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鳳翔軍威風凜凜的進入隴西城時,遠在西安的努山與巴彥圖同樣也不甘寂寞,他們正在秘密謀劃著攻打鳳翔軍的計策。


    之前努山本想著讓鞏昌府總兵周岑前去派兵壓一壓張鼎,他們好對其勸降。


    誰知道此舉竟惹的張鼎直接出兵鞏昌,他們在鞏昌安插的人手傳來信鴿稱鳳翔軍勢如破竹已奪下重鎮秦州。


    此信的內容讓努山與巴彥圖大驚失色。


    他們沒想到這張鼎膽子這麽大,竟敢將主力帶出鳳翔進攻鞏昌。


    “巴彥圖,你覺得我們該不該趁此機會動手?”努山坐在椅子上沉聲問道。


    他還是有些怵鳳翔軍的張鼎,此人可是讓他吃了一次大虧,若是再損失兵馬守不住關中,那他可就真的完蛋了。


    “大人,這的確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我等應趁鳳翔軍後方空虛,直奔他們的老巢。”


    巴彥圖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他熱切的看著努山道。


    “可是鞏昌與鳳翔相鄰,若是我等圍攻鳳翔之際張鼎突然率大軍殺出,與固原左光先、寧夏左勳、韓文等部圍攻夾擊我等那該如何?況且禮泉興平一線還有三萬多鳳翔軍駐守,我還真有些擔心,不如依舊照著巴彥圖大人此前的方略以招降為主,先派人斥責張鼎讓他將鞏昌還給我大清,再說下一步。”


    白廣恩此時還正在恢複元氣,他此前武功之戰損兵折將,如今好不容戲招了一批人手,他可不願意再次大戰一場,丟掉自己的本錢。要知道他這些天是深刻體會到了兵馬的重要性,以前,努山還裝一裝,裝作禮賢下士的樣子,裝作平級看待他。可是當他手下兵馬銳減之後對方卻盡是些傲氣,表現得非常看不起白廣恩,甚至把他當做包衣奴才對待。


    所以他趕緊出聲希望保持現狀。


    “什麽狗屁玩意兒話?他夾擊?被夾擊的人是他才對!努山大人,奴才以為應當抓住這次機會,傳令西北各部,命他們盡起大軍夾擊鞏昌的張鼎,牽製其主力,同時我等趁此良機帶著西安府的主力進攻興平一線,直奔鳳翔,搗毀他的老窩!”


    巴彥圖意氣風發的說著方略,他終於抓住了這個機會,能夠洗刷前恥的機會。


    “哦?你不是對那張鼎頗為欣賞嗎?不是你一定要讓我們勸降他嗎?”


    努山看著自己的好友巴彥圖很是疑惑,不知道他心裏所想到底是什麽。


    “哈哈哈,努山,你可太小看我巴彥圖了,此前勸降完全是因為西北諸將中張鼎最強,他不僅與我大清數次作戰,而且得到了闖賊留在西安的金銀糧草,這才能使其實力擴張數倍,而我大清在武功一敗,加之剛得到關中,立足不穩,我這才讓你以勸為主。


    可是現在局勢不同了,他張鼎露出了破綻,那就不要怪你我無情,而且勸降也不一定非要這樣勸,還可以將他拿下之後再勸降,到時我定要好好欣賞一下他的表情,哈哈哈哈。”


    巴彥圖叉腰大笑,為了穩定關中東府,為武功之敗恕罪,他這兩個月以來可是連一頓好覺都沒睡,現在終於能夠解決鳳翔軍這支插在關中的釘子了。


    “好!有你的話我就放心了,來!”


    努山心中一定,他也想對付張鼎,所以立馬拉著巴彥圖前往旁邊掛在牆上的陝西行都司地圖,其他大小將領也都圍了過來觀看。


    巴彥圖看著地圖微微沉思了片刻道:“大人,對付他必須要發揮我等人數眾多的優勢,不能與先硬碰硬,他的軍隊頗為能打,就算取勝,我滿洲勇士也會死傷慘重,所以奴才認為,可分為三路兵馬夾擊他。”


    巴彥圖頓了頓,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


    “第一路兵馬可令榆林總兵王大業與寧武總兵高勳除了對榆林、延安兩府平定之外,再另外集結兩部兩萬人馬,分別進逼寧夏衛與慶陽府,牽製牛成虎與韓文的寧夏軍、安化軍。而且要嚴令他們兩人隻能在寧夏後衛與慶陽府槐安縣牽製敵軍,萬萬不可輕舉妄動與敵決戰,防止他們因戰敗導致榆林、延安局勢惡化。


