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話音剛落,村民就針鋒相對的站了出來,大順皇帝也不清楚為何一個普通百姓,這般有膽氣。


    他惡狠狠的盯著李自成,臉漲的通紅,拳頭緊緊握著,好似隨時要衝上來拚命。


    此舉嚇得守衛趕忙將他壓倒在地,踢了幾腳。


    “哼!裝什麽好人?自從你們闖賊到了湖廣之後,就害的我們家破人亡,如今再假惺惺的裝模作樣有什麽用處?我兒子也活不過來了!”村民雖然被壓倒在地,可是仍舊梗著脖子毫無懼色的怒斥李自成,氣勢不落下風。


    “來人!反了,白眼狼敢通風報信,拉下去斬首示眾,咳咳咳!”


    最為忠心的張鼐見這兩人竟氣到了李自成,遂不顧自己的傷情,猛地坐了起來,邊咳嗽邊準備親自動手將這兩人處理掉。


    “慢著,按照你的意思,難道此村斷壁殘垣是被大順軍劫掠了嗎?你們告訴我這是誰幹的?本將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


    李自成聽到了村民的話倒是冷靜了下來,他深深唿了一口氣,緩緩將刀插迴刀鞘,鄭重嚴肅的詢問兩人道。


    “自然不是大順軍親自幹的。”另一個村民有些膽小,趕緊出言說軟話解釋,他可不想丟掉性命。


    “啊?這?你這人好生奇怪,既然不是我大順軍幹的,你又為何怪我?為何將這一切的不幸都栽贓到我大順軍頭上?”李自成聽到村民如此不要臉迴答,剛被壓下去的火又烘了起來,他的右手再一次扶上了刀柄,獨眼露出一股很重的殺氣,想要將眼前之人千刀萬剮。


    “哼,的確不是你們闖賊直接幹的,但間接就是你們造成的因果!想我湖廣的百姓,本來在大明治下,我等雖然苦卻依舊能過得下去。可是自從你們闖賊進入湖廣、江西境內,就完全破壞了這裏的秩序,導致安分守己有良心的好士紳好地主家破人亡。那些奸詐、狠毒、作惡多端的壞士紳地主卻因為擁有軍隊、鄉勇而幸存了下來。


    我們村子就是如此,你們毀掉了大明在湖廣的朝廷,又沒有派遣大順的朝廷在此地維護地方秩序。隨便來一支鄉勇團練,就把我們村洗劫了,導致我等交不上皇糧,被前些天剛占據此地的清軍以此為由又劫殺了一番,鄉親們為了保護自己僅剩的口糧拚死抵抗,結果全都倒在了韃子的屠刀之下!那個時候你們在哪裏?你說的這麽冠冕堂皇,那麽我兒子被殺時,你們都在哪裏?


    本來闖軍一開始進入湖廣、江西之後大家還都熱烈歡迎,可是你們什麽都管不了,坐視土豪劣紳、建奴肆虐,造成我等良家百姓家破人亡,請問我為何要感激你?感激你們這些混賬玩意兒!”


    村民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吐到了李自成的下擺。


    “可是-可是此村是由韃子毀壞的,你卻要通知韃子前來捉拿我,這難道不是認賊作父嗎?”李自成被說的有些還不了口,隻能教訓村民私通建奴。


    “哈哈哈哈,反正我等一把年紀,也活不了多久了,還不如同歸於盡,你們這些闖賊跟韃子最好能一起完蛋!”


    村民一口氣說的李自成啞口無言,無法反駁,因為大順就是因為打破了秩序,卻沒來得及建立秩序,使得地方上好人無法生存,奸人卻如魚得水,除了陝西、山西、湖廣北部、河南南部等大順軍核心地帶建立了秩序之外,其他地方還真沒來得及兼顧到。


    “實話告訴你們吧,除了我們兩人,還有另外兩人前去通報,你們這些闖賊死定了,哈哈哈哈。”


    那村民又補了一刀,氣的張鼐直接提刀就要斬殺此人。


    “算了吧,放過他,咱們走吧。”


    李自成萬念俱灰,他直愣愣的看著村民,抓住張鼐的胳膊搖了搖頭,隨即將這兩人關在屋內,準備撤離。


    他卻沒想到那通風報信的另外兩個村民剛走了沒多遠就碰到了前來追擊殘兵的建奴都統。


    建奴都統聽聞兩人消息之後大喜過望,直接命人斬殺掉這兩名村民,隨後直奔村莊而去。


    李自成此時剛剛走出村莊沒多遠,就發現身後方一群騎兵正打著火把追擊而來,由於今夜月色暗淡,看不清地麵,他也不敢丟掉自己的唯一光源,隻能騎著馬兒帶著騎隊蹣跚而行。


    而建奴人多火把多,自然可視就廣,很快就追到了李自成的屁股後麵。


    他們紛紛射出利箭,騷擾大順騎兵隊,卻沒什麽成果。


    “陛下!前麵有一密林,您下馬潛入密林,慢慢離開此地,末將去拖住他們!”


    張鼐發現自己不管再怎麽提速都始終甩不掉敵人,於是他咬了咬牙,準備帶著大隊人馬殺向建奴,阻止追兵。


    “鼐娃子!不可輕舉妄動,你若是沒了,朕該怎麽辦啊!”李自成看著自己側麵消瘦的張鼐,終於忍不住留下了淚水。


    畢竟他是李自成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大將,也是他在孩兒兵中收養的養子,經過了這麽些年的相處,他早就將張鼐當成了自己的子侄,故而非常舍不得。


    “陛下之恩,鼐就算下到九泉之下也定然不會忘記,希望您能逃出生天,重整大局!臣下輩子投胎之後,還會來效忠陛下的!”


