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將軍,我小時候在村子裏上學堂時曾聽過先生說,皇上是不可能有錯的,錯的都是臣子,所以難道不全是奸臣的過錯才導致這些英雄被害嗎,皇上隻是被蒙蔽?”那小兵很有天賦,思考了許多。


    “什麽沒錯?皇帝再大也在國之下,天下國最大,國是你我,國是大家。你們要明白這個概念,不管是嶽爺爺還是於爺爺他們是因為不忍家國淪陷,在那一刻是將國放在最上邊的,而忽略了君的感受,所以那群昏君就因此產生了芥蒂,覺得這些英雄不是忠臣。這是錯誤的思想,嶽武穆、於少保他們都是忠臣,他們是忠於國家之臣,而不是某個皇帝的忠臣!”


    張鼎一直在為鳳翔軍中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將塑造國家的概念。


    要知道現在可已經不是周秦漢唐的時代了,不再是那個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都是天子,蠻夷也都是天子之臣的時代了。


    這個時代,國家的概念早已在西方興起,東亞周邊各國也都在覺醒。


    若還沒有家國概念,沒有歸屬感,定然還會是一盤散沙,他要令眾人對這塊土地有參與感,有對這個國家的參與感,而不是淒苦一輩子,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


    張鼎越講越激動,引得周圍將士都來觀看,還實不實的鼓著掌。


    看著下首一個個火熱發亮的眼神,張鼎滿意的點了點頭,起碼還是有些成效的。


    “張漢,軍中這個月開銷如何?”他演講完畢,在眾將士仰慕,敬佩的目送中,前去尋找後營都尉張漢。


    此人正在處理軍中事宜,見張鼎進來連忙站起身來行禮。


    “二叔不必如此,這裏就我們兩人,少些虛禮也無妨嘛。”


    張鼎說過話之後讓他坐下,隨後坐到了他的對麵。


    “二叔,這個月軍中耗費到底怎麽樣?”


    “額-也沒多少,就兩萬多兩白銀,這還是購置,豬,羊雞鴨等牲畜的錢。”


    張漢看著賬簿說道,引得張鼎點了點頭。


    他此前就下了死命令,軍中訓練頗為辛苦,若是吃的不好那可真是白練了。


    所以便命後營盡量保證三天一頓的葷腥油水。


    “其實花費還是頗多,我認為咱們得自行購買豬,羊,雞,鴨等畜種,除去自己贍養之外還可將其租給百姓,到時花費更少……”


    “將軍,這,我等後營已經擔負了太多職責,如今又得養豬,那不是得被人笑死嗎?”張漢聽到這裏連連搖頭,對著張鼎抱怨。


    張鼎仔細一想,也對啊,後營在怎麽說也是個主力營,運送物資就不說了,若是養豬還真浪費他們的才能。


    於是他連忙趕迴府衙仔細思考,準備再建一後勤營,將後營的職責攬過去,後營今後就隻負責作方麵的事,而他還計劃為後營準備一個新的改組方案。


    “誒,一切都走上正軌,局勢越來越好了。”將自己構思的事務記在紙上,張鼎舒服的打了個哈欠,他為自己延緩了清軍攻勢,留下了大批時間發展而沾沾自喜。


    他卻沒想到就在自己安然發展時,建奴其實也沒有像他所期待的那樣停滯。


    福臨抵達北京之後在十月一日舉行了登基大典,並在之後的朝堂會議上封多爾袞為皇叔父攝政王,賜穿貂蟒朝衣。命禮部為多爾袞建碑紀績,加賜多爾袞冊寶、上飾十三顆東珠的黑狐冠一頂、黑狐裘一襲,金銀、馬駝等。


    徹底在待遇上,使多爾袞開始淩駕於諸王之上。


    但看似無限風光的多爾袞卻還是稍稍有有些不太滿意,他用餘光看了一眼旁邊坐在龍椅上的小孩,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卻還是忍了下來,將心思全部放在軍務上。此時建奴在北直隸,山東的統治逐漸穩定。


    多爾袞認定西侵的時機已經成熟,遂決定大舉進兵。


    此前按照他的初始想法,待準備充足之後,兵分兩路,以阿濟格攻順,多鐸攻明,企圖一戰而擊潰大順與弘光政權,進而吞並天下。


    他卻沒想到葉臣等人卻未將山西拿下,於是隻能改變策略,他準備先全力攻打順軍再解決南明小朝廷。


    “嗬嗬,闖賊還真以為沒有內應我們就攻不下城嗎?他還真以為就他留在山西的小貓兩三隻可以拖延多久?哈哈哈。”在禦前會議,阿濟格捧腹大笑,覺得李自成所有的安排都是無用之功。


    “哼,六十多門大將軍炮已隨皇上從盛京而來,我看他的城池是不是鐵做的,能抗住我大將軍炮幾發炮彈!我要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我滿洲勇士的英姿!”