    第二路軍由甘州總兵左勷與副將謝禎榮帶領甘州衛、高台所、山丹衛三地兵馬共計兩萬五千人南下臨洮府。涼州總兵高偉澤可與其合為一路,因高偉澤手握涼州、古浪兩地兵馬,隻需讓他留下三千人防備西寧衛闖賊餘孽即可,剩下的一萬三千人全部跟著左勷南下。除此之外同時命令莊浪總兵郝賀帶領本部萬餘兵馬東進十字川,牽製靖虜衛左勳、固原衛左光先。


    碾伯總兵辛永年則命他帶領本部五千人與蘭州總兵鄭嘉棟會和,鄭嘉棟如今控有臨洮,兵強馬壯足有精兵一萬五千人。如此一來待所有兵馬齊聚臨洮之後,我大清西邊將有六萬兵馬進攻鳳翔軍。


    而第三路軍由漢中總兵賀珍、金牛總兵馬科與副總兵馬德,率領三萬兵馬從鞏昌南部夾擊張鼎。城固總兵高汝礪、廣元總兵趙光遠、金州總兵石國璽留守漢中、保寧抵抗西賊的進攻。”


    “等等,巴彥圖,我剛得到消息,稱漢中總兵賀珍因張獻忠的進攻已離開了南鄭,帶領部下羅岱、黨孟安、郭登先共兩萬五千人前往前線迎擊西賊孫可望部三萬大軍。”


    努山聞言趕緊提醒了巴彥圖一句,示意他更改這路兵馬的構造。


    畢竟離了賀珍,馬科不一定能對張鼎造成傷害,要知道賀珍此人頗為勇猛,他在投靠建奴之後屢立戰功,尤其是在大順敗退時,李過、高一功、李友、田虎等部從漢中借道撤離,卻被賀珍阻擊,贏得了幾場勝利。


    所以多爾袞命他為漢中守將,鎮守漢中抵禦李自成殘部的反撲,與四川張獻忠的擴張。


    “嗯,反正南路第三軍隻是牽製而已,那就隻讓讓馬科率領本部萬餘人進攻虞關吧。反正他們都是吸引敵方的配菜,咱們八旗勇士才是主力,除了留下一些人馬駐守之外,應全軍出擊對鳳翔軍一戰而定。”


    巴彥圖顧不著自己口幹舌燥,快速的將自己苦思良久的方略說了出來,要知道經過了這幾個月的經營,還有朝廷對關中的一些支援,此時的西安府大清駐軍又恢複到了三萬人左右。


    所以巴彥圖不準備給鳳翔軍留機會,除了留下兩千人鎮守西安,三千人防備合陽的遊建元、唐永旺、馬世耀等人之外,其餘人馬全部西進鳳翔。


    “大人,奴才以為可全軍一齊進攻興平,不理會南北禮泉、鄠邑兩路偏軍,隻需破其中路一點而使鳳翔軍局勢盡潰矣。”巴彥圖說了最後一句話為自己的這段諫言畫上了句號。


    “大人,不可聽信巴彥圖最後的話,此舉隻會使我等進攻鳳翔時,後路被留下的那兩路偏軍圍攻夾擊,不可不防,還不如兵分三路,北路軍由我阿楚琿為首帶領五千人進攻禮泉的王盼部,南路由阿林與白廣恩率領五千人進攻鄠邑的謝君武部,中路的興平軍吳師麟與武功軍孫謀則由大人您親自擊潰,這樣一來定可消滅鳳翔軍。”


    就在巴彥圖自以為努山采用他的進攻方略時,阿楚琿卻突然跳了出來,他此前被關了一段時日,但因為表現良好就被放出,巴彥圖本以為阿楚琿知錯能改,卻沒想到他還是如此針對自己。


    “努山,不可啊,此戰必須要速戰速決,快速擊潰鳳翔軍的抵抗信心,逼迫他們投降,若是真按照阿楚琿的方略,咱們不知道要拖多久才能打到鳳翔,這不是才更給張鼎調動的機會嗎?”


    巴彥圖大驚失措,他此次建議作戰就是因為抓住了張鼎的破綻,阿楚琿此法子隻適合大軍碾壓之勢進攻鳳翔軍,如今西路邊軍雖然人數眾多,可東路軍大清主力與鳳翔軍的守軍數量差不了多少,敵軍死守之下,他們很難快速取得優勢。


    “哼,大人,留下兩路偏軍隻會讓他們潛入山林中,長時間禍害關中,我等難道不應一戰而定?將他們一個不留的全部殲滅嗎?巴彥圖剛才不是說過了,西北有將近六萬人馬進攻鞏昌,我們害怕些什麽?時不我待啊大人,英親王與睿親王在東邊打的闖賊,弘光小兒節節敗退,咱們卻寸功未立,就算朝廷不追究武功之戰的失利,可我們現在這表現卻也足夠令攝政王失望了。”


    說到這裏阿楚琿突然故作神秘的小聲說道:“嗬嗬,大人,不是我不提醒你,我在朝中的朋友寫信告訴我,攝政王對咱們西安府的勇士很是失望啊,尤其是您努山大人,將近三個月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所以攝政王正在考慮要不要命何洛會大人替代您,若是咱們不理會南北二路偏軍,他們膽子大一點直接偷襲西安城,介時大夥兒就算是拿下鳳翔也定會被攝政王懲罰!”