    張鼐扭頭朝著李自成堅定一笑,隨即拔出雁翎刀,用刀尖紮了一下烏龍駒的屁股,烏龍駒嘶吼一聲帶著李自成迅速遠去。


    “老朝,你一定要誓死保衛陛下找到大隊人馬。”張鼐趕走了李自成,又命麾下最機靈的親兵前去保護,這一切都安排完畢之後,他這才帶著其他人停了下來。


    “建奴,休得前進一步。”


    張鼐忍著背傷的疼痛,怒吼一聲,帶著二十多騎反衝鋒殺向了建奴騎兵。


    他手持鋼刀以一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直接如同一把尖刀插進了敵陣的心口。


    由於天色太暗,建奴都統還真被張鼐糊弄到了,完全沒注意到有兩騎熄了火把偷偷溜走,而是著重於眼前這群敵軍。


    張鼐左右拚殺,趁著夜晚局勢陣型混亂之勢,在人群中殺了個痛快。


    “哈哈哈哈,值了!值了!老子死之前還能拉這麽多韃子墊背,真是太值了。”


    張鼐兩眼發紅完全忘記了背後的傷勢,因為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其背部之傷已然不足掛齒。


    可是他還是明確的感覺到自己因失血過多,意識越來越模糊。並且麾下的二十多騎也基本上戰死的差不多了,所以張鼐直接盯上了建奴都統準備解決掉此麻煩之人,為李自成斷絕追兵。


    “尼堪好膽,讓爺爺來領教一下!”建奴都統見麾下傷亡慘重竟怒而抽刀斬向張鼐,可此舉正是張鼐所求的,他完全就不理會這一擊,嘶吼著將刀送進了建奴都統不設防的脖頸處,而建奴都統的刀也借著慣性,砍進了張鼐的胸口,可是卻砍在了護心鏡上,隻不過劇烈的疼痛仍然使他伏在了馬背上。


    建奴統領就這樣從馬上跌落,一旁的大順軍老本兵見狀,咬牙將張鼐的韁繩拉住,另一隻手揮動馬鞭,帶著自家將軍趁著敵軍主將身死,局勢混亂之際,衝出了重圍,沒了蹤跡,而剩下的大順軍將士都英勇戰死。


    戰後,沒了主將的建奴軍麵麵相覷,他們隻能將村莊內的剩餘百姓盡皆殺死以求泄憤,隨即撤離迴鹹寧城而去。


    而李自成沒了追兵追擊終於在親衛的保護下脫離了大路,潛入進密林之中。


    他們兩人紛紛下馬,摸黑朝著山內走去,多虧了烏龍駒頗有靈性,憑借著自己的夜視能力,帶著兩人走進了山中,但李自成還是不可避免的渾身都是傷痕,留下了血跡。


    他們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天蒙蒙亮,身體承受不住之時,這才終於發現一座殘破的道觀。


    李自成感到非常饑渴,乃至於心慌不已,隻能與親衛走進道觀,隨意找了個地方躺下,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他意識越來越遠隻感到天旋地轉,突然穿越來到了崇禎十一年的河南,他此時剛剛走進羅汝才的大帳。


    “李大哥所來何事?小弟我處理了一些軍務,沒成想大哥你也睡不著?”李自成抬頭一看發現羅汝才正驚訝的看著自己。


    “哼,少套近乎了,羅汝才你不會不知道自己犯了何罪吧?”李自成冷酷的笑著。


    “啊?李大哥何出此言?小弟何罪之有啊?”羅汝才放下手中的毛筆一臉無辜。


    “哈哈哈,別裝了活曹操,你與賀一龍勾結左良玉的事兒已經暴露了,別特麽給老子裝模作樣的,真惡心。”李自成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這-這,李大哥萬萬不可聽信小人讒言,破壞你我兩兄弟的關係啊!我若是想投靠朝廷不早就投靠去了嗎?用得著先來投靠你?”羅汝才急了,他縱使再過奸詐,可是真沒算計李自成啊。


    “哼,別強詞狡辯了,你馬腿上印的左字就是證據!”李自成輕蔑的笑了笑。


    “李大哥莫不是在與我取笑?馬腿上的左是因為小弟將大營分為左右前後四營而標記的,怎就與左良玉有關了啊?”羅汝才滿臉痛苦之色,他沒想到自己算計別人無數,如今也有被算計的一天。


    “來人,把人拿了!”李自成眼中盡是陰冷之色,他能沒看出來此事是別人挑撥離間?但賀一龍與羅汝才在起義軍中聲望巨大且兵強馬壯,他可不希望這兩人哪一天突然奪取起義軍的指揮權,這才未雨綢繆,順勢解決這兩人。


    聽見聲響,從他身後突然衝出來了一群士卒,虎視眈眈的盯著羅汝才。


    【啪嗒】一個人頭被丟到了羅汝才麵前,正是賀一龍的頭顱。


    “哼,他將所有的罪行包括你的都招了,羅汝才!你死定了!”李自成嗬嗬一笑,提起鋼刀。


    “李闖將,李闖王!你翅膀硬了,不需要我們這些老兄弟了是也不是?”羅汝才一下子明白了過來,他淒厲的看著李自成。


    “別說廢話了,拉下去斬了!”李自成揮了揮鋼刀,很是不耐煩。


    “李自成!李鴻基!你個小人!你個背信棄義的小人!”話音未落刀光一閃,頓時鮮血迸濺,噴到了他的臉上。


    血腥滑膩的感覺立馬讓他驚醒,他起身一看,發現還是在道觀之中,可是親衛卻不見了蹤跡。


    多疑的他趕忙前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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