    多鐸也緊隨其後,不屑的嘲諷了兩句。


    “嗬嗬,是誰征流寇至慶都而潛身於僻地,怎又在此處吹噓呢?”阿濟格見多鐸囂張的樣子,遂出口調笑了他一句。此事說的是追擊李自成時的事,由於多鐸在保定城外吃了釘子,在後來的追擊戰鬥中,多鐸都隻是在偏僻的地方沒有露麵,所以遭到了阿濟格以此事笑他。


    “你-你。”多鐸明白阿濟格所說之事沒有胡說,他也不好反駁隻是生氣的指著阿濟格。


    看著即將開始鬥氣的兄弟兩個,多爾袞趕緊阻止了他們。


    隨後下達了軍事指令,他認為山西作為北直隸,作為京師的屏障必須得趕緊拿下。


    所以多爾袞下命,以英親王阿濟格為首,帶領吳三桂、尚可喜、葉臣、石廷柱,巴彥,巴哈納等人共八萬兵,先行攻入山西,再伺機進攻陝北。


    另一路由豫親王多鐸為首帶領孔有德、耿仲明、努山、鄂碩、尼堪、巴彥圖、阿楚琿等人共八萬軍隊從懷慶進攻洛陽再攻下潼關牽製順軍主力。


    如此安排若李自成率領主力前來迎戰多鐸,那麽山西的阿濟格便可趁勢南下夾擊順軍。


    若李自成直接馳援山西,那多鐸便順勢攻入關中,抄了大順軍的老底。


    若李自成分兵兩者兼顧,那就更好了,他們兩軍可直接各個擊破順軍主力會師關中。


    此番計劃層層疊扣,一環接一環,令多爾袞很是滿意,這也是他與內三院學士商討出來的計劃,對敵軍的各種應對反應都在其中,簡直萬無一失。


    “既然如此,那就出擊,你們兩個這次定要將闖賊全部擊敗!”


    多爾袞拍了拍椅子很是意氣風發的命眾人下去準備。


    而李自成此時卻是另一際遇,他這時才剛剛收到了消息,懷慶府陳德先又叛了。


    此人本是他精心挑選代替張鼎的忠心之人,卻沒想到他剛到懷慶倆月,清洗了張鼎留下的人之後,立馬就反了大順。


    同時在衛輝周邊的清軍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他們帶領周邊軍隊立馬率軍圍攻衛輝府。


    由於後路被堵,防禦使劉國昌無奈直接率軍棄城,可惜在鴨子口被打的大敗,隨後他逃亡長治與劉忠軍會和這才安全。


    “氣死朕了,全都叛我!全都叛我!陳德先小兒,朕必殺汝!”


    西京皇宮之中,李自成最近剛壓下了朝中那群反對者,正準備大幹一場之時,卻傳來了令他兩眼一昏的消息。


    連失衛輝懷慶兩關鍵之地,建奴再無掣肘,可放心肆虐豫西。


    此時由於田見秀在山西表現不佳,早已被李自成再次召迴,故而山西沒有統籌大將,隻能由朝廷親自下令支援之事。


    “陛下,當務之急得速速命一大將重新攻下懷慶,此地極為重要,必不能丟啊,我認為還是得命一支軍隊,先打下懷慶。”


    牛金星滿臉鄭重之色,他本身就是智謀之士,明白此地的關鍵。


    “可派誰去呢?赤心?還是國勳?可他們都在陝北,難不成要調動關中人馬?可左營中營將士還在重整---。”李自成摸著桌上的書本,輕聲自言自語。


    “陛下,不是還有錦候袁宗第袁將軍嘛?您不是命他在臨汾掛甲莊招練士卒防備建奴來攻嗎?微臣認為正好可派他去反攻懷慶!”