    說到這裏阿楚琿心中暗暗笑了笑,此前努山與巴彥圖多次欺壓他,如今正好可以看他們笑話。


    果真,努山一聽此話,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他與巴彥圖一個低等家族一個包衣出身,在朝中沒有多少關係,所以他立馬被阿楚琿的話亂了心神。


    “大人啊,阿楚琿所言有一定道理,但是值此關鍵時刻不更是要速戰速決嗎,拖延隻會使朝廷怪罪啊。”


    巴彥圖見努山沉默,趕忙急聲挽迴他。


    阿楚琿見此情形也不插嘴,隻是默默地笑著,其實不管對方怎麽著他都無所謂,反正是看笑話而已,他偷偷的寫了幾封信告發努山、巴彥圖,所以多爾袞早已決定以何洛會替換努山,他此時隻是讓努山跌得更慘一點,就算征討鳳翔能成,隻要他於其中有一點點失誤,阿楚琿便可根據這個大肆渲染,使其被朝廷逮捕,而他阿楚琿便可享用現成的功勞。


    “還是按照阿楚琿的方略吧,三路齊發,很保險的。”


    努山猶豫了許久,他抬起頭來看著自信滿滿的阿楚琿與焦急的巴彥圖,心中有了定奪。


    “可是---”


    “別可是了,巴彥圖,此次進軍你跟我走中路。”


    努山聞言打斷了巴彥圖,並瞪了他一眼。


    巴彥圖見狀隻能無奈的接受了此事,他看著阿楚琿嘴角的譏諷,心中疑惑此人何時變得這樣聰明了。


    當他發現在軍議散會之後,阿楚琿與白廣恩走的非常近,這才明白了一切。


    白廣恩這人打仗不一定多厲害,可政治鬥爭卻十分了得,剛才的話應該都是此人交給阿楚琿這個沒腦子的莽夫。


    想到這裏巴彥圖還想借著朋友的身份再勸努山幾句,可是卻被他嚴厲的拒絕。


    “巴彥圖啊巴彥圖,我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你知道的,咱們在朝中沒有根基,隻有豫親王關照你我,可他現在正在河南南部一帶征討南明,無法為我倆說話。所以此戰不能再敗,你的計劃太過於冒險,請恕我不能接受,還請你能幫我贏下這一仗,兄弟我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真的不容易,家裏還有一大幫子人要我管呢。”


    努山對著巴彥圖苦口婆心的說道。


    “可是努山,你有沒有想過,僵持才是最令朝廷不滿的原因,朝廷之中有太多像阿楚琿那樣的人了,他們看不起一切,覺得誰都不行,但是此時的漢人隻是因為沒有團結起來,沒有個強大的頭目帶領!你看看李自成的順軍對我大清造成的傷害有多少?


    所以咱們必須要打出氣勢,打出你的功勞,而不是三路並進緩慢推行,這樣才會使朝廷的諸位大人不滿,他們不會認真聽我們講述鳳翔軍很有實力,而是隻會斥責我們的無能,就算能夠取勝也會抹掉你的位置,努山!作為一個朋友,我希望你---”巴彥圖再次開口,卻還沒說完話就被打斷。


    “夠了!閉嘴!努山,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你對不起我?我混到今天一步一個腳印,卻因武功之戰時你的失誤而功虧一簣。我幫了你那麽多次,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要沒有我,你現在還是個包衣奴才!而且為了你的顏麵,之前我不惜得罪阿楚琿的家族將他關起來,可是你卻從來都沒有為我著想過。你太自私自利一意孤行了,我告訴你,此戰隻許勝不許敗,贏了你我升官發財,輸了大家一塊迴老林中打野豬去吧。”


    努山大聲斥責,惹的巴彥圖心中很是傷心,他沒想到作為摯友的努山竟如此看待自己。


    “奴才遵命。”巴彥圖的心已冷,他作為包衣出身,一直都被這些八旗大族的人看不起,能混到今天全因自己的戰功,卻沒想到如今地位,別人倒還沒說什麽,好兄弟卻這般侮辱他。


    他失望的看了一眼努山,隨後默默的轉頭離去,準備接下來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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