍弄,雖然自從手下人馬多了之後,作戰已經不太需要自己衝鋒在前,但這身武藝還是得練起來,不能像昭烈帝般髀裏肉生,這才慨然流涕,他要一直堅持下去,將自己的身體素質打磨。


    “唿~”


    張鼎一套镋法耍完,耍的是渾身大汗淋漓,喘息不止。


    甚至連雙腿累的都開始抖了起來,李南喬見狀急忙與李南戈過來扶著張鼎,聶瑛瑤也拿著毛巾與茶杯遞了過來,讓自家官人解渴。


    “相公這些天太過操勞,操勞的都站不住腳了,嘻嘻嘻。”李南戈見狀出言逗弄張鼎。


    “所以你們相公我才要加緊鍛煉,不然遲早讓你們幾個小蹄子壞了根基。”張鼎沒皮沒臉,倒是聶瑛瑤羞的滿臉通紅。


    “相公何苦這般辛勞,平日裏本就南征北戰,現在迴到家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嘛。”李南喬心疼張鼎,出言勸說。


    “唉,有你們幾個磨人的妖精,本公定不能荒廢了身體,徒留空歎矣。”


    張鼎又說了一句俏皮話,羞的三女一齊用小手砸他,砸的他渾身舒坦。


    “對了,你們現在都懷有本公的孩子,我得給你們個名分,將你們娶進家門……”


    “國公!國公!糟糕了!糟糕了!”


    就在四人溫存之際,張鼎還未說完話,滿頭大汗的崔語棠卻突然湧進了院內破壞了旖旎,他一邊大喊一邊送上了兩封書信。


    “怎麽了?這麽慌張,天又沒塌下來?”張鼎邊檢查封條拆開信封邊教訓崔語棠道。


    “……據末將查探此次敵軍從臨汾而來足有三萬左右人馬,臣等不敵隻能龜縮在城牆之中,望國公速速來援,臣最多隻能堅守十天。”


    “……韃子從崤函古道而來,光先鋒軍就有一萬五千,末將預估此路起碼會有四萬以上的軍隊殺來,希望國公能快來救潼關,潼關若失,定然會使關中門戶大開!”


    兩封求援信,使得張鼎火熱的心立刻冷了下來,他緩緩地坐在了一旁的石墩上,沉聲對崔語棠吩咐道:“將重要的文武都召集到承運殿,如今韃子自東而來,定是要將我等一舉殲滅,此危急存亡之秋矣!”


    張鼎皺著眉頭心中思索片刻,立即就招來了重臣在承運殿商議。


    李自忠也打著瞌睡坐到了龍椅上,這些天他天天與宮女們肆意歡樂,好不痛快,所以身體有些承受不住,這才十分疲倦,但作為一個傀儡,大家也都沒有把他當迴事兒。


    “建奴此行有備而來,我等不可輕舉妄動,還需要仔細謀劃。”柳錦城看過信件第一個說道,他害怕張鼎急切之下前去迎敵,會重蹈李自成的覆轍。


    “不錯,得先提醒駐紮在洛南商州附近的指揮使謝君武部,此地為我關中後門,建奴定會派兵騷擾。”文玉樓道。


    “還有駐紮在歸縣的黃良驥,如今賀珍既降,他就不必留在那裏防備賀珍,不如命他東進商州協助謝指揮使。”虞顯邑也補充了兩句。


    “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賀珍---。”陳尚新還有些不放心賀珍。


    “如今局勢危矣,若是自己人再互相懷疑,那不就跟南明一樣了嗎?我不能寒了忠臣的心,但尚新所言也有些道理,為了使大家放心,不如命黃良驥留下兩備一千人鎮守歸縣,其餘人馬盡皆支援謝君武而去?”張鼎不願自己的麾下還未開打就先懷疑自己人,遂說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至於援助,我鳳翔軍八營將士如今統共四萬八千人,隻是其中新兵尚多,戰力參差不齊,不可分兵,所以如今咱們是先援助遊總兵還是先援助孫指揮使呢?”


    張鼎有些為難的問道,別看鳳翔軍此時在陝西行都司各地,統共有十七八萬兵馬,但這其中大部分都駐紮在了四方,東部可用之兵除了他麾下直屬的八營兵外再無其他兵馬。


    所以孰輕孰重就是個問題。


    “依臣之見,平陽府多平地本就不好死守,不如先取潼關之敵,再北上山西援救?”


    “這怎麽行?爾這計謀豈不是放任韃子從蒲津渡進入關中嗎?”


    “本官的意思是先易後難嘛。”


    “先你奶奶個求的後難!崤函古道本就奇險無比,若是吾等與韃子僵持在潼關附近,豈不是又打成今年年初那樣的敗仗了嗎?”


    “爾罵誰呢?我擦你……。”


    張鼎看著互相謾罵的兩人有些無語,相比於傳統的士大夫,他麾下這些新晉的官吏的養氣本事還不夠,脾氣更火爆了一些,尤其是他們大多都是秦人,太過於愣了。


    “好了好了,商討大事,本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人盡可說,以後不準再搞人身攻擊,就事論事,聽明白了嗎?”


    張鼎見兩人越吵還越來勁兒了,忍不住吼了一聲,嚇得龍椅之上的李自忠都清醒了過來。


    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諸臣沒有再像菜市場般吵鬧,而是細心商討了起來。


    最後經過了兩個時辰的眾議,張鼎終於決定了接下來的方略。


    首先他將親率八營主力共四萬八千人前往華州一帶,在那裏張鼎兵分兩路,以羅正武的藍田營與趙普善的虎字營共一萬二千人援助孫謀。


    隨後死守崤函古道,那裏地勢險峻易守難攻,本就是拖時間、僵持的好地方,在那裏決戰才是下等策略。


    至於剩下的親衛營、戰車營、盡忠營、精武營、輜重營、稽查營六營三萬六千人,則與他一齊前往平陽府對抗錫翰、碩詹的大軍。


    其次,這些人馬肯定是不夠的,張鼎隻能派出信使,向邊將求援。


    雖然眾將剛打完了西北之戰,但是此時此刻鳳翔軍的局勢危如累卵,他們還得再辛苦一段時間。


    “傳我軍令,命都指揮使左光先率領兩萬固原軍前往同州集合,至於左光先走後圍剿王大業的空缺位置由靖虜衛總兵左勳填補。”


    由於陝北之地上,左光先的固原軍、牛成虎的寧夏軍、韓文的安化軍還有指揮使王盼與宜川總兵馬世耀都在圍攻死守延安與榆林北部的王大業與高勳兩人,萬不可出差錯,所以張鼎隻調出了左光先一部。


    至於鳳翔的謝璞瑜五千人馬、鞏昌的齊牛衽六千人馬也被他調動,如此一來就多了三萬多軍隊前來援助。


    而其他地方的守軍卻是萬萬不能動彈的,譬如漢中府的賀珍雖有四萬大軍,卻得防備川蜀的張獻忠侵襲。


    隴南總兵鄭建章也一樣,固然趕跑了金牛總兵馬科,可龍安府的孫可望部又前來騷擾。


    還有洮州衛與岷州衛的鄭嘉棟,他此時正在討伐鬆潘衛,騰不開手腳。


    再往西的吳師麟、王虓等部就更別說了,等他們趕到,黃花菜都涼了。


    將這一切都理清楚之後,擺在張鼎麵前的沙盤上被柳錦城放了許多兵人,給眾人最直觀的感受。


    “按照咱們剛才說的,待我鳳翔軍八營援軍趕過去,那麽敵我雙方的軍力分別是我方的:八營四萬八千人,遊總兵不足萬人、孫指揮室不足萬人,加起來共六萬多人。而建奴的規模則是平陽府三萬人左右,河南府來兵四萬人左右,合計七萬多人。雖說兩軍看起來勢均力敵,但我軍因新募士卒定會落入些許下風,所以隻能一個字:拖!


    等到齊指揮使、謝指揮使、還有左都指揮使趕到戰場之後,咱們就多了三萬大軍,介時光靠守,都綽綽有餘了。”陳尚新一通分析,令張鼎點了點頭。


    “隻能這樣了,戰事不容拖延,得盡快出發,援軍也得立刻派人前去通報。


    至於商州的謝君武,讓他嚴防死守小心鄖陽府的建奴偷襲。”


    張鼎不清楚韃子怎麽突然一下子多了這些人,其實全都是因為河南、山東、湖廣等地的順軍、明軍還有大批的士紳地主投充,導致建奴兵力大增。


    當然了,有利就有弊,急速的擴軍使得建奴的實力同樣大大降低。隻不過張鼎太過謹慎,每逢作戰都會習慣性的將敵人往強看待,沒有想到這一點而已。


    而且按照原軌跡的曆史,建奴入關之後可謂是順風水順,尤其是在得到了關中囤積的大批量糧草與金銀之後,直接趁勢就開始進攻四川,可謂是關中、湖廣、江淮三線全部占優。


    但如今不同了,張鼎將那些本來投靠建奴,為他們充當馬前卒,頗有戰力的西北精銳邊軍拉攏收服過來了一半,將近八萬左右大軍。


    還有另一半也都被他消滅或者堵在了涼州一帶。


    故而此時的建奴比之原曆史上其實是削弱了很大一部分實力。


    尤其是多爾袞連山西都未徹底平定,要知道福臨剛移到北京才一年多,山西對於河北是具有居高臨下的優勢,很容易就可以從此地打到北直隸,這讓滿清朝廷高官都很擔心。


    並且建奴十多萬精兵入關,如今攤子鋪的太大,隻能放鬆標準,多吸引漢人降兵參加,這才是造成了戰鬥力下降的主要原因。


    所以多爾袞見西部崛起了一股勢力,為了堵住朝中那些張口閉口搶一把就迴到東北老家的臣子,他更是下了狠功夫。


    將鑲黃旗、正黃旗、鑲白旗等精銳摻和了諸多降軍與漢蒙八旗,組建了一支新的軍隊,準備一舉消滅割據西部的鳳翔軍。


    除了錫翰與何洛會這兩部外多爾袞還特意在開封府以圖賴為帥組建了一支三萬人的援軍,隨時準備馳援何洛會等人。


    值此生死存亡之戰,兩方都是鉚足了勁準備一決雌雄。


    若是張鼎此戰大敗,他隻能放棄關中退往川蜀或者西北等地。


    若是此戰能大勝,建奴在山西、河南的軍隊一掃而空,張鼎還真有可能聯合張天琳、陳永福等部奪取晉地,打下河南府、開封府、南陽府等地,與湖廣的劉芳亮、李過等部連成一線夾擊阿濟格。


    到了那時他據有整個陝西、山西、湖廣等地,由秦晉提供優質的兵員,湖廣提供錢糧,先穩上個幾年好好發展,再東出、北上中原,介時一盤棋就都下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末之西風漸起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鄒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鄒虞並收藏明末之西風漸起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