    牛金星腦袋一轉就想起了袁宗第,此人雖年輕卻也及其可靠。


    “不錯,還有宗第!快!速速派人通知宗第,命他南下懷慶,給朕重新奪迴懷慶,還有讓劉國昌部也跟著他支援,此戰必須速戰速決不能給敵軍反應機會。”


    李自成君令一下,信使快馬加鞭就抵達了臨汾。


    袁宗第收到消息知道事情非常緊急,便立馬率領兩萬多士卒,南下山西垣曲再東入懷慶。


    在他駛出山區,準備進攻濟源縣時,卻發現有一支百人小隊正在朝著他們而來。


    “停下!你們是何人。”


    袁宗第麾下親兵帶領一隊騎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位將軍,在下名叫李才,乃是大順藍田營張鼎張將軍的舊部,此前陳德先叛順,引得建奴來攻,我等與張將軍留在懷慶府的一些幸存下來的士卒集合,且戰且退溜進了群山之中,大軍曾攻破的一個賊寨。那裏成了我等的據點,平日裏我們都以小股部隊活動騷擾建奴,今日我等在山上看見一支大軍打有大順製將軍的軍旗,便知道是朝廷來援,所以才主動前來尋找!”


    李才此時經過數次生死激戰早已變了模樣,不似之前唯唯諾諾,而是非常大方的將前因後果說了出來。


    “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奸細--、”袁宗第的親兵還想查驗身份,卻被袁宗第立馬製止了起來。


    他對於這種忠貞之士還是非常欣賞與尊重的。


    “將軍,我等可迴去集結兵馬幫你攻下河內!”


    李才見袁宗第信他便親自請戰,想將山中隱藏的夥計都召喚出來幫助大順軍攻城。


    “你的好意我清楚,但兵貴神速,不可拖延,若等你將人集合,那黃花菜都涼了,我認為你隻需要跟著我為我提供懷慶府的情報即可。”


    袁宗第雖然本身傾向於信任李才,但現在是敵我交戰之時,為了保證自家軍隊的安全,他也不會冒險。


    “是!”


    李才見袁宗第讓他跟隨,立馬精神一震。


    他命隊伍伴隨在袁軍一側,自己則跟隨在袁宗第旁邊為他解惑。


    “你們所在的山寨還剩下多少人?”


    “迴稟將軍,不隻一處山寨,而是好幾處山寨共三千多人,我們也是多虧了一個名叫羅建德的起義軍幫助才立足在此。”


    “嗯,那河內城現在是個什麽狀況?”袁宗第繼續問道。


    “建奴自攻下懷慶之後,便速命一個叫金玉和的人帶三千人馬進駐懷慶,與陳德先一同駐守。”


    “那就是說加上陳德先懷慶兵,城中共有差不多一萬五千人。”


    袁宗第像是在自問自答,他有些擔心,若是敵軍死守城池,以區區兩萬三千人能短時間攻下堅固的懷慶府城嗎?


    但幸虧他擔心錯了,金玉和一個暴脾氣的人怎會容忍有人挑釁呢?


    於是就在袁宗第在李才的配合下接連攻克濟源,孟縣,兵鋒直指河內之時。


    消息傳至河內城,金玉和與副將丁國昌兩人摩拳擦掌竟準備全軍出擊與袁宗第硬碰硬。


    這可急壞了陳德先,他投靠滿清是來享福的,可不是為了當炮灰,守一守城池他還有信心,可野外作戰,他卻萬般不敢。


    “總兵,不如咱們通知衛輝祖總兵,讓他領兵前來支援?這樣也穩一些。”陳德先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嚇死你了?尼堪不愧是尼堪,總是這般懦弱,怕什麽?到時一個衝鋒就打垮闖賊!”


    金玉和不屑的盯著陳德先說道。


    陳德先表麵服從認錯,可心裏麵對這金玉和破口大罵,此人張嘴尼堪閉嘴尼堪完全忘記了他投降建奴前也是尼堪,他竟然還拿此事羞辱人?


    想他真是真心為金玉和謀劃,卻被如此對待,頓時一肚子怒火。


    “明天早上就出發,我要立下這個大功!”


    金玉和不再理會陳德先,而是興奮地前去準備了。


    陳德先見勢不妙,偷偷摸摸寫了一封信,讓親兵在明日城門一開後就前去通知衛輝總兵祖可法。


    第二天一大早,精力充沛的金玉和便吹響軍號帶著陳德先的懷慶兵朝著濟源奔去。


    他們順著主路快速行軍,很快就抵達了柏香鎮